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芝臉上一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疏忽了,那水清儀個頭矮小,又是站在司馬茹身後,他又內向不愛說話,所以方纔自己根本就沒看到他。如今烏氏一喊清儀,薛蘭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再聽到水清儀說得話,薛蘭芝一頭冷汗就下來了。
虎毒不食子,薛蘭芝推了自個兒媳婦一把,這是拿自個孫子的命不當回事啊。這樣的事要是傳了出去,薛蘭芝可就真沒活路了。即便老爺平日再讓着她,若是知道自己對孫子下毒手,只怕要打死自己的。
薛蘭芝忙跪了下來,又開始哭了起來:“烏太太,你是不知道啊,我這也是下下之策啊。我們家的大姑娘,本是位極好的人,在京城那也是人人口中稱讚的好人品。可自從來了廣州,真是越過越沒個規矩了,前段時間竟還與人私通,跑去廟裡偷偷和一和尚好上了。您說說,若不是有人帶壞她,她又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怕就怕有人面上裝着好,背地裡故意教壞我們姑娘。我這纔出此下策,想留下來看看,到底是哪個小賤蹄子,把我們姑娘教成這樣。”
羅念安故意身子用力,造成一種氣得渾身發抖的假象,烏太太站她身後看了,忙扶住她道:“別激動別激動,茹丫頭,快來扶着你家嫂嫂。”
司馬茹見狀忙奔了過來,她方纔聽到薛蘭芝的話,哭得滿臉是淚,到了羅念安跟前,見羅念安氣成那樣,知道是自己行事不慎連累了羅念安被人這樣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通,心裡也極不好受。
“你說……我家大姑娘跟人私通。你可有證據?”羅念安牙齒打着顫,說出來的話也是發抖的。她兩眼通紅盯着薛蘭芝,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薛蘭芝要是敢說句有,她就要過去把薛蘭芝吃了架勢。“那可是你的親侄女,是一家人。即便你再怎麼下作,也不能這樣毀你親侄女的清白。你還是不是人啊?”
薛蘭芝心中發虛。但還是梗着脖子道:“這還要什麼證據,是大老爺親自寫信給老太太說的,還能有假?”
羅念安痛喝道:“信拿來!我就不信我們老爺這麼糊塗。會毀自個女兒的清白!”
“這……”薛蘭芝結結巴巴道:“信又不在我這兒,讀完了信,我就把信還給老太太了。”
司馬茹聽了心中一片淒涼,若是這時候羅念安下去找老太太要信。那她可就要當着烏太太的面丟臉了。
誰知怕什麼來什麼,就聽羅念安一聲令道:“來人!!去找老太太。把信拿來看看!!”
司馬茹房裡的丫鬟忙應聲下樓去了,司馬茹只覺得眼前一花,差點摔倒。還好有人及時扶住了她,並捏緊了她的手臂。她仔細一看,竟是自己的嫂嫂扶住了自己。羅念安一眼看了過去,給了司馬茹一個安心的眼神。司馬茹鬆了口氣。仍帶着些忐忑站在那兒,就不知嫂嫂是不是已經跟祖母事先處理好了。
不一會兒功夫。那丫鬟已經拿了信上來,羅念安舉着信封問薛蘭芝道:“二嬸可看清楚了,是不是這封信?”
薛蘭芝本就不認字,讀信也是二老爺讀的,她哪裡知道是不是那封信,只遠遠的看了看,覺得那信封的樣子是一樣的,便篤定的點頭道:“是這封!”
羅念安冷笑一聲,轉手遞給了烏太太:“烏太太瞧瞧吧,看看我家老爺到底說了些什麼。”
司馬茹只覺得心裡發涼,手腳忍不住哆嗦了起來,羅念安一用力,掐住她的胳膊,給了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司馬茹嚇得一激靈,反而忘了自己在擔心什麼,心裡不住的想着,相信嫂嫂,相信嫂嫂。
烏太太打開信來,看了兩眼,突然笑了起來:“這是鬧了個烏龍了,大姑娘替人勸哥哥還俗,怎麼就成了私會了?”
