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芙蓉的口水都快說幹了,這才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蔣芙蓉一回頭,見秦晉一臉警惕的看着自己,忙解釋道:“方纔我想了半天,覺得你這兩個妹妹放在城外也不是個事兒,趕緊帶着你妹妹進城休息吧。至於通牒的事兒,咱們在慢慢商量。”
秦晉抹了把汗,這是他自己逼出來的,他壓根就沒走多遠,然後看了看車,又看了看蔣芙蓉,沒說話。
車裡倒是傳出一個聲音道:“哥哥,咱們進城吧,小妹在外奔波這麼多日,想必也要好好睡一覺了。”
秦晉鬆了口氣,這纔對蔣芙蓉抱拳道:“那就有勞夫人了,只是我們兄妹三人一沒通牒二沒令牌,只怕進城……”
蔣芙蓉笑道:“好說好說,我們行走江湖的,最不缺的就是令牌。”說着讓人幫着套了馬車,自己親自坐上車轅趕車,其他人跟在旁邊,一起進了城裡。
瀛洲城不大,因此馬車就停在鏢局裡頭。秦晉本不願住鏢局裡,說是打擾了蔣芙蓉,可蔣芙蓉卻盛情相留,最後三人只得留了下來。
鏢局的後院就是蔣芙蓉住的地方,本來沈家是有祖宅的。只是現在祖宅被一些八大叔九大伯的佔住了,蔣芙蓉也不願扯破了臉來,只得搬出來到鏢局住。
鏢局還算是夠大,除了蔣芙蓉外,其餘的鏢師各有各家並不住在裡頭。所以羅念安三人住進來也不算打擠。
當天晚上,蔣芙蓉叫人從酒樓買了一桌席面,請秦氏三兄妹吃酒。羅念安十二歲了。已經可以吃酒了,倒是小鹿看着小些,羅念安不讓她吃。坐了一會兒,蔣芙蓉問起三兄妹的身世,秦晉只能臨場亂編,好在羅念安在一旁補充,沒留什麼破綻。這才讓蔣芙蓉信服了下來。
“哎,誰家都不容易啊。”蔣芙蓉身爲女子。對這種死了父母還沒出嫁的女孩子最是心疼。她一手憐惜的拉着羅念安,一手撫摸在小鹿頭上。
秦晉向蔣芙蓉表示感謝,又說起通牒的事來,蔣芙蓉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通牒是小事。只是戶籍你們帶了嗎?”
“這……”秦晉爲難了起來:“還要帶戶籍?”
蔣芙蓉一擡手笑了:“不礙事,沒有也行。只是這打點的銀子可不能少。並非我要,是給辦事的人的。”
秦晉忙道:“這是自然,要多少,您只管開口。”
蔣芙蓉看起來也不去黑,銀子也沒要多,只要了五十兩銀子。秦晉知道這價錢,蔣芙蓉少不了自己還得添些進去,忙又謝了她一遍。
通牒辦的很快。蔣芙蓉的效率挺高,不過三天時間,就拿到手了。與此同時。一份假戶籍也送到了秦晉手裡。
有了東西,秦晉就要告辭,蔣芙蓉想派人送他們上路,秦晉卻拒絕了。
臨行的那天,蔣芙蓉還是把秦晉等人送到了城外,直到看到了十里亭。蔣芙蓉才停下腳步。
羅念安掀開車簾看着漸漸變小的蔣芙蓉,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還路遇桃花。等咱們往回走時,你若還想見她,不如就真娶了她吧。”
秦晉臊的滿臉通紅,萬沒想到這話是從一個姑娘家嘴裡說出來的。他乾咳了兩聲,不敢搭腔,倒是小鹿笑的東倒西歪的。
又行了三日,他們已經進入了蜀地的邊境,羅念安讓車停下,稍作了點調整,拿了一些行李出來打成包袱,這纔再次啓程。她是會說蜀話,可秦晉和小鹿不會,如果沒有行李,看起來也太假了。
直到傍晚快入夜了,走馬縣的燈光纔出現在遠方,秦晉讓馬加快速度進了縣城,找了個客棧要了兩間房,三人這纔算是安定了下來。
這客棧叫來順居,羅念安以前在槐樹村時,挖了野菜都會送到這裡來賣。好在現在天色晚了,掌櫃的已經休息去了,店小二又換了人,沒認出羅念安來。
秦晉送了兩人回房,又在房裡商量好了第二天的計劃,這才自個回房休息去了。羅念安卻怎麼都睡不着,槐樹村離這裡只有二十里地,她很想回去看看!
小鹿見主子不住的翻來覆去,又一個勁的唉聲嘆氣,忍不住坐起來問道:“姑娘睡不着?是不是牀太硬了?”
