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的好意,讓羅念安有些驚訝,但與此同時,她也很給面子的把包袱收了下來。待兩日之後,他們出發那天,袁氏又帶着安雲珏和安雲珺來送人了。
羅念安看着哭得滿臉是淚的安氏姐妹,心中不禁感概。幾年的時間,讓安氏姐妹從討厭自己,到捨不得自己,她還真是蠻拼的,爲了這個局費了這麼大的勁。如今局是布了下來,羅念安的心裡卻多少又有點了真心,二房雖然之前討厭她,可當真的交好時,心裡又極度信任她。這讓她生出一絲不捨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讓凌霜送了兩隻信鴿上來。
“這兩隻信鴿是我親自養的,能日行千里,送信極快。以後若有什麼事兒,你們只管寫了信插在它們的腳環上,放開它們,它們自會來尋我。”
安雲珏哭的都沒力氣去接鴿子了,還是袁氏在一旁給接了下來。安雲珏哭着道:“你這一去只怕至少也要三年了,等你回來,我早就不在家裡了。別的我不多說,你可別忘了我,就算我嫁了人,你回京城還是要接我來你家小住。咱們還跟從前一樣,千萬別遠着我了。”
羅念安忙笑着保證,自個絕對不會忘了她,又安撫了安雲珺幾句。送君千里也終須一別,及時一到,也不顧安氏姐妹哭成什麼樣,司馬家的馬車還是緩緩出發了。
這次出行,司馬家的車隊可着實不少,光是下人都滿滿的擠了八個大車,而那司馬思和司馬老爺同坐一車,司馬茹和羅念安又同坐一車。好在他們的大行李都已經“提前送走”了,所以一共十輛車也算勉強能夠。
侍衛們都沒有車坐,只是騎馬,第一天行至狼鳴關這才停下。因司馬家的馬車都是羅念安定製的,跟之前自己做的馬車大同小異,因此就算這附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能在馬車上休息。
這一路趕路下來,竟在十一月初就到了廣南東路的地界,纔剛入界,就見一隊士兵等在管道口那兒,手裡舉着一面大旗,上寫“江海軍”三字。
司馬思叫停了車,下了車去。羅念安掀開簾子遠遠的看着,見那幫士兵都朝司馬思行禮,這才知道是底下的人知道新官上任了,派人來迎着。
沒一會兒那羣士兵跟着車隊開始走了起來,羅念安對凌雨道:“你去問問,這些士兵等了多久。”
凌雨點點頭,靈巧的從緩慢行駛的車上跳了下去,羅念安瞧着她大大方方靠了過去,與那些士兵們說說笑笑,一會兒又轉了回來。
“奶奶,他們一行人等了三日,每次從辰時等到酉時。今日也是一樣。”
羅念安忙道:“你去後頭的車上,叫凌風拿些咱們的乾糧過來,送給他們吃去,還要拿幾個水袋過去。咱們路上是吃了,這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他們可是天天都站這兒捱餓的。”
凌雨應了一聲,急急忙忙走了。羅念安放下車簾,司馬茹笑道:“嫂嫂還是這般好心,換了別人,哪裡想得到,這些人也是要吃飯的呢?”
羅念安抿嘴笑道:“你就拍馬屁吧,一路下來沒少給我灌迷魂湯了。你說,是不是想打着主意以後多出去玩玩,這才猛給我喂糖?”
司馬茹雖然有的詞聽不懂,大概也能懂羅念安的意思,她不由大笑起來,對一旁的明悅道:“你瞧,我就隨口誇了她一句,她就這麼緊張,真是難伺候。”
兩人說說笑笑,其他車上的人聽見這笑聲,心情也好了許多。一個士兵吃着牛肉乾,好奇的問凌雨道:“那是咱們將軍夫人嗎?”
凌雨笑着點頭:“對,咱們奶奶平時最好說話了,日後你們應該也會經常見到。”
士兵吃着牛肉乾,心中對將軍一家都多少帶了點好感。親自下車來見他們,又有夫人派人送來吃食,這麼體恤下官的上峰,真是難得的很。
這廣南東路地界雖大,但有了士兵的帶路,走的也算很快。第三日,他們便到了廣州,士兵一路引着他們去了北城,果然這將軍府就是在北城裡的。
將軍府前已有不少人等着了,羅念安看了看,知道這是司馬思日後的同僚,便安安生生把車簾放下,直到家眷的這些車進了正門,到了二門,她這才下車來。
下人們比主子早一步下了車,已經分散開來做事去了。幾個二等的丫鬟,先去查看院子,一等的則留下伺候主子。羅念安看了看四周,不禁有點小失望,這裡還沒有京城的宅子一半大。不過裝修方面倒是挺有南方特色,與北方的大氣不同,這邊講究的是細節。
“奶奶一路辛苦了,先去花廳歇歇吧,待人安頓好了,再來請奶奶回屋。”一個看似管家模樣的人站了出來,給羅念安施禮回話。
羅念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凌霜馬上湊上來道:“這是這邊府裡的管家,伺候了好幾位將軍了。”
此處是官宅,自然有配備好的管家,羅念安看了看他的神色,突然笑道:“咱們要到的消息,大概什麼時候送進來的?”
