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眼神飄忽看着前方,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突然回頭衝羅念安笑笑:“誰沒個年輕的時候,直可惜,我心屬他,他卻想着別人。你纔是有福氣的人,不,應該說,他纔是有福氣的人。這個家,若是換了我來,只怕早就鬧翻天了。”
羅念安楞了一下,沒想到姚青青說話會這麼直接,不科學啊,古代女人不都挺矜持的嗎?她轉念想了想,朱熹理學是明清之後纔開始流行,之前壓根就沒人鳥這個叫朱熹的傢伙。所以明朝之前女人的地位還都挺高的,生活條件也沒現代想的那麼苛刻。再加上自己來的是個架空時代,這個時代雖然按時間來說應該是宋朝,可卻是個沒聽過名字的熙朝。
羅念安忽忽的笑了起來,是了,她記起來了,她以前怕司馬思連累她的名聲時,司馬思還說她思想古板可笑呢。
“你別笑,我說的是真話。我明白我們之間的差異,也明白只有你來了,司馬家才能好的起來。我承認,我還之前確實青睞於他,可惜那時他的目光從來沒放在我的身上過。我明白一廂情願並非美事,所以也沒同家裡說。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若不是我這般理智,你又怎麼會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羅念安噗呲樂了,指着姚青青道:“沒羞沒臊,門都還沒出呢,說這些做什麼?其實那日在將軍府,並非我與他第一次見面,早在那之前,他便與我結爲好友了。他經常來侯府找我說話,不過那時他躲在樹上,我趴在窗口。我又怕人說我閒話,所以不許他往外說而已。”
姚青青聽了,張着嘴半天,突然跺了跺腳道:“我就奇怪了,明明我生的不差,他爲何都不看我一眼。原來早就心有所屬,你這女子也恁地無賴了,什麼消息都不傳出來,害我白傷神了那麼久。”
羅念安無語,這也能怪她?不過現在姚青青肯說實話了,她倒是放心了下來。姚青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轉了幾圈花園把羅念安吐槽的滿頭黑線,待姚青青回去了,羅念安都兀自納悶,感情這姚青青纔是穿來的,自己倒像是個原住民了?
接下來的幾日,司馬家忙的不可開交,司馬思又進宮了一次,稟報了一下自己預計的離京時間。皇帝聽說司馬思要提前啓程之後聖心大悅,大手一揮又賞了不少東西下來。
本來司馬家之前接旨的時候就已經得了不少賞賜了,這次又得了一批賞賜,就有人眼紅了。這日羅念安正和曲媽媽商量着帶走的人手,突然鳴辰進來道:“侯府的大太太來了。”
羅念安想了想問道:“她一個人來的?”
鳴辰道:“還帶了狄氏一起,說是來給大奶奶道歉的。”
羅念安冷哼了一聲,看了看曲媽媽問道:“媽媽覺得見不見呢?”
曲媽媽也冷笑了起來:“自然要見的,爲何不見呢。以前奶奶是平民的丫頭,任她欺負,如今奶奶可是正三品淑人。她詹氏也只是個從四品的恭人,即便是侯府,也只是從三品的爵位,見了奶奶她還得先行禮呢。”
羅念安聽了一笑,對凌霜道:“拿我的正裝來,讓人接詹恭人和狄氏去花廳等着。”
曲媽媽被羅念安這一番拿喬給笑得不行,轉身又吩咐道:“你先去大姑娘那兒,問問大姑娘還有沒有什麼要帶的,跟大姑娘說,衣裳細軟這些只帶路上換洗的便好。只帶大姑娘平常消遣玩樂所用的東西,其他的咱們去了廣州再置辦。”
凌霜瞭然,笑眯眯的出去了,先去了趟聯華院,跟司馬茹說說笑笑了一會兒,這才轉達了曲媽媽意思。跟着她又出了門來,一步三晃的往二門那兒去了。
二門外的馬車上,坐着詹氏和狄佳儒兩人,婆媳倆在車上已經咬牙切齒了。若不是大老爺逼着詹氏來,詹氏可真不想來。三品又如何,勳官又如何,還不是沒有爵位!可是一想到大老爺說的話,她心中又不得不怕,只能硬着頭皮來了。
以前她是沒想到司馬家還能再起,憑着羅念安那點小打小鬧,無非就是坑了她點銀子,她有什麼好怕的。可如今羅念安搖身一變成了三品淑人,而她還只是個從四品的恭人,這怎麼不讓她鬧心?
想起以前羅念安看着自己的眼神,詹氏都有點不寒而慄。司馬思才十八歲,就已經是三品武將。雖說武將和文將見面低一等,可就算第一等,她也比不過羅念安。再說司馬思日後說不定還會升遷,若不在這時搞好關係,以後可就晚了!
