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禿子是個混混,劉敦也是個混混,一家大小都是混混,孩子想送出去讀書都沒學堂肯收。偏偏京城裡開學堂的先生,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大禿子也不敢輕易得罪人家。他想起羅公子這般聰明,想必也是讀過書的,這次來就是想問問羅公子,能不能替自個的幹孫子找個地方讀書。
羅念安聽到大禿子的請求,真是哭笑不得。誰讓自個是以男子身份認得大禿子的呢,也難怪人家誤會。這男子的先生可與女子的先生不同,她總不能拖曾璐教人家讀書吧?那豈不是害了人家?
“這……”羅念安一下傻了眼,有點爲難道:“我原也不是京城人,才從蜀地來京,對京城還真不太熟。不過我有一妹妹,她比我來的早些。我將這事兒委託給她,待她找好了先生,再讓秦侍衛與您聯繫,您看這樣可好?”
大禿子本就只是試試看,說實話他也估計着這羅少爺是打外地來京的,果然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就明白了,於是笑着道:“怪我怪我,是我強人所難了。”
羅念安忙道不是什麼難事,兩人又客氣了起來。說實話還真不是什麼難事,每隔三年都有不少讀書人進京趕考,有的人落了榜沒臉回家,就乾脆留在京城裡,說是讀書,實際上也是跟那些所謂的同窗一起花天酒地風花雪月來着。最後帶來的盤纏用完了。自個又沒能力賺,最後淪落的流落街頭賣字爲生。這種人雖本事不高,但用來啓蒙認字讀書還是夠了。
和大禿子吃了一會兒。大禿子問起羅念安家裡做什麼營生,羅念安笑着回道:“京城裡本沒有買賣,不過妹妹來了就買了間鋪子。如今這鋪子正好着了火,原來的生意做不了了,我妹妹就想着開個小食肆的買賣。還有一個成衣鋪子,雖不賺什麼錢,好歹也能餬口。”
大禿子心道這必定是謙虛的說法。看這少爺一身打扮可不像小家小戶,加上身邊又有丫鬟又有侍衛的。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孩子。非富則貴。但人家要謙虛,他總不能逼着人家再說,只能笑着保證以後羅念安的鋪子,自己必定會罩着。讓羅念安放心。
羅念安聽他這麼說,倒是大方道:“有張爺的照料,小子在這裡替妹妹先謝過了。家母去的早,家裡一切事務皆是妹妹在打點。如今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胞妹正愁着呢。如今能靠上張爺的照料,真是幫了大忙了。”
大禿子本就覺得羅少爺不大,一聽還有個妹妹,心中更加好奇:“還未請教,少爺今年是……?”
羅念安忙道:“小子乃瑾元二年所生。”
這瑾元乃當今的年號。熙朝乃是統稱,這年號卻是按上任的皇帝來定的,當今皇上登基之時定年號爲“瑾元”。因此現在是瑾元十二年。
大禿子驚訝的看了看羅念安道:“原來少爺已有十二歲,我原以爲只有九歲。”
羅念安怔了一下,怎麼是十二歲,不是十歲?她突然想起自己一直都把年齡按實歲來算的,可古代人說的都是虛歲啊。這麼說來,那她跟安雲珏纔是同年生的。只是安雲珏的月份高她一些。而這裡人只要過了元旦就算過了一歲,可她是算過了生日才過了一歲。
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已經十二歲了!羅念安想到這裡,突然背上冒出汗來,女子十三當嫁,那她……她不是明年就得定親了?!
她原以爲自己還有三年的時候,夠她報仇,夠她賺錢,夠她建立自己的勢力起來。這樣就算要定親時,安家纔不敢隨便擺佈自己,可沒想到現在看來,她就只有今年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了。眼看着就要到六月了,她還什麼都沒開始呢!
大禿子見羅念安臉色大變,心中很是疑惑,忙問怎麼回事。羅念安只得尷尬的道自個好像吃壞了肚子,有點不大舒服。大禿子也不敢多留,又客套了幾句,就看着羅念安先走了。
羅念安連衣裳都忘了換,直接上了馬車。車中綠萼緊張的推了羅念安半天,才把羅念安推醒過來。
“姑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又想什麼去了。這衣裳還沒換的,姑娘也不怕回府露了陷。”綠萼便說着,便把頭髮打下來給羅念安重梳。
羅念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從空間把女子的衣裙拿了出來,直接在馬車上換了起來。待到了府裡,羅念安無心說話,屏退了其他人,獨留了綠萼在房裡。
綠萼焦心的看着羅念安,不知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方纔她也在包間裡頭,聽着全部的對話,並沒聽出大禿子的話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姑娘從方纔起,就一臉的憂心忡忡,她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綠萼,我那兒還有多少壓箱銀子?”羅念安知道自個剩的時間不多了,再也不願拖下去了。原來的三年變成一年,這真是坑爹的年齡算法啊!偏偏她的生日還在八月,白老了大半年!