凌霜忙道:“打進了廣南東路,就讓人快馬加鞭送信來了。”
羅念安又問:“管家貴姓?”
那管家忙拱手道:“不敢當,免貴姓王。”
羅念安點了點頭:“王管家,你也是官宅的老管家了。我只問你一句,我家侍衛何時到的?”
王管家明白了過來,面上尷尬道:“昨兒就到了。”
羅念安指了指司馬茹道:“我倒沒什麼,可那卻是位大姑娘,你讓嬌客等在花廳裡,現在纔去收拾,是不是太晚了點?”
王管家一臉鬱悶道:“回奶奶,奶奶的行禮到的晚,今早上纔有人送來,我們不敢隨意開箱,只能先把房間打掃了,再等奶奶自己人來開箱。”
羅念安了然的點了點頭,笑道:“你做的倒也沒錯,但也該變通變通。有那臨時的牀幃布料,就該先用上,免得讓嬌客白等着。今兒就算了,日後注意些吧。”
王管家唯唯諾諾退了下來,不由抹了把冷汗,屋外的凌雪看了不禁笑道:“管家不必這麼害怕,咱們奶奶平時還是待人極寬厚的。管家只需相處幾日就知道了。”
王管家心想哪裡好相處了,可嘴裡還是應着:“是,是,是我沒辦好差事。”
他走出花廳的小院,看到司馬家的下人紛紛各忙各的,突然發現好像之前官宅裡留下的那些下人,還真沒幾個能頂得上這家人一半的。於是便也收了不服的心思,認真打理去了。
司馬茹並沒有等多久,她的院子便先收拾好了。羅念安陪着她去了院裡一看,這院子不大,但卻是兩層樓的。院裡開着好看的玉蘭花,還有秋千。羅念安只環顧了一圈,便大概明白了,轉頭對凌雪道:“此地只怕雨水較多,一樓積水厲害,所以住處全在二樓。但這一樓也不能空着,也不能白等它積水。你去找幾個小廝來,繞着這院子挖一圈通水渠出來,落葉什麼的都要掃乾淨了,免得阻了水渠。”
王管家正好來這院子裡找羅念安覆命,聽到羅念安這麼說,不由又高看了這位淑人幾分。從未來過廣州的人,卻知道廣州多雨水,常淹一樓,還知道挖水渠掃落葉,此人真是聰慧過人。他忙上前拱手道:“奶奶,您的院子也收拾好了,要不要也叫下人先去挖一圈水渠?”
羅念安見他終於懂得變通了,不由笑道:“是極,不如叫人每個院子裡都挖上通水渠,這水渠之上覆上磚瓦,平時不要耽擱落腳行路,再在院裡挖一池塘,平日不蓄水,將水渠出口全接入池塘。待到下雨之日,所有水都流向池塘,這積水的情況怎麼也會好一些了。”
王管家心中佩服,忙離開叫人去到處挖渠去了。現在是冬日還好,挖渠並不會遇到雨季。若是到了夏季,雨季一來,再挖可就遲了。
羅念安這番安排,家裡自然忙成了一團。司馬思在前院招待賓客們,就聽得外頭鬧哄哄的,便讓小廝出去看看。小廝出去看了,回來報說:“大奶奶讓人在家裡各處都挖上通水渠,免得雨季時院裡積水。”
此時有人站起來道:“將軍夫人好眼力,咱們廣州這塊一到夏季便下雨不斷,淹水都是經常的事兒,不知下官可否去看看這通水渠。”
此人是廣州的知府姓水名梓航,他在廣州連任了七年的知府,如今還無法升遷,就因爲這廣州每年的水災嚴重,幾乎年年都要死人。政績好不起來,自然每年都只得了個普通的評績,沒有給他降職,都已經是皇帝體恤他了。
司馬思並沒拒絕,忙帶着衆人出了前院來看。此時前院也纔剛挖,並沒有多久,但見那通水渠足足有一步之寬,半尺多深,司馬思不禁叫來了個小廝問道:“怎麼挖的這麼深,夜裡黑看不見摔進去怎麼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