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聲漸止的洛詩抹了抹淚珠,也不管坐在牀側的宣暮雲依舊環抱着她,兀自一人掙脫雙手的鉗制爬到了牀上,隨手扯過軟布衾側身一翻躺倒後甕聲甕氣道,“我沒事了!”
自始至終一言未發的宣暮雲無措地轉過身,一會兒將雙手疊在身前,一會兒手扶牀榻回頭望上幾眼,從未乾過安慰人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過他現在斷定的是,娘子鬧情緒了!
背對牀側的洛詩裹在軟布衾內轉着眼珠思緒萬千,她知道宣暮雲還坐在邊上沒有離去,不過她也懶得理了,現下她的腦海很混亂,爲什麼土鱉皇帝要扮成小乞丐去自家門前?
不行,這地方不能待了!反正這萬年玄冰臉對我也沒什麼好感!如是想的洛詩不僅攥緊了拳頭更堅定了當初上花轎時想好的逃離方策!
得讓宣暮雲趕緊把老孃踹到小院裡然後休了老孃!
想着老色狼還有七個側妃指不定什麼時候會冒出來,盤算着的洛詩就忍不住不寒而慄!剛進門時的雄赳赳氣勢也早已被宣暮雲的冷臉給碾落消失地無影無蹤。
眼看着洛詩悶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宣暮雲努力改換着語調,良久才輕聲詢問道,“你,生氣了?”
“我餓了!”洛詩眨着那紅腫的雙眼從被褥裡探出了頭,小嘴還猶自撅着。
即使是牛脣不對馬嘴的回答,宣暮雲也只覺心中的大石落了地,那整張緊繃的臉霎時鬆垮下來,不自知地脣角上揚勾起一抹笑容,“我讓下人去給你準備!”
攥着被角的洛詩輕聲嗯着點了點頭,雙眼不受控制地被那若有若無的笑意給吸引了去。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心中一陣悸動的洛詩踢開被褥一骨碌爬了起來,還猶自不相信地使勁揉了揉雙眼,怕自己是一個眼花給看錯了,可惜宣暮雲那頎長的身影早出了臥房。
等了大約兩盞茶功夫,飢餓的洛詩就差撕咬被褥了,一擡眼卻瞥見四鳶笑意盈盈地推門而入。
“我吩咐你的事都辦妥當了?”洛詩蹦下牀從背後一個欺身近前沉聲問着,嚇得四鳶差點將手中的食盤打翻。
“咦?好熟悉的味道!”洛詩又湊身往前嗅了嗅,興奮道,“百合薏米粥!”
“對呀!王爺特意去找了我這個小丫頭,爲的是知道小姐您的喜好!”四鳶將熱騰騰的粥放在桌上擺好後,又回眸一臉譴責道,“可小姐您呢,心裡還想着那個教書先生!”
“我只是讓你去送雞蛋,哪那麼多嘴!”洛詩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然後屁顛屁顛地繞到熱粥旁,嚥了咽口水,狀似不經意道,“王爺他人呢?”
“您還想着問吶?”四鳶白了眼洛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王爺與管家在書房議事,說晚飯不一起吃了。”
“哦!”洛詩邊含糊地應着邊品嚐着美味的粥,心說王府的廚娘還真不賴!
四鳶猛然上前使勁搖着洛詩的雙肩,也不管她嗆地咳咳不斷,恨恨道,“小姐,你長長心吧!還有七個女人在後面虎視眈眈地盯着呢!”
洛詩也不待嚥下口中殘餘的粥,翻轉手拽着四鳶就溜進了內室,一臉凜然道,“管那七個女人作甚!到現在我都沒見着個!你家小姐我今晚上要辦大事!”
“新婚三日,側妃不能進主院!”四鳶霍然覺得她家小姐懂得東西真是少之又少,“明日起,她們就要來給您請安了!”