“喲,詹恭人不在了嗎?”車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詹氏忙掀開簾子一看,竟是個沒怎麼見過的丫頭。
羅念安平日出門帶的都是凌雨,詹氏自然沒見過凌霜。可偏偏凌霜纔是羅念安跟前伺候最體面的大丫鬟,這詹氏見是個沒看過的丫鬟,不由就帶了點脾氣。
“瞎了你的狗眼,我就在車上,你怎麼說我不在?”
凌霜不緊不慢福了一福道:“因沒瞧見詹恭人,隨口問了一句,還請詹恭人恕罪。我們淑人有請恭人進去,恭人請下車跟我來吧。”
詹氏下了車,心裡卻直打鼓,這丫鬟一口一個恭人一口一個淑人的,難道這羅念安要用品階來壓自己了?她仔細打量了下眼前的丫鬟,心中暗道不好,這丫鬟雖自己沒見過,可通身的打扮比自己身後的狄佳儒還好上一些。只怕是羅念安身邊體面的大丫鬟了,自己方纔叱呵她,她會不會跟羅念安告狀啊?
想到這兒,詹氏忙堆起笑臉走上來拉住了凌霜的手道:“喲,這是誰家的閨女,長得可真俊。”
凌霜不動聲色抽出手來,又對着詹氏行了個禮道:“恭人過獎,我不過是我家淑人的貼身丫鬟,不是什麼誰家的閨女。”
詹氏還想說點什麼,凌霜起身一指內院道:“恭人,請吧。”
詹氏帶着狄佳儒走在後面,心有慼慼,偏偏這狄佳儒還在小聲的火上加油:“這死丫頭怎麼那麼大的架子,您可是她舅媽,她自己不出來迎接不說,派了個丫鬟還這麼死魚臉似的。”
詹氏心裡惱火,又怕狄佳儒的話被前頭的凌霜聽見,不由瞪了兒媳一眼,小聲喝道:“閉上你的嘴,待會不許說話,你敢說話回去叫大郎打死你。”
狄佳儒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就算嫁進侯府也沒受過這種氣啊。一直以來雖然丈夫心繫她人,可對她還是不錯的。婆婆也一直和顏悅色好相處的很,從來就沒對自己大聲說過話。
羅念安之前還是婆婆眼中釘肉中刺的,不過就是她丈夫謀了個實職,就犯得着婆婆這麼拉下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麼?
狄佳儒想到這裡,一時委屈的不行,就覺得一股氣噎在喉嚨裡,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這一哽着,她就哭了起來。
凌霜走在前面早聽到後頭的動靜了,她知道狄佳儒哭了,可仍當作沒聽到的樣子,繼續帶着兩人往桐花苑去。路過聯華院的時候,正巧司馬茹出來逛園子,遠遠聽到了哭聲就尋了過來。看見一中年婦人,帶着一個小媳婦跟在凌霜後頭往裡走。那小媳婦還哭的嗚嗚吟吟的好不悲慘,她不由叫住凌霜問了句:“這是誰的客人?”
凌霜忙福了一福叫了句大姑娘,這纔回道:“這是永安侯府的大太太,後頭那位是大奶奶。”
司馬茹一聽臉色就拉了下來,這人就是害嫂嫂撞破了頭的人,不是早就不來往了嗎,怎麼這個時候又找來了。她看了看詹氏又看了看狄佳儒,臉上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朝那邊福了一福。
詹氏趕緊拉着狄佳儒也回了個禮,她還沒起身,就聽對面道:“是那邊的大太太吧,您來的不巧,咱們家要啓程隨任,該裝箱的都裝箱先送走了,只怕這會兒您來借錢也借不到了。不如再去找別人試試吧?”
詹氏差點沒站穩,扶着狄佳儒好半天才穩住身子,趕緊跟司馬茹解釋道:“大姑娘誤會了,我們不是來借錢的。”
司馬茹喲了一聲,趕緊捂住嘴笑了一笑:“真抱歉,看來外頭的傳言有假,大太太也不是一登門就要錢的人啊。”
狄佳儒氣得滿臉通紅,瞪着婆婆用眼神質問她怎麼還不反駁,誰知詹氏也只是訕訕的一笑,朝司馬茹道:“是,大姑娘誤會了,我可是安兒的舅媽,哪有一上門就要錢的道理。”
司馬茹微微一笑,只道了句:“那您請便”,接着就扶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狄佳儒窩着一肚子的火跟着安氏來到一處極大的院落,看着這院子,她眼睛都紅了。羅念安一天到晚就知道在侯府的老太太跟前哭窮,可看看這個家,再看看這個院子,這哪裡像是沒錢的樣子!這家若不是因爲在平民時購置的,只怕要修的比侯府還奢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