綠萼怔了下,馬上去拿了賬本給羅念安看,上頭清清楚楚寫着三千一百五十兩白銀,讓羅念安瞬間覺得悲催的不行。
“只三千多?這些錢能做什麼?”羅念安犯愁的嘟囔了句,偏偏綠萼耳尖聽到了。
噗呲一下,綠萼就樂了:“姑娘,這三千多,夠尋常人家吃幾輩子呢。”
羅念安嘆了口氣:“那你覺得,侯府會給我說個尋常人家嗎?”
綠萼倒是怔住了,想了想點頭道:“若是不坐吃山空,壓箱銀子有這麼多也算夠了。多了就反倒不好,公主的陪嫁也才五千銀子呢。”
羅念安又嘆了口氣,自己的丫鬟只怕是不明白了:“我若是嫁了人,沒有親爹孃,你當侯府能爲我撐腰多久?我外公外婆一走,還誰來管我死活?若是出門前不能替自己打下一片天來,日後我在婆家如何挺得起腰桿?他們是怕我嫁低了,嫁苦了。可我一個孤兒,若是嫁得高了,反而更受欺負。我原並不知道年齡如何算的,還當我才十歲,今兒聽大禿子說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已十二了。我本來給自己留了三年時間,好讓自己多掙些家底,也要替爹爹報了仇纔出嫁,可如今你看,只得一年的時間,我能做什麼?”
羅念安說得又急又氣,讓綠萼也不禁緊張起來。她也以爲姑娘是十歲來着,因爲姑娘是這麼說的,她就這麼信了。可如今知道姑娘今年已經十二了,她一聽也擔心了起來。
“那可怎麼好?姑娘原來可有計劃,如今要加快速度了。”
羅念安何嘗不想加快速度,可是她原來是想穩紮穩打,好好在京城做買賣,讓自己人脈多些廣些。可如今看來,穩紮穩打這一步,可是不行的了。
羅念安皺着眉低頭沉思,倒是綠萼突然眼睛一亮道:“姑娘,我想到了。那仙家寶貝里時間可不比外頭短些?姑娘上回不是同我說過,裡頭三天,外頭才一天。如今姑娘又解開了第四層禁制,想必時間更短了些。姑娘上回冬季拿了些夏季的瓜果出來,那可得值好些銀子呢。何不多種些瓜果,換着季節來賣?”
羅念安嘆氣搖了搖頭道:“你想的也忒簡單了些,原我是拿着莊子做幌子,只敢賣一小部分,多了也要遭人懷疑。你當人人都是傻的,只想着買來吃,不想也進些貨?萬一人查到我頭上來,卻不知出處,怎麼能不懷疑。我看這樣不行。再說如今已經快六月了,還有沒有什麼法子?”
羅念安倒是想賣外地的特產,比如廣東的荔枝,或是海南的菠蘿蜜,可問題是這些種子她的都沒有,現在這交通不方便的情況下,想得到種子,就必須先去一趟本地。
等等,去外地?羅念安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她原本就是想再回一趟走馬縣,去看看燒燬的廢墟,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什麼好定那人的罪。到時只要找到替身,她就能出發。如果要去外地,那去蜀地的時候,順便往嶺南那邊去一趟,不就行了?
“你這段時間多去人伢子那兒,替我買一個身量體型和我差不多的丫頭回來。”羅念安悄悄對綠萼道:“再有平時多買些應用之物帶回來。我那裡頭的宅子,也要裝飾一番了。”
既然要出遠門,羅念安必然不會委屈自己。這帶出去的人,羅念安心裡也有了數。只是現在替身就成了急中之急,若是買晚了,氣質和習慣培養不出來,就算帶着面具,只怕也會被人揭穿。
綠萼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羅念安只得拉着她進了空間,把那面具展示給她看了一回。綠萼明白過來後,爲難道:“若是那人心機重,趁着姑娘走了,佔了姑娘的身子,不肯還給姑娘怎麼辦?”
羅念安笑了起來:“人之蜜糖,吾之砒霜。她若真貪戀這千金的地位,我倒樂得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