516 約會

可是這個宴會,婢女們都不願意去。

就連櫻桃都勸道:“娘子,這花蕊夫人名聲不好,郎君又不高興,您幹嘛非要去啊,雖然咱們幾個都是鄉下來的,能見識長安貴人的盛宴那是求之不得,可是這位夫人的,還是不想去。”

李衡遠微微一笑,姿態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是她真的要跟花蕊夫人混在一起,昨天蕭掩也說了,她越草包,宮裡的大家會越高興,這只是其一,其二,她對花蕊夫人本身也十分好奇。

其三,憑他們現在的處境,動一下皇上都知道,怎麼去查花蕊夫人?怎麼查長安城的風起雲涌?而這花蕊夫人交際的人脈很廣,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

爲什麼咬餌就是上鉤,說不定她是一條別人拉不動的魚,這些餌都是白送她的呢?

………………

長安城的最東邊,有個靖恭坊,緊靠着城牆,此坊在長安頗負盛名,因爲裡面有個騎馬擊鞠場,喚作油撒地。

時下的貴人多喜歡騎馬蹴鞠,擊鞠場供不應求,而這個油撒地更是大有來頭,是長寧公主的駙馬所建,不是有貴重身份的人有錢也進不來。

李衡遠的馬車就停在油撒地的門口,那個花蕊夫人邀請她赴宴,說的不是她自己家,就是這個擊鞠場。

她帶了櫻桃和蓋七娘來,這兩個人一靜一動,尤其是蓋七娘,成熟穩重,這種場合,她覺得更可靠。

三人前後下了車,李衡遠回頭對櫻桃看了一眼,本來這裡有看門的,好像要交什麼東西,可是她們什麼規矩都不懂,只有花蕊夫人的請柬在手裡。

櫻桃正要拿着請柬去和門子交涉,側門這時候卻開了。

“縣主大人,您來了啊?”

竟然是花蕊夫人親自來迎接。

李衡遠忐忑的心理好受了很多,本來就是瞞着蕭掩出來的,如果花蕊夫人在禮節上做什麼小動作羞辱她,那可真是氣死她了。

好在都沒有。

李蘅遠走到花蕊夫人面前,行了禮問好。

花蕊夫人笑道:“別在外面當門神,咱們進來說。”

一進撒有地,就能看見一個偌大的擊鞠場,黃色的細沙鋪地,裡面有幾匹馬在閒逛,沒有人在其中,表示沒有比賽。

花蕊夫人挎着李蘅遠的胳膊道:“上元節當天有一場比賽,近來大家都在練習,今天練習場被恭王包了,他應該在熱身,一會才能出來人,咱們先到帷幕中說。”

李蘅遠什麼規矩都不懂,自然人家怎麼說怎麼是。

在場地四周,沒有雨棚和看臺,只有各色帷幕圈起來的小小場地,像是特別的包房。

因爲這擊鞠場曾經出過事故,當今皇上年輕的時候騎馬撞到看臺上了,受了傷,還誤傷了不少人,所以後來看臺就拆了。

觀看的女眷們就搭起了帷幕,在帷幕插上帶有家族標誌性的棋子,就代表是這一家的觀看場所了。

花蕊夫人帶着李蘅遠從左邊走,李蘅遠看着那些棋子,問花蕊夫人:“夫人的標準是什麼?”

花蕊夫人頑皮一笑,道:“縣主猜得道嗎?”

李蘅遠心想也就是花兒,不過她搖搖頭:“猜不到。”

花蕊朗聲一笑,剛要回答,這時從眼前的帷幕中出來幾個人。

爲首的十個二十歲以上的青年,因爲他頭上束髮帶着金冠,一看就成年了。

他穿着淺白底子的貼裡,胸前肩頭裙襬和領子都是金黃帶藍的團龍圖案,看這個標準,就知道是皇室中人。

相貌是瓜子臉尖下巴,長了一張鳳眼,人看起來十分精明。

他用疑惑且**的目光看着花蕊夫人,因爲是鳳眼,這樣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危險。

竟然是恭王爺,李蘅遠來的時候做過功課,恭王她聽說過,皇上第十一子,因爲年紀小,沒有奪嫡的煩惱,皇上又特別寵愛,所以養成了驕奢淫逸的性格,據說是個聲色犬馬之徒,看他看花蕊夫人的眼神,就知道兩個人有瓜葛,應該所言非虛了。

花蕊夫人停了下來,李蘅遠不知道該行什麼樣的禮,她目光瞟向花蕊夫人。

只見花蕊夫人笑道:“恭王爺,真是巧了,方纔還說道您要去擊球,您就出來了。”

她說完,微微屈膝行了個千嬌百媚的福禮。

李蘅遠:“……”

夫人那勾人的眼神她是學不會了,於是只屈膝行了個福禮,喊了聲恭王爺萬福。

可能是因爲她的口音特別,恭王的眸子看過來。

李蘅遠不氣不餒的端了臉不動。她是縣主級別,雖然是便宜縣主,也沒領過依仗,但是今日出門,穿戴都有所注意,臉上的絞銀翠鈿和頭上的檀香木簪就能顯示出她的地位和品味。

這恭王也是用好東西用慣了的人,他盯着李蘅遠的眼睛看,然後呵呵笑道:“這位小娘子看着眼生。”

然後看向花蕊夫人:“夫人哪裡尋到的好姐妹?”

那好姐妹三個字,他略微沙啞的聲音中透着一分戲謔。

花蕊一改方纔的妖媚,正色道:“人家小女孩可是正經人,是范陽柱國公的掌上明珠,珍媛縣主,王爺,您可不要小瞧人。”

恭王神色一怔,後驚訝道:“竟然是李國公的女兒嗎?”目光一掃,又將李蘅遠從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後道:“點出來就像極了,可是沒說破的時候,打死也想不到,縣主人才貌美,跟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就是說阿耶醜了?他們長安人都這麼誇獎人嗎?

李蘅遠不喜歡恭王那侵略性極強的眼神,沒什麼好感,於是敷衍的點了點頭,道:“王爺也人才貌美,天上掉下來的人呢,很是英俊。”

禮尚往來,算是她還給他了。

恭王微愣,還從來沒人當面這麼評價過他呢,他是天之驕子,恭維的人不少,但是他方纔剛放出去的話就被人這麼還回來,怎麼想都不是恭維。

而那說話的少女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眼睛還像別處看,分明就是敷衍他。

恭王也從來沒被一個少女這樣冷遇過,鳳眼長眯,似笑非笑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