“請什麼安!明日我在哪兒還說不定呢!”洛詩一昂頭從自己的衣櫥裡掏出一件薄紗蟬翼衫外加月白蝶紋抹胸長裙,然後又捯飭出數瓶香露,對着四鳶眨了眨眼,“你還記得王爺的怪癖嗎?”
四鳶茫然地點了點頭,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正因爲我這兩夜安安穩穩的,所以他沒把我給踹下牀!”洛詩的小臉上閃現着振奮的光芒,“所以我今晚就要不安穩了!”
洛詩也不管四鳶驚恐的眼神,擡手指了指浴桶以甚是正經的口吻命令道,“四鳶,備熱水,你家小姐要沐浴更衣!”
“可,可現在剛黃昏啊!”四鳶口不擇言地指着窗外意圖拖一拖,想着該怎樣勸說她家小姐不要亂來。
“時間剛剛好。”洛詩皮笑肉不笑地將四鳶推了出去。
一切準備停當後,退去衣服的洛詩盡情享受着熱水的浸潤,同時指揮着四鳶將琉璃瓶中的玫瑰香露倒了幾滴,後來皺眉想了想,洛詩又親自把整瓶玫瑰香露給倒進了浴桶裡。
四鳶現在很確定,她家小姐要幹大事了!
忽然內室外響起了閣門推開的聲音,緊接着就聽見腳步聲往內室移近。
洛詩匆忙縮進熱水裡,使了個眼色示意四鳶趕緊出去阻擋住好好回話。
懂事的四鳶邊點頭邊輕巧地開個門縫閃了出去,洛詩停下戲水的動作,側耳細聽着門外的對話,果真宣暮雲在得知她沐浴後便遣走了四鳶,也沒再往裡進。
洛詩擦拭完身體後,隨意套上睡袍將新衣與舊衣混着抱在一起閃身出了內室,迎面就見宣暮雲正坐在書案旁看書,目光相接的剎那,洛詩下意識地垂下頭低聲道,“我也讓四鳶給你備了熱水,趕緊進去沐浴吧!”
本就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書,這下可好,洛詩一開門,醉人的香味瀰漫了整個臥房,全身一緊的宣暮雲可當真憋得難受,當下合上書大踏步就進了內室,也沒說一句話。
洛詩咬脣白了眼那高大的身軀,小聲哼唧道,“不待見也不用時刻都甩出那張冷臉吧?哼!老孃今晚偏要試試你!趕緊把老孃踹下牀了事!”
滿心厭煩的洛詩對着內室撅嘴吐了吐舌頭以顯示自己極度的不滿,可怨憤歸怨憤,洛詩手上卻沒閒着,描黛塗脂輕輕巧巧地把自己修整了番,然後任由長髮披着換上了月白蝶紋抹胸長裙,隨手一披薄紗蟬翼衫,如水滴般的胭脂美人兒赫然映入銅鏡中。
洛詩也是平日懶得打扮自己,此時竟忍不住對着鏡中的影像出了神,挑挑眉,揮揮手,玩的不亦樂乎,渾然沒有意識到沐浴完的男人正坐在牀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原來我長的也挺入眼的嘛!”洛詩揉着自己的臉蛋緩緩迴轉頭,卻在與那墨黑色的眼眸相觸的剎那整個人又驚恐地迅速回轉身,好似被看到了不可見人的事情般。
宣暮雲眯眼打量着那抹纖細的身姿,心想着剛纔確實是被那無邪卻又滲着風韻的笑容給驚豔着了,可現下他在思慮的卻是娘子莫不是今天受刺激了?
垂頭捂臉的洛詩緊咬牙一跺腳,心說橫豎都是被踹,豁出老臉去又何妨?
