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好報,楊旺生也沒去多想,也是這幾年家裡日子好過些了,而且十個銅板也養不了人,可能讓她撿副藥吃,也算是做了好事。被一個叫化子看着有點不自然,他傻呵呵的笑了笑:“借你吉言,要是銅錢不夠的話,再討幾家人要要就差不多了。”
朱梅玲一看到楊旺生就不敢開口了,生怕說多了話以後被發現。只是她不知道,她後來在新婚就說漏了嘴。
“行行,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我們姐妹再去求兩個善心人嘗幾個大錢,這就去啊,謝謝呵。”
楊旺生揮揮手:“也怪可憐的,去吧,早點抓了藥煮了吃,要是實在沒地方煎藥,回這裡來,我娘與妹妹都是好心人,會幫你們的。”
什麼?
還願意幫她們煎藥?
這男人是真的善心,還是看在她們兩個是女人的份上?
想想自己兩人這身打扮,這楊這夥子說她看起來有四十歲,那朱梅玲看起來也不會少於三十歲吧?聽說這楊旺生才二十五不足,顧明蘭知道自己想多了。
兩人端着碗薑湯連連道謝後走出了好幾仗遠,才悄悄的把碗裡的薑湯倒了。不是嫌棄別人的薑湯不好,而是顧明蘭嫌棄這碗實在不乾淨。
兩人走出很遠後,到了馬虎的家裡換好行裝,又接過馬虎的媳婦打來的水洗乾淨後顧明蘭這才問:“四妹,你認爲如何?”
朱梅玲沒有說話,可她的臉色很凝重,顧明蘭頓時明白了:小姑子並不滿意。雖然她對這家人印象不錯,可就那男人長像確實太難看了,小姑子的心情她也能理解。
顧明蘭知道,雖然人人都會說相貌不能當飯吃,可真要讓自己做到這一點,那纔是真正的難事。
姐兒愛俏,朱梅玲只是一個十五歲還差兩個月的孩子,在前世還是一個初中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你一定要讓她們不去喜歡白馬王子,而去喜歡一個小丑,這未免太強人所難。
一切都得她自己想得通,如果她寧願以後嫁個再差再苦的人家,過一輩子的苦日子,也不要嫁楊家,那麼她說出的話算數會幫她。只是僅此一次。
第四天楊家那兩個婆子又來了,送來的是男方的生辰八字。這男女雙方交換了八字後要壓在神臺下三天,要是家中沒有任何異樣,那就表示兩人婚嫁相合。
這時代不是現代,動不動都能買到老鼠藥、濃藥、毒藥之類的東西,你要一個小姑娘動手腳還真難。
朱梅玲回來後一直沒出門,直直的躺在牀上連飯也沒吃,楊家送來楊旺生的八字,她也沒有反應。並不管朱老婆子如何罵如何跳,她也不吱聲。
面對這樣的朱梅玲,顧明蘭有點不自信了:她會不會與朱梅花一樣寧願死也願嫁給一個醜男人?不過她還是沒有去勸她,更沒有與她說什麼承諾。這是朱梅玲的選擇,這種事還得她自己作主才行。
整整過了兩天一夜朱梅玲才爬起來,只是起來時她站都站不太住了。可是她拒絕了任何人的扶持,扶着牆搖搖晃晃的過來了:“二嫂…”
“起來了?起來了就好。我這裡有稀粥,先給你添一碗慢慢喝了再講。”顧明蘭趕緊出來扶住她,什麼也沒問,只說讓她吃飯。兩天沒吃飯,這胃都傷了,突然吃硬飯進去,可是要鬧胃痛的。
看到女兒起來後不叫自己也不理自己,而是先去找顧明蘭,朱老婆子在院子裡罵罵咧咧:“果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連該親誰都不知道。像這有種沒眼色的東西,應該早早的打出去。”
小妹妹的一生也許就這樣被爹孃送掉了,雖然自己也沒有能力幫助小妹,可朱正淼聽着親孃的罵罵咧咧很是不滿,他不高興的頂了朱老婆子幾句:“該打出去的不是四妹,而是那個惹禍精!聽話的孩子都不得你喜歡,看你老了誰孝敬你!”
朱梅花原本這幾天做低伏小的不敢挑事,可是這回自己五哥硬是把事強按在她頭上,她也覺得挺冤枉的:“五哥,誰惹禍了?那是楊家不講理好不好?我又沒叫他們救我,誰讓他們救了?知道他救了我,要讓我嫁他,我還不如就淹死在那水塘裡呢!”
朱正淼看看自己這三妹,這種沒良心的妹妹,他實在是不想說她了,於是低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
彷彿沒有聽到那院子裡幾人說話的聲音,朱梅玲顫悠悠的喝完了一碗熱粥,喘了口氣才虛弱的說:“二嫂,你生氣了吧?”
顧明蘭笑笑拍拍她的背:“二嫂有什麼可生氣的?我早就說過,這是你一輩子的事,願意不願意都由你作主。你要是真不願意,二嫂也理解,也會實現自己的承諾幫你解決這件事。但是,我也會告訴你,幫也只止一次。”
有一次也僅夠了!
就這麼兩天一夜,朱梅玲似乎突然間長大了許多,她看着顧明蘭認真的說:“二嫂,我這兩天一夜不吃不喝是在問自己,是肚子重要,還是男人的相貌重要。經過這兩天一夜我才明白,僅這兩天一夜我就餓得受不了,要是十天十夜,成年積月的吃不飽我要怎麼過呢?
以前在姜家的時候,常常是餓得半夜睡不着,有的時候會偷偷的爬起來偷生的紅薯吃。沒有紅薯的時候,就會常常去山上採些果子藏起來,等娘睡着了的時候,餓了就躲在外面吃。可是總是有什麼都沒得吃的時候,所以我特別怕餓。
但是那天我看到那個男子那模樣,我就想看着那張臉,也許我有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也許我情願捱餓也不願意與他過日子。於是,我在想要是我能捱得過三天三夜不吃飯,那麼我就求你們幫我一次。可是,我才捱過兩天一夜就知道了,什麼也沒有飽肚子重要。
二哥說得對,男子再俊秀的相貌也不能拿來吃拿來住拿來穿,肚子飽不飽才最重要。而且再好看的人,在黑夜裡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年老以後都是一臉雞皮。所以,二嫂我想明白了,楊家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