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面前不敢發泄,公公面前不更不敢發泄了,自己的男人不關心自己的媳婦累不累,倒關心那個賤人的死活來?
聽到朱正標的話,牛心菊似乎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她回頭看了顧明蘭的屋子一眼咬着牙低聲說:“我哪裡敢說什麼?辛辛苦苦的在這個家裡做牛做馬,這倒好,做事的還要被說成是偷懶去了,而藉機睡覺的還有人煮東西給她吃!她能怎麼樣?不就是在那牆上撞破了點皮麼?正在尋死尋活呢!哼,想借機偷懶就明說好了。”
朱正標終於知道自己這媳婦在不滿什麼了,原來她眼紅着三嫂可以一時不活了。
雖然他也覺得這三嫂有點拎不清,這世上兄弟易娶的事多得是,就她這麼看不開。可他看了看自己二哥的房間,想想這一年哥哥給的零用銀子,覺得自己媳婦這話說得過了,於是他皺皺眉沉聲喝止:“好了!不就是被娘說兩聲麼,哪來的這麼多話!趕緊把豬草切好,我去燒竈火,一會好把它煮了,豬早上還沒吃食呢。”
朱家五子除了前妻生的大兒子沒上過學堂,後面幾個多多少少都上過一兩年。那是因爲朱老爹自己也認過幾個字,他覺得孩子還是能認幾個字的好。而兒子當中,送書最多的是朱家老三。
朱正標雖然只上過三年村學,可是因爲自己不會讀,讀得沒有老三好,這才放棄的。可是進過學堂的人,在這村子裡來說,那也算是有文化的人。當初他娶按朱老婆子的要求娶牛氏時,雖然知道她大字不識一個,可是覺得她樣子還算不錯的,也就同意了。
進門的前一年小夫妻還算恩愛的,牛心菊又是朱老婆子的堂侄女嘴巴又會哄人,所以他對她還算滿意的。特別是自己這三嫂進門後,就一天到晚的一臉愁悶樣,就算牛心菊真的很好吃懶做,他對牛心菊也沒什麼不滿。
可也不知爲什麼,這些天來,朱正標覺得自己的媳婦變得尖酸起來不說,還一天到晚與娘串通起來欺負這三嫂,心中很是不喜。就算這三嫂很窩囊,讓他一直都看不起,但骨子裡他還是覺得她是嫂子,當小的就不應該去欺負。
見朱正標竟然一再維護顧明蘭,不知讀書人假清高性子的牛心菊一時被氣惱了,想也不想就出了口:“豬吃不吃關我什麼事?養大的豬難道是我一個人吃肉?別人不想做事找藉口,只有我這傻樣的才這麼老實!”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朱正標雖然對這個三嫂的沒什麼好感。可他卻不喜歡自己的女人這樣刻薄。此時聽到牛心菊如此口氣,於是他臉色更不好了:“你再說,一會等爹聽到了,你就舒服了!你要是覺得也不想做事的話,那你也拿頭去牆上撞個頭破血流吧!”
“你…“牛心菊彷彿看妖怪似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你竟然叫我去撞牆?“
這女人還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呢,自己說一句,她頂一句。平常也就算了,現在家裡這麼有事她還要糾纏?朱正清臉更沉了:“你不是想偷懶麼?你不是羨慕三嬸可以不幹活麼?難道我說錯了?嗯?是不是讓爹來說你,你才老實?“
見自己的男人真的不高興了,又聽到朱正標再三提起朱老爹,牛心菊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她知道,自己這公公,平時由着婆婆發飈,可關鍵時刻,婆婆也不敢惹。她只得低着頭進了廚房。
顧明蘭聽到了屋外的聲音,但她不想去理會,等朱正清出了門,她竟然開始昏昏欲睡,她希望了着睡了一覺,她就去了地府。
只是不一會,房間裡又聚攏好幾個人了,村子裡唯一的老郎中朱慶生走了進來。她知道再裝沒有必要了,郎中來了你要裝昏迷,肯定得吃苦頭。她再怎麼不信,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回現代去了。
睜開眼呆呆的看着牀前一大幫人的,一張張似熟悉又陌生的臉孔看在她眼中完全沒有焦距。她發直的雙眼讓牀邊的人看得毛骨悚然,這眼神怎麼讓人看着不對勁了?
朱老婆子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人,看到醒來的顧明蘭從頭到尾沒有哭出過一聲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那癡呆的流淚模樣,她拉着大夫吃驚的問:“他慶生伯,這孩子怎麼會這個樣?不會是撞了一下就撞傻了吧?你看她這眼神,怎麼就個傻子似的?”
朱慶生看着這蒼白的小臉、摸着這時有時無的手脈,不禁皺起眉頭說:“這孩子怕是撞着腦子了,也可能是血流得太多的緣故。”
撞着腦子?這一下朱老婆子急了:“那怎麼辦?會不會就真傻了?我家可不能白養活一個傻子!”
知道急了?這孩子爲什麼會這樣?朱慶生鄙視的看了幾眼朱老婆子,他真不明白,自己這族兄怎麼會一直寵着這樣一個不講理的女人。
農村人娶媳婦不容易,也就跟那些大戶人家不一樣。沒有要求女子琴棋書畫樣樣在手、女工女紅樣樣都精,能識文斷字。可是最起碼這人心得善良、勤快老實吧?
自己眼前這族嫂嫁進朱家二十幾年,對前妻那兒子的狠誰人不知道?只是村裡人不說罷了。要不是當時自己眼瞎覺得她的三兒子多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腦子裡總想着讀了書的人總會是個好的,否則打死他也不會去保這種傷天害理的大媒!
他這是害了朋友的孩子呢。
良久朱慶生看了朱老婆子許久才慢慢的說:“會不會傻還得看她腦子裡的血會不會化掉,再者這孩子怕是心裡那個結還沒有過去,所以她纔會發呆。要想她變得正常起來,得慢慢來了。我開付藥方子,按這方子吃十副藥吧,然後讓她好好休養半個月,不要對她再打再罵了,要是再出事,那我也無法保證了。”
如果他的話能幫得了這個孩子一回,以後去了地下,也有一丁點臉面去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