宣暮雲剛在思量着要怎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卻見洛詩一甩長髮手腕一翻以極其嫵媚的姿勢斜倚在屏風處,眉黛微揚,脣角微勾,瑩白小腳也若有若無地往裙襬處探伸着。
宣暮雲一個深呼吸,只覺喉頭癢的難受,腹中一股火噌地躥了上來,可剛毅的臉上依舊掛着一絲不苟的嚴肅神情。
“相公!”櫻脣一開啓,勾魂的聲音攝人心魄。
洛詩沒想到自己發嗲的功夫也這麼登峰造極,自己都被瘮的打了個冷顫。
想他宣暮雲也是有血性的陽剛男兒啊!當即悶哼一聲算是應答了洛詩的呼喚,心下卻在思量着要不去書房睡一晚,可此念頭一出就即刻被左塵的儒雅俊臉給打壓了回去!
他現在很想看看白日想着其他男人的娘子晚上會耍什麼花樣兒!
偷眼瞥見宣暮雲依舊不爲所動,洛詩還以爲自己不夠風情萬種,便藉故輕移蓮步撇肩甩掉了薄紗蟬翼衫,勾起的脣角也越來越蠱惑人心。
燭火嗞嗞地跳動着,宣暮雲抿嘴握緊了拳頭,喉頭一顫一顫的,愣是逼迫自己從那嫩白的肩頭遊離開視線,“娘子,你……”
黯啞的話語還未吐完,卻見洛詩抽搐着臉扭着纖腰很不協調地往前挪動着。
丫的!腿抽筋了!想着剛纔擺了那麼久的優雅姿勢,現在斷不能出醜功虧一簣,洛詩便一揚下巴扭着小蠻腰快速閃到了牀側。
“相公,你睡裡側吧!”躺倒在外側的洛詩眨着眼柔聲說着,心下卻對宣暮雲的黑臉感到萬分滿意,看來豹子已經成功被她激起了怒火!
宣暮雲不明所以地移到了裡側,待再側眸時,卻見洛詩早已閉上了眼,嘴中還唸唸有詞,“踹屁股不要踹肚子,踹屁股不要踹肚子……”
碎碎唸的同時洛詩還甚是有意地把小屁股往裡撅了撅,是個正常男人都會認爲這一系列的行爲是女人在取悅自己。
如是想的宣暮雲不自知地在嘴角噙了抹笑容,下意識地便將手覆在了洛詩那疊交在一起的柔白手腕上,一看洛詩沒有牴觸,另一隻大手便如得了勢頭般在那玲瓏曲線上游移起來。
有些硬繭的手掌滑過小腹滯留在了兩團柔軟上,渾身一個顫慄的洛詩猛然睜開眼,驚疑之際倉惶結巴道,“你,你不把我踹下去?”
什麼?敢情搔首弄姿了一晚上就是想讓我把你踹下去?眸光驀地一緊,宣暮雲霎時冷下了臉!這丫頭果然是想着左塵那小子!
一定要做點什麼了!
心下不爽的宣暮雲一個翻身覆了上去,同時大手一揮,以力道滅掉了猶自搖曳的幾點燭火。
眨眼間粗重的喘息聲隔自己如此之近,藉着微弱的月光,洛詩惶恐地就要去推那燥熱的身軀,語音也已不成調,“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宣暮雲冷哼一聲鉗住那亂動的小手,不由分說以薄脣緘封住了翕合微顫的櫻脣。
大腦一片茫然的洛詩用盡全力從那捲纏中掙脫出,嬌喘着怒哼哼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想當初出嫁前,二姨娘馬氏本想提點一下洛詩成周公之禮的事宜,可她硬是狠狠搜刮了馬氏一把,心疼不已的馬氏又怎會想着與洛詩說與這些聽?因此,對於房事,洛詩一無所知。
而現在已經劍拔弩張的宣暮雲哪受得了中途暫停,便再次以微張的雙脣摩挲着洛詩的勁窩,以魅惑的聲音緩緩道,“當然是做娘子想讓相公做的事情!”
“我沒想讓你舔我!”洛詩哀嚎着使勁縮了縮脖,宣暮雲已管不得她嘴上的話語,大手一扯,長裙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