羅念安乾脆也爬了起來,又嘆了口氣道:“哪裡還能睡着?槐樹村離這兒不遠,我一想到爹爹慘死火中,我就心如刀絞一般。”
小鹿不知所措的拉了拉羅念安的手:“姑娘別難過,明兒咱們就能去那兒看看了。不是說好了嗎,現在姑娘要是走了,秦侍衛還要白擔心姑娘。”
羅念安知道不能任性,還是嘆了口氣睡了下來。只是這一夜就算閉着眼睛,她也睡不着覺。早上起來時,羅念安就覺得頭昏腦漲的,耳朵嗡嗡作響。
她此時年紀還小,熬夜確實很傷身子。小鹿見她臉色太差了,只能給羅念安化了個妝,好歹纔有了點血色。
秦晉一大早就往衙門那兒去了,而羅念安則帶着小鹿,往滋味堂去了。這滋味堂的是走馬縣最大的餐館,別看走馬縣地方不大,可蜀地的人多好吃,滋味堂的東西做的不錯,所以經常客滿。
羅念安她們去的早,要了個靠窗的位置就坐下了,一盤蒜泥白肉一盤夫妻肺片一盤口水雞,放在桌前也沒胃口吃,一直坐到開始有客人來爲止。
要說這人魚混雜的地方,最是能收集信息了。只可惜槐樹村的案子,已經是去年的事了,所以現在走馬縣的人,再沒有把那件事掛在嘴邊的。羅念安聽了半天,見沒聽到什麼,不由着急了起來。
小鹿見狀,突然叫來小二,笑眯眯的賽了十個銅錢過去,大聲問道:“跟小哥兒打聽個事兒,咱們是外地來的,想去周邊的村子玩玩,看看有什麼特產。小哥兒有沒有推薦的地方?”
那小二拿了銅錢,一時高興,也興奮的哇啦哇啦就說了起來:“姑娘問我可是問對了,我就是這周圍村子裡的人呢。我們村盛產水蜜桃,現在正是成熟的時候。姑娘若是想去,我給姑娘叫個車,親自送姑娘去。”
小鹿眯起眼睛笑道:“你那村子叫什麼名字?倒不勞煩小哥親自跑一趟,我自個叫車就可以了。”
小二笑道:“我那村子叫楊樹村。”
羅念安在一旁也笑了起來:“怎麼盛產水蜜桃,偏偏卻叫楊樹村?”
小二樂了:“楊樹村只是個名字,咱們村的桃樹比楊樹多呢。那以前還有個槐樹村,村裡還沒一顆槐樹呢。”
羅念安忙在桌下碰了碰小鹿的腳,小鹿便趁機問道:“以前?那這個槐樹村現在沒有了?”
“是啊!沒有了!”鄰桌一個大媽插嘴道:“去年一把火給燒光了,一個人都沒逃出來,造孽啊!”
羅念安和小鹿都做出一付驚訝的樣子,羅念安知道這種大媽型的人,是最愛講八卦的,於是又勾着她問:“天啊,全燒了?怎麼燒起來的?”
說到這件事,整個餐館都嘰嘰喳喳說了起來,有說是睡覺沒熄燈的,有說是別人故意燒的,還有更誇張的說是看到鬼火飄到村裡去了。
羅念安觀察着衆人的眼色,唯獨注意到角落一桌有兩人沒開腔,一個是白髮皚皚的老者,一個背對着她們看不出樣子,只知道是個羅鍋。
過了一會兒,槐樹村的八卦講膩了,這些人又轉而講起其他的事來。羅念安看到角落那一桌的老人結賬了,忙也起身結賬,在那兩人之前走出了餐館。
一出了餐館,羅念安便帶着小鹿拐到了餐館旁邊,這旁邊是餐館丟泔水的地方,平時可沒人來,但卻能看清餐館前面的情況。她打小就經常跑走馬縣,早就對這裡熟的跟自己家似的了。
那兩人出了餐館,立刻就往左邊去了。羅念安等人走遠了一點,這才帶着小鹿出來,慢慢的跟了上去。
那個羅鍋好像行動不便,走起路來有點慢,這倒方便了後頭跟着的羅念安,一路上羅念安和小鹿裝作散步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看前面,可餘光卻一直盯着的。直到這兩人進了一家院子,羅念安才收回眼光,輕聲對小鹿道:“回去吧。”
回到客棧,羅念安才進屋,小鹿便急忙問道:“姑娘怎麼不去槐樹村了?”
羅念安搖了搖頭,現在大白天的,去一定會被發現,只能等着晚上秦晉回來了,再去那兒看看。她想了想對小鹿道:“你記得今天我們跟着的那兩人住在哪兒麼?”
小鹿點了點頭,又聽羅念安道:“那你今晚留下,帶着虎子去那一家,虎子進去了,你就再回來。”
小鹿應了下來,待黃昏時纔等到秦晉。
秦晉進了屋,先是擦了把汗,這才把一天的收穫回報給羅念安。原來這槐樹村是去年十月十五起的火,燒了一個晚上,隔壁的楊樹村倒是有人看到了火光,但因爲離得太遠,來不及救火。到早上去看時,已經一個活人都沒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