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蘭覺得朱正清的神情非常奇怪,本想出去不問他,可又不放心。於是她放下手中的筐子蹲在他面前仰頭問:“相公,剛纔是不是碰到什麼事了?”
朱正清看着眼前關心的小臉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只不過這事兒他也沒有弄清楚,說出來徒然增加煩惱。一想到的可能,他竟然覺得心中很不安,於是他慌慌張張的搖了頭,可又怕自己這精明的媳婦以爲他有什麼瞞着她而不高興,只得簡單的說了兩句:“沒,沒什麼事。媳婦兒,有件事我還沒弄清楚,現在跟你說也說不清,也許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你別擔心我只是在想想罷了。你不是說要去新梅嬸子家麼?快去吧,小心點,路上可滑了。”
什麼事會讓他如此緊張?朱正清雖然是一個農夫,可爲人一直穩重。能讓他緊張的事,那一定不是什麼小事。可他不願意說顧明蘭也就不勉強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於是她站起來說:“那你記得把那盆裡的魚先弄乾淨了,一會我回來好煎。”
反正家裡還有幾十斤油,小魚用油榨好,放上一些鹽淹漬一下。想吃的時候,加上一點辣椒和豆豉大蒜子,那可是下飯的好菜。
“好,我知道了,快去吧。”想着這事反正一時也弄不清,而且這種事又不能去問別人,還是以後慢慢打聽再說,聽到吩咐朱正清攙起袖子準備幹活。
見這個男人恢復了正常,顧明蘭提着籃子出了門。
朱梅花從堂妹朱梅春房裡出來後,剛準備拐進自己家的院子,就見顧明蘭提着籃子往顧新梅家去。
她悄悄跟隨在顧明蘭身後,極力想看看那籃子裡是什麼,當她看到了籃子裡竟然是幾條六七寸長的魚,頓時口水都流了出來。
這顧氏提着魚去哪?她莫不是想把這麼多的魚送去孟家?想着顧明蘭一直與孟家交好,朱梅花正想跑過去攔住她把魚搶回來,突然眼珠子一轉,轉身跑進了家門。
“娘,娘,你快出來。”
因爲大姑子突然跑到家中來要人的事,此時朱老婆子心裡正生氣着呢。見女兒沒事就不知道幫着脫苞谷而是隻知道到處玩,於是口氣很差的回她:“你叫個魂啊!這麼冷的天死到哪去了,家裡就沒事做了是不是?成天就知道要吃吃吃的,看看你還像個大姑娘不!”
無緣無故又受了孃的氣,朱梅花嘴巴翹得老高:“娘,你知道我剛纔看到了什麼?”
見她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心中煩惱的朱老婆子更不耐煩了:“你看到什麼就直接說,老孃我現在可沒心情跟你猜謎語。”
看到朱梅玲一臉冷淡的坐在火爐邊做手工,朱梅花知道她與顧明蘭相好,於是拉着朱老婆子出了門。站在站外她上前附在她耳邊說:“娘,剛纔我看到那個女人提了好多的魚往孟家去!”
“什麼?魚?這個時候哪來的魚?他們又沒去鎮上,你不會看錯了吧?”朱老婆子可不信了。
冬天要吃新鮮魚,那可是難事。
河裡雖然不結冰,可是這大冷天的誰敢去河裡撈魚?
見娘不信她,朱梅花邊說邊比劃:“我肯定沒看錯,那籃子裡這麼長的魚有好多條呢,不信你去孟家看看,你就會相信我說的。”
這顧氏有魚竟然送給別人,不知道孝敬父母?
朱老婆子臉色一陰:“我就知道別人家的狗是養不熟的,不管你再給他喂多少吃食,都會反過來咬主人。這顧氏還真能裝,我道她是個好拿捏的,這才讓她嫁給清兒。三年才露出真面目來,看來我走眼了!哼…這個季節這魚有多貴她不知道?竟然把這麼好的東西送給那個賤人,看我怎麼收拾她!”
看到娘這表情,朱梅花得意的笑了。
朱老婆子是個典型的腦子抽瘋型的人,她只要一動怒,就什麼都不顧了。此時,她哪裡還記得朱老爹的教訓?因爲聽到魚這個字,她那貪婪的心就全被魚佔領了,完全又忘記了,這個家已經暗底裡分了家了。
朱梅花可不管娘怎麼收拾這不聽話的二嫂,只是這魚沒了,這可不行:“娘,要不追到孟家去討回來?”
對於朱老爹的事,朱老婆子心中是有數的。只是她自己有把柄在朱老爹手中,她不敢管朱老爹的事。現在女兒慫恿她去孟家把魚追回來,那是叫她送上去讓那老頭子罵。
覺得這女兒越大越蠢,朱老婆子陰陰的看了女兒一眼:“你這個沒成算的東西,你是想你爹打我一陣啊?去,到她家廚房裡去看看,如果還有,去給我提回來!父母都不孝順的狼心狗肺的東西,別以爲分開吃我就收拾不了他們倆了!”
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話了,朱梅花被自己親孃那臉上的神情嚇了一跳。聽到孃的吩咐,她立即跟在朱老婆子背後,去了自己二哥家的廚房。
朱正清正在盆裡清潔那些魚,一看娘與妹妹進來了,他立即站起來說:“娘,您過來了。這不要過年了,這是兒子上午去後山塘弄的幾條魚,我想把這盆裡的清洗好後給您送過去呢。”
朱老婆子看看筐子裡的魚,又看看木盆裡的魚,臉色這纔好了一些:“那你辛苦了,不用你送了,我帶過去好了。那邊幾條是不是有多的?”
朱正清一看朱老婆子指的是自己剛纔從木盆裡選出來的十來條魚趕緊說:“那些個準備送到爺爺那和大哥家,過年不是都圖個吉慶麼。年年有餘。”
朱老婆子臉又一沉:“每家送個三條就夠了,意思一下就行,哪裡用得送這麼多?這樣吧,家裡人多,這點兒也不夠吃,各家給留三條,其餘的我拿走,你們過年也得要吃的。”
也不管朱正清願意不願意,說着朱老婆子立即指揮朱梅花:“還在那杵着做木樁子啊?沒見你二哥在忙乎着手沒空麼?去那盆裡撿幾條過來。”
朱正清看着這貪心的母女倆暗自搖搖頭,腦子裡又想起剛纔聽到的話,一時之間看着朱老婆子眼睛都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