司馬茹一聽怔了一下,看向羅念安眼裡有了些不解,羅念安淡淡的回看了她一眼,扭頭對烏太太道:“具體寫了什麼,還請烏太太念一念。”
烏太太便真的唸了起來,開頭都是些請安的話,接下來說起司馬茹這件事,卻是說的,司馬茹太過熱心腸,替人勸哥哥還俗,去了多次毫無結果,未免司馬茹太過單純被人欺騙,請老太太回來看着司馬茹,讓她別再去費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了。
這信念完,書架邊的時玲突然哭了起來。薛蘭芝的注意力這才轉到了時玲的身上,她方纔就看到這位姑娘了,只是她以爲是哪位將士家的姑娘,所以沒太留意。如今時玲突然哭了起來,把薛蘭芝哭得一頭霧水。
“都是我的不是,沒想到我拜託茹姐姐的事兒,竟給茹姐姐惹來這麼大的麻煩,茹姐姐請原諒我,我年紀小不懂事兒,沒想到別人會這麼看你。”那時玲哭着哭着突然跪了下來,司馬茹忙鬆開羅念安這邊的手,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司馬茹真的是一頭霧水了,爲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明明這事是自己的錯了,怎麼時玲會突然把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怎麼送給老太太的信也變了。這一切,真的是嫂嫂一天之內就計劃好了的?
羅念安冷冷的看了司馬茹一眼,眼神裡帶了些警告的意味,接着又轉頭看向了薛蘭芝。
“二太太可聽清楚了?事情是不是您說的那樣?能是非顛倒您也是夠本事的,這誣人清白之事,二太太準備怎麼解釋呢?”羅念安輕輕的說着,走到了皮鳳輕的身邊,伸手出去剛想碰皮鳳輕,皮鳳輕臉色就變了。
“你……你想幹什麼!”薛蘭芝趕緊伸手出去攔羅念安,卻被羅念安一聲吃喝嚇了一跳。
“退下!不知尊卑上下的東西,憑你什麼身份,也敢碰我?”
幾個丫鬟立刻上來,架起了薛蘭芝。皮鳳輕見此情形,早嚇的臉色蒼白。
“二奶奶,想必你不知道,我多少也會看些病症吧?您要是動了胎氣,怎麼臉色還是這般紅潤,雖然表情痛苦,可卻一滴冷汗也沒出。您剛纔碰到哪兒了?是這兒麼?”羅念安說着,手向皮鳳輕肚子伸了過去。
皮鳳輕嚇得尖叫了一聲,捂着肚子叫道:“沒有沒有,是母親叫我裝着肚子疼,我並沒碰到哪裡。”
羅念安收回手來,轉身看着面如死灰的薛蘭芝,呵呵的笑了起來:“裝的啊?那感情二太太方纔就是在故意謾罵了?”
烏太太冷着臉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個平民婦人,也敢對着三品誥命淑人這般辱罵。照理說該杖二十,關押十日。淑人,這是您家親戚,您看怎麼着?”
羅念安不答,反問薛蘭芝:“二太太您看,怎麼着?”
薛蘭芝顫抖着雙腿,結結巴巴回道:“我……我……求……淑人饒命。”
羅念安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一步一步朝薛蘭芝走了過去:“饒命?我何時要過你的命?就是杖二十也不一定能打得死你,二太太怎麼突然就說起饒命來了。”
烏太太在一旁突然道:“我也該家去了,時候不早了,清儀明日還要上早課,就先告辭了。”
羅念安笑着衝她點了點頭,直至烏太太完全下了樓,這纔看向時玲道:“時姑娘也去休息吧,我那兒給時姑娘安排了地方。”
時玲嚇得只會點頭,接着頭也不回沖出了二樓。待時玲一走,羅念安看了看皮鳳輕,輕笑道:“二奶奶也該回去了,出來了這麼久,二奶奶不累麼?有身子的人,可別勞累太久。”
這話說完,立刻有兩個丫鬟一左一右過來扶了皮鳳輕起來,皮鳳輕看了眼自個的婆婆,毅然點頭對羅念安道:“謝謝大奶奶關愛,我這就回去了,方纔……方纔真是抱歉。”
羅念安衝她一笑:“二奶奶這話說的,您也是身不由己,不過回去,可要同二爺說清楚,可不是我趕您回去的,是您再不回去,就不知道這肚子裡的孩子還保不保得住了。”
皮鳳輕聽得一臉直愣,神不守舍的被丫鬟們扶走了,屋裡只剩下司馬茹和薛蘭芝了,羅念安這纔不緊不慢走到了美人榻邊,緩緩的坐了下去。
“二太太,我不是那拐彎抹角的人,我也就不跟您繞彎子了,您打得什麼主意,只怕三歲孩童都猜得出來。無非是家產敗光了,如今看到將軍府風光一片,就想盡辦法削尖了腦袋要鑽進來。我也就開門見山告訴您了,這不可能!只要有我一天在,只要我還是我當家做主,這將軍府,您想踏進一步都困難。不是我不幫襯窮親戚,人在做天在看,我可不會以德報怨。您別跟我說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話,若是一家人,當初咱們大房又怎會淪落到那個地步。你們把大老爺氣病的時候,可曾想過咱們是一家人?”
羅念安這一番話,說得薛蘭芝一臉震驚,這人,這人怎麼能說得這麼直白?()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