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種子是羅念安在空間裡挑好的,反正綠萼等人不知種子是何時放進去的,正常人也不會問出:“這種子是你帶來的嘛?”這種傻話。不是主子帶來的,難道還是憑空掉下來的?所以就算她提前放種子進去,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放好了種子,羅念安又悄悄轉了回去,誰知才轉到院裡,就見綠萼心急如焚的等在院子中央,而她的房間裡,正亮着燈。
糟了……這不是被人抓了個正着?羅念安不禁叫苦,才讓綠萼對她更忠心了一些,她就讓綠萼抓到了把柄。雖說綠萼不一定會對她怎麼樣,但這懷疑的種子,一次種下了,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綠萼見了姑娘,也不敢大聲嚷嚷,忙迎了上去,先握了握羅念安的手,見不是那麼涼,這才鬆了口氣。她二話沒說,只是靜靜的扶了羅念安回房,這才關了房門輕聲問道:“姑娘這麼晚又去哪兒了,真真是把人給急死。我只當那邊派了人跟過來,對姑娘下了毒手呢。”
羅念安聽她這麼擔心自己,心裡也是一片感激。可一想到該怎麼解釋,她又有點棘手了。她想了想,決定賭一把,她挖一個坑,看如今跳下坑的這人,是讓自己埋了她,還是把自己也拉進坑裡去。
“綠萼,有一事,我一直沒同任何人說過。如今,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只有你待我最真最好,我若不同你說,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但這事兒匪夷所思,實在太爲怪誕,我怕你承受不住,泄露出去。若是這事兒泄露了出去,別說你我性命,就是永安侯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都要遭殃。”
羅念安這話一說,倒是把綠萼嚇得不行,她本就是個丫鬟,只做自己的本分事,說自己的話就行,主子的什麼秘密,她可不想知道。
綠萼忙跪了下來,聲音打着顫道:“姑娘饒了我吧,我並沒想着探聽什麼,無論姑娘有何秘密,我都是姑娘的人。姑娘不說,我就不問。姑娘要是說了,我也只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但姑娘,隔牆有耳,若真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姑娘最好爛在肚子裡頭,誰都別告訴。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情況,萬一哪天我夢囈被人聽去可怎麼辦?”
羅念安見她越是這般害怕,她卻越是放心。她知道綠萼這番是好意,如果真是來探聽什麼的人,哪裡會說這番話?但她還要再試探一下,看這綠萼到底能不能用。
但今日時間已晚,她也不願再嚇着綠萼,便讓她先回房休息。第二日一早夏茉和綠萼伺候完羅念安起身,管家就已備好了一切,等着主子出來主持大局。
羅念安也不懂這些,只讓管家主持,她自個只要跟着看就行了。這主持的人,請的是這一代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的老人,他家三代都是這莊子的佃農,因此得了這份榮譽,老人家激動的不行。嗓子扯的老大,差點都破音了。
儀式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剩下的時間都是在放鞭炮了,羅念安不耐煩這個,早帶着綠萼夏茉往回走了。老管家回來請示羅念安關於來年的計劃,羅念安便道:“那庫裡的種子,便是留給你們的。共一十二樣,皆用紙包了,外頭寫了名兒。若有那不識字的也不打緊,除了名兒,還畫了畫在上頭。你去一樣拿一包來,我說給你聽。”
老管家聞言,轉身去了庫房,再回來時,身後跟着兩個小子,手裡捧着各類小包。那老管家接過小紙包來,一一認道:“這一個是洋芋的。”說完給羅念安看了一眼,羅念安一看上頭寫着洋芋,又畫了個土豆,便點了點頭。
老管家一一認了下去,都沒認錯。羅念安點頭道:“這便夠了,今年不往糧鋪裡送貨,我那種子裡還有六種鮮花,三種果子,但凡得了,就送到侯府去。另還五樣糧食,收穫之前叫人通知我,我再來處理。”
老管家應了下來,羅念安又叫來綠萼,拿出包袱裡的錢袋來,將一年的應用銀子發了下去。這老管家提前得了銀子,一時又歡喜,一時又擔憂,最後給羅念安磕了頭便急急忙忙藏銀子去了。
綠萼看了不禁好笑,轉頭問羅念安道:“這會兒田裡什麼都沒,姑娘也沒什麼可看的,倒不如早早的回去了,省的夜長夢多。”
羅念安點頭稱是,讓人備車備馬,她這就要走。夏茉出去叫人之時,羅念安看着綠萼直笑:“你是怕我在這兒又碰上什麼江洋大盜不成?”
