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倆說到大半夜,羅念安終於是熬不住了,她紅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立刻司馬思就臉紅了。
“安兒……我們……我們睡吧……”
羅念安沒想那麼多,打着哈欠上了牀,這才發現司馬思也跟着爬了上來。她瞌睡都醒了,結結巴巴對司馬思道:“我……我還沒來葵水……所以……”
司馬思一聽,失落的臉色立馬顯露了出來,不過他咬了咬牙點頭道:“沒事,我們就睡覺,不做什麼。你年紀還小,父親會理解的。”
羅念安笑眯眯的躺了下來,心想還好自己沒婆婆,要是有婆婆,這新婚之夜沒有落紅,還不知道要被婆婆怎麼罵呢。
其實羅念安葵水已經來了,只是她實在不想這麼小就失了身,這對她身體發育真的不好。九月天還很熱,羅念安晚上睡覺可不老實,一個翻身被子就掀了開來。司馬思睡得不深,醒來一看自己妻子一隻雪白的胳膊橫搭在他的胸前,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偷偷伸手出去摸了一把。好滑,好嫩。安兒的胳膊真軟,真白。
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羅念安一起來,就見司馬思眼睛底下兩個大黑眼圈。羅念安嚇了一跳,忙問道:“是不是我睡覺打呼嚕,吵到你了?”
司馬思搖頭苦笑:“不是不是,是我吃太飽了,睡不着。”
凌霜等人早在屋外候着了,只等裡頭叫人了。司馬家這邊是三個僕婦守在廊上。裡頭羅念安一叫,那三個僕婦就搶在凌霜凌雪的前頭擠了進去。
羅念安看到進來三個僕婦先擠了進來,眉頭就皺了起來。司馬思見她不高興了,再扭頭一看,心裡也明白了。這內宅向來都是女主人做主,這些人不是看着大奶奶是個孤女,沒有父母撐腰,加上這府裡又沒有太太把持,一切都是姑娘當家,就忍不住輕視起這大奶奶來了。
按理說。也該是大奶奶的人先進屋。伺候了大奶奶起身,大奶奶才伺候爺們起身的。以前司馬思在家時就是小廝伺候的,如今小廝不能進來了,這些僕婦爲了爭臉面。就搶着往裡跑了。
司馬思心中不耐。肅了臉色問道:“誰叫你們進來的?”
幾個僕婦一愣。一個看似年紀最大的媽媽嘴快說道:“大爺,那小廝進不得內院,姑娘就派了咱們來伺候大爺。”
羅念安不緊不慢爬了起來。正要說話,其中一個僕婦竟直接闖進了內室,一股腦擠到了牀前,她力氣甚大,居然把羅念安都擠到一邊兒去了。
“混賬!”司馬思擡腳就是一踢,那僕婦哎喲一聲飛得老遠,自己飛到了門口。
“你們這羣眼中沒有主子的東西,往日在將軍府你們也敢這麼放肆不成?都給我滾!”
那僕婦忍着痛趴在地上磕頭叫道:“大爺這是怎麼了,本該收新媳婦元帕的。一會兒還得拿過去給長輩交代呢!”
“交代?呵!”羅念安扶了一把司馬思伸過來的胳膊,站穩了身子,盯着那僕婦冷笑了起來。“這話是誰吩咐下來,是大姑娘,還是老爺?”
那僕婦一愣,不禁懊惱,是啊,府裡都沒成年的女主子,這元帕要交給誰保管?總不可能交給老爺吧,那也太不成體統了。給姑娘,就更不像話了。
“新媳婦也是你們叫的?你們的主子沒教過你該怎麼稱呼我?再說,我可沒聽說過誰家的主子是由媽媽婆子們伺候的,即便大爺以前用的是小廝,如今還有我的丫鬟呢,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進來了?我竟不知以前將軍府連這點規矩都不教給下人,如今給我混着來了,真的我是個軟柿子,好拿捏怎麼的?”
最後一句,羅念安是喝出來的。那幾個僕婦紛紛跪下,嚇得不敢吱聲。羅念安看着就煩,揮了揮手道:“都給我出去,正房也是你們跪的地方,你們出去院子跪着。都給我瞧清楚了,看看我的媽媽進沒進來。”
凌霜凌雪冷笑一聲,端着水盆繞過那三人走了進來,伺候了羅念安梳洗,又拿了盆新水進來,讓羅念安伺候司馬思梳洗。羅念安是個不會伺候人的,司馬思洗完臉,整個中衣都溼透了。
小夫妻倆忍不住笑了起來,司馬思打趣道:“我看我還是去沐浴算了。”
羅念安點了點頭道:“我去給你放水,你等着。”
那跪在門口的三個僕婦,忍不住撇了撇嘴,就知道這新媳婦是個不會伺候人的,她們也是一片好心。
只不過這一撇嘴,立馬就被凌霜瞧了個正着,她轉頭喝道:“奶奶說的話你們都聽不懂是不是?叫你們出去跪着,還在這兒幹嘛,要人扔你們出去不成?”
