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清見她解釋那天晚上罵他是土匪的事,心下突然高興起來,一掃一路的沉悶:“沒事,我知道你當時也是急的。其實我是做過土匪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也許你不相信,我從沒有幹過寬傷天害理的事。在山上幾年,我就當個伙伕加雜役。”
見他這樣大度的說出來,顧明蘭真的臉紅了:“對不起…”
朱正清扯扯嘴角強行扯出一個要嚇哭孩子的笑容:“不怪你。”
說是不怪她,可是朱正清的心裡知道自己還是計較的。也許別人罵他是土匪他真的不計較,可是眼前的女人罵他是土匪,他心裡真的不舒服了許久。
此時他的心中還在自問:顧明蘭,如果你的心中有一點點我的存在,你就不會這麼罵我。不過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是我的親孃,而你對孩子又有撫育之恩。如今我幫着你,算是兩清了吧。
顧明蘭知道朱正清不舒服,可是罵都罵了,道歉也道了,他要是不舒服,她也沒辦法了。一時間兩人又沉默無語,繼續往家中走去。
剛一進院子門就碰上朱老婆子拿着一擔空籮筐準備出門,她一看到顧明蘭時心中就有氣了,等她一進門她就開罵了:“提了一大袋的糧食走了,就吃了兩天就吃完了?你是不是頭豬呀吃得這麼多?這家裡糧食就是收得再多,也經不起你這樣的敗家貨!”
這個男人說了有他在,不會讓她受欺負。
既然如此,她沒必在跑出來當炮灰。
於是顧明蘭沒有哼一聲,臉上只有委屈與可憐,再加上一絲絲的膽怯與依賴看着朱正清。
見她這樣子,哪知朱老婆子的罵聲越來越大,隨即顧明蘭裝出想哭的模樣繞在朱正清的另一邊畏畏縮縮的往裡走,朱老婆子見此更不解氣,指着在顧明蘭的鼻子問:“你這是什麼樣子?見到長輩也不叫一聲,是不是啞巴了?早死爹孃沒教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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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嚇得聲也不敢出的媳婦,再看看這劈頭蓋臉的陣臭罵的親孃。朱正清頭痛的擋在顧明蘭身前對自己老孃說:“娘,你叫她說什麼呀?一進門你就開始罵人,叫人怎麼開口?接她回來,這不也是爲兩個孩子着想麼?昨天晚上成傑、成敏哭着來找我,說小夥伴們說她三嬸不要她們了,說他們是沒孃的孩子。孩子這麼小,要是真出個事,你看怎麼辦?”
孩子會想這個女人?要說孩子會想想她還是相信的,可是要說孩子們會追着他爹哭着要這顧氏,打死她老婆子也不相信。
朱老婆子明知道是這個二兒子編的造話,可是她也沒辦法把這二兒子再打一陣。見他護着顧明蘭,她也只能罵。其實朱老婆子不是不想打人,只是上次她打這老二死老頭子就告誡她了,要是好毫無原由就打這麼大的兒子,他跟她沒完。
雖然覺得老孃教訓兒子是她的本份,可是真要因爲教訓這個兒子,惹怒了那個死老頭子,朱老婆子知道她也沒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朱老婆子只得瞪着他身後的顧明蘭說:“既然回來了,就去地裡幹活去!朱家可不養光吃飯不幹活的人!”
想起一路來,只走到一小半她就走不動的身子,朱正清皺皺眉:“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還沒好,今天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哪裡還有力氣幹活?要是強行讓她去了,不但幹不了活,要是再累病了,娘願意出銀子給她看病撿藥吃?”
銀子是朱老婆子的軟筋,再說現在最忙的農活也忙過了,讓這個女人去地裡幹活,萬一她假裝又厲害了,那她還不是虧死了?
真是氣死她了!
總有一天她要好好教訓這個好吃懶做、只會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想到此朱老婆子憤恨的罵着:“沒用的東西,我老朱家前世欠了你的債不成?只知道吃不知道做的死人,養着你不如養頭豬!養頭豬過年還有塊肉吃,養着你這沒用的東西倒是來氣我。沒爹沒孃教的東西,要不快點給我好起來,看我如何收拾你!”
快點好起來?
好讓你奴使?
你這老太婆可真會想。
顧明蘭想爲自己多撈點本,於是她暗暗的抹淚說:“我不去休息了,讓我與你一塊下地吧。就是累死累病了也無所謂,總比惹得爹孃在地下不安來得安心些。”
朱正清被自己老孃這橫蠻無理氣着了,對老孃無法發火,可是就不代表着他不發火。於是一把拖着顧明蘭進屋:“去什麼去?就這身子想下去尋死是不是?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在意,還有誰會在意?你要是想尋死,還是上吊來得快,讓全村裡的人都看看,朱家是如何逼得有病的媳婦尋死的!”
見兒子竟然摔下她這老孃帶着女人進了屋,雖然兒子的話明裡在責怪顧氏,其實暗底是在朝她孃老子示威。朱老婆子罵了人後心下更是狠了:不行,這顧氏一定不能讓她呆在朱家,無論如何也要找她的不事,讓她再犯大錯,逼得那老頭子不得不休了她,否則她定要在朱家作怪!
兩人進了門,朱正清把身上的包袱放下,然後默不作聲的把牀鋪開。
雖然他也很討厭自己娘這張嘴,可是朱正清也知道,不管娘再煩,作爲兒子他也沒辦法跟她對着幹。孝字大於天,萬一老孃發起瘋來,嚷得全族人都知道他爲了女人,連親孃也頂撞,他不過是受人指點,其實遭罪的還是她。
待朱老婆子罵罵咧咧的出了門,他才唬着臉朝顧明蘭說:“我剛纔可不是說氣話,那是提醒你,以後想要活得順氣些,你就別聽孃的話。我看你昨天沒有休息好,這臉白得嚇人。一會喝杯熱茶,你就在屋子好好休息吧,我下地去幹活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顧明蘭擡起頭怯怯的笑了:“我知道了,剛纔的事謝謝你。”
謝謝?
朱正清暗自笑了:她果然是當來這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