綠萼照着地上呸呸呸了三聲,對着老天說了句“童言無忌”,接着又對羅念安道:“大過年的,姑娘可別滿嘴胡言亂語。上回還有個司馬家的大公子幫忙抓賊,這次若是再碰到,可沒人幫忙了。”
羅念安聽到這話,不由一怔,呆呆的發起愣來。是啊,司馬思過幾天就要走了,去邊境。他這些天一直都沒來找過自己,只怕正忙着跟家人道別,加收拾行李吧?
她是不是該主動去看看他呢?雖說一直以來都是他來見她,但這裡民風開放,就算去告個別,應該也不會被人說什麼閒話吧?畢竟她和他妹妹司馬茹,也算是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羅念安一直沒說話,她看着窗外,想起司馬思爲了自己白跑了一趟蜀地,她就心中滿是感激和內疚。其實已經不用再去蜀地了,她已經知道誰是殺人兇手了,現在要找證據,只怕是找不到了的。她只要能讓那殺人兇手得到相應的懲罰,就心滿意足了。
“綠萼,給將軍府派個帖子,我明日想去拜訪茹姐姐。”羅念安輕聲說着,擡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頭。正值農閒時,地裡空蕩蕩的,到處都是一片蕭瑟的情形,讓她不禁有點感慨。
回到家中後,丫鬟們又是一通好忙,羅念安叫來春櫻,細問她這兩日有何不妥。春櫻忙回道:“大夥兒都不敢偷懶,該做的還是好好的做了。只是今兒紅俏姐姐又來了,我過去想聽聽說些什麼,原來竟是些家長裡短的話。紅俏姐姐比我體面,我可不敢說她什麼,只是她走之後,我將那婆子訓了一通,讓她日後少說些閒話。”
羅念安心道果然來了,這紅俏也不知是誰的人,但肯定不是給老太太盯梢的。爲什麼這麼緊張的盯着自己,只怕不是覬覦她的嫁妝,就是想她死了。
羅念安想到這裡不由一聲冷笑,春櫻不明所以,還當主子生氣了,便好聲勸道:“她好歹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她來說長道短的,咱也不好說什麼。姑娘也莫氣了,我x後不許院裡的人再和她說話,她一來二去沒了人理,自然也就不來了。”
綠萼輕輕撞了羅念安一下,羅念安反應過來笑道:“這倒不必,好歹也得給她留點臉面。你都說了,她是老太太的人。這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何況還是老太太的二等丫鬟。”
春櫻道了聲“是”便去一旁幫忙收拾了,綠萼扶了羅念安進了臥室,給羅念安換衣裳,輕聲在羅念安耳邊問道:“要不,我回清風堂去問問?紅俏雖跟我不大好,但蘭蕊與我素來最合,我去問問她,看看紅俏那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念安搖了搖頭笑道:“有什麼可問的,若蘭蕊不是那邊的,她也不知道什麼事兒,你問了也問不出來。若蘭蕊是那邊的,你問了豈不是暴露了自己。既然如此,倒不如以不變應萬變。既來之則安之,她敢來,我就敢讓她來。”
綠萼不知主子心中打的什麼主意,不敢自作主張,只得應了下來,替主子專心換衣裳。不過多時,春櫻突然進來回道:“紅俏姐又來了。”
羅念安不過點了點頭,待綠萼替她換好了衣裳,纔去窗邊開了窗,看着樓下那巧笑倩兮的人影,羅念安怔怔的出神,也不知想些什麼。
“春櫻,去請你紅俏姐姐吃杯茶。”羅念安笑着對身後的人道,聽得春櫻噯了一聲又下樓去了,羅念安這才又叫了綠萼。
綠萼馬上上前來,就聽她主子問道:“這紅俏,多大年紀,家裡還有什麼人?”
綠萼忙回道:“她比我長三歲,已經十七了,家裡老子娘都沒了,就剩她哥和她嫂子。她哥是東邊外書房那看門的,今年二十三,嫂子二十,沒孩子。”
羅念安又問:“給我細說說她們家的事兒吧。”
綠萼一五一十的說來,聽得羅念安直皺眉頭。原來這紅俏家本就是家生子,十二年前紅俏老爹去陝西的路上被賊人殺了,因是爲了護侯府的車隊才被殺的,他那一家就額外的被老太太照顧。紅俏她哥本來就沒什麼本事,做什麼都高不成低不就的,最後只能給他了個看門的差事。而她嫂子殼姐兒,擔着府裡公中漿洗上的活兒,卻也偷懶耍滑不好好當差。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