那三個僕婦不甘心的爬了起來,懶懶散散走到院中,跪是跪了,卻是跪坐着的。
曲媽媽打自個房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糟心的一幕,她一皺眉頭看向廊上的鳴露鳴辰道:“這是怎麼的,一大早怎麼就罰上了?”
鳴辰忙把方纔房裡的事說了一遍,雖是在廊上,可屋裡說的話聲音又大,她們自己聽得清清楚楚。
曲媽媽呵呵冷笑一聲,走到那三個僕婦跟前,盯着她們看了足足三分鐘,這纔不緊不慢的說道:“去叫金媽媽來,這三人對奶奶不敬,按例處置。”
“是。”鳴辰答了一聲,立刻往外走去。
地上的三個僕婦忍不住了,其中一個擡起頭來硬氣的問道:“這位老姐姐,你是哪位,我們都是大爺打小就伺候在身邊的人了。如今不過是家裡沒有主子吩咐,不知怎麼跟大奶奶交接罷了。大奶奶還沒開口呢,你自作主張個什麼勁兒啊。”
曲媽媽聽了不怒反笑,闔掌大聲道:“好一個大爺打小就伺候在身邊的人,你姓林,夫家姓馬,原在將軍府管着二門上的茶水來往。你姓蘇,寡婦一個,原不過就是個二門上看大門的。你姓王,夫家姓章,以前是二房掃撒園子的。真當我們姑娘是個好欺負的了,如今家裡主子都在,你說沒人吩咐你們怎麼跟大奶奶交接,你是當你們姑娘死了不成?目無家法,目中無主,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三個僕婦嚇得癱軟在地,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她們萬萬沒想到才進門,自己的底細就被摸了個清清楚楚。這大奶奶可真不是個好惹的人啊!
鳴辰去了不多時,立刻帶來了金媽媽,與她同來的,還有龔修能和司馬家的幾個家丁。
“這三人拖出去,杖二十。罰三月俸祿,若有再犯,直接趕出去,省得奶奶看了心煩。”
司馬思在浴室裡,聽得清清楚楚,不知爲何,他嘴角卻掛上了笑容。本來他還在擔心,剛到新家,安兒會不習慣,安兒的媽媽想必也會先忍一忍。他這輩子已經受夠了後宅不合,他母親在時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可他母親一死,老太太放權給了二嬸孃和三嬸孃,導致後宅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
如今看來,安兒雖然年幼,可他離京的這段日子,已經成長了很多了。他哪裡知道,自個媳婦是個已經有三十年經歷的怪阿姨了,又經歷了風風雨雨,怎麼會被這麼幾個老貨給嚇住。更何況那曲媽媽的性子更是與她主子一個樣,可謂是瘋子遇上了神經病,絕配了。這主僕倆一唱一和的,沒少讓人吃虧。更何況這家就是羅念安買的,曲媽媽又怎會讓羅念安在自己家裡吃虧?
她們壓根就沒當這是別人家,她們一直都覺得這是自己家,羅家大概除了金媽媽和龔修能,其他人都覺得羅念安是這家正正經經的主人,其他人才是寄宿的呢。
這樣的巧合,卻讓司馬思大爲歡喜,因爲他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要打點好外頭的一切,儘快出人頭地。所以家裡的事,最好別煩他,他不會管,也不想管。如今羅念安的氣勢出來了,反倒讓他覺得安心。有這樣一個奶奶在家裡頭坐鎮,那些下人們還敢亂來?
窗外傳來三個僕婦的哭聲,哀嚎聲,羅念安進來送浴巾,見司馬思閉着眼睛但眉頭緊鎖,羅念安不由站在浴室牀前罵道:“一大早的哭給誰聽呢,我才嫁過來頭一天就要給我找晦氣是不是?”
外頭的哭聲驟然而止,可也聽得出隱隱約約的抽泣聲,明顯是有人上前捂住了她們的嘴,不讓她們出聲。羅念安對着司馬思笑了笑道:“抱歉,才第一天呢,就讓你不舒坦了,我這就出去,處理好了再來。”
司馬思笑着點頭,等羅念安出去了,這纔想起自己還在洗澡呢,昨晚兩人都還沒赤.裸.相見過,今天倒被自個的奶奶瞧了個精光。司馬思不禁臉一紅,整個人埋進了水裡。
羅念安一出來,見院子裡頭已經沒人了,也懶得再追出去,回頭對鳴露道:“你去跟大姑娘說一聲,那三個僕婦攆了出去,再不許用了。還有她們的家人都一起攆了,敢在我進門第一天就這樣鬧事,只怕是收了誰的好處。讓她把那幾人的賣身契拿來,我要親自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