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蓮一噎,腳步卻是毫不停歇地追着他,石頭不勝其煩,對她愈加厭惡。
第二次裝作與他偶遇時,她竟拉來了H大有名的校花,指着校花說:“你看她長成這樣都是你們學校的校花,要是我在H大,我一定也是,而且還是排名第一。”
這名校花是他的學姐,大四了即將離校,被祁蓮大刺刺指着,她的臉色微泛着白,不過卻擠出一抹笑對他說:“學弟,祁蓮確實挺漂亮的。”
石頭只覺得祁蓮無聊至極,並不理會罩。
第三次相遇,是他考完了最後一場期末考,她竟守在他的考場外,一些男生見她長得格外漂亮,且很有氣質,紛紛投去欣慕的眼神,她便孔雀開屏一般,臉上的自傲和高貴令人望塵莫及。
他照樣無視,擡腿便走,她卻追過來,看着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衝口就說:“你知不知道陶麥出了車禍?”
他猛然轉身死死盯着她,不敢置信地問:“麥子出了車禍?”
祁蓮嚴重地點點頭,他臉上的血色慢慢消失殆盡,嚇得祁蓮後退了一步,小聲囁嚅,“如果你想見她的話,後天下午去機場接她。琰”
於是,他接到了麥子。別說麥子當時吐血身體狀況不好,就算麥子好好的,他也不會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富家女。
“我跟你很熟嗎?爲什麼不能扔下你?”石頭反問,語氣間盡是嘲諷和不屑,說着,不再理祁蓮,欲繞過她繼續走,可誰知祁蓮見他又走,一伸手抓住了他伸在後面的胳膊,使勁扯着他,石頭沒有防備,差點手一鬆摔下麥子,當即氣不可擋,一扭頭狠狠瞪着祁蓮,“放手!”
男孩子的聲音已漸漸成熟,帶上了嚴厲,目光中的厭惡和無動於衷那麼明顯,一把刀一樣刺進祁蓮心裡。祁蓮漲紅了臉,怔怔的,後怕似的不自覺鬆了手,石頭立刻緊了緊手臂,回頭對麥子小聲的說:“抓緊我。”
麥子也被剛剛石頭那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這會兒還有點迷瞪,見他對她說話,手便用力抓緊他的肩,剛剛石頭手一鬆,她直往下滑,真是嚇死她了,這會兒,石頭陰轉晴,臉上立刻一笑,“走了。”
“嗯。”陶麥應了一聲,回頭,祁蓮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眼裡的委屈變成瑩瑩欲滴的眼淚,成串的珠子似的落在石階上,俏生生的一個女孩兒,站在那流淚,經過的人無比側目相看,紛紛露出同情憐惜的目光。
陶麥收回目光嘆了口氣,拍着石頭的肩膀問:“哎,你說祁蓮怎麼回事啊?”
石頭輕蔑地斥了一聲,“不要理她,不可理喻的大小姐。”
陶麥歪着頭,想到祁蓮的囂張跋扈,石頭還差點因爲她而坐牢,覺得石頭說的很對,祁蓮就是那種喜歡以自我爲中心,不顧他人感受不可理喻的大小姐,跟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可她爲什麼追着他們不放啊?還露出那種在戀人面前受委屈的神情?
路上,好走的地方陶麥就磕磕絆絆地拄着柺棍,遇到臺階之類的石頭或扶或背,就這麼一路折騰到了家。
進到屋裡面,陶麥看見一絲灰塵也無的房子,不由得回頭看向石頭,“你經常來打掃?”
石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兒,扶着陶麥到小沙發上坐下,“反正你回來的時候也要打掃,沒事的時候便過來幫忙打掃一下。”
他刻意說的輕巧,但陶麥還是無限感動,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原本以爲回到家會面對一個灰撲撲積滿塵埃的房子,可現在,屋裡透着清爽,別說有多幹淨,“石頭,太謝謝你了。”
她滿眼感動地對着石頭道謝,石頭眸色加深,搖着頭,“傻瓜,不要對我說謝謝。”他嘴裡說着傻瓜,手也情不自禁伸了出去,想要摸摸麥子的髮絲,可她臉色顯出尷尬,往後躲開了,他的手擱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收回來,臉色漲紅。
陶麥看着石頭似是害羞的模樣,大大的嘆了一聲,頗有鄰家有男初長成的感嘆,口裡說道:“感覺昨天你還穿着開襠褲流着鼻涕屁顛屁顛的跟在我後面呢,一轉眼,你都成大人了,是姑娘們心中的王子了,而你麥子姐,卻老了。”
石頭猛地擡頭,抽着嘴角,一臉的惱意,“我……我小時候有那麼挫嗎?”
陶麥挑眉看他,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模樣,這下子,石頭的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他扒拉了一下頭髮,眼神閃爍,“我不信,我這就回去問問我媽,看我……我……”看幾歲沒穿開襠褲的。
陶麥本就是逗他,這會兒見他窘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呵呵的笑,擺着手,“那你回去問問石伯母,看我說的對不對。”
石頭看一眼陶麥,灰溜溜的走了。
陶麥的笑聲漸漸停歇,她仔仔細細地看一眼這個家,曾經這裡住着一個不愛她的母親,雖不愛她,卻讓這裡有了人氣,可現在,只有她。
沒想到石頭這麼細心,屋裡的一應物品動也未動,只需看一眼,就能找到那種闊別已久的熟悉感。然而對這個家,她實在沒有溫馨的回
憶,對她而言,這裡只不過是個殼,可以讓她免除風吹雨打的殼。
石頭走了,屋裡安靜下來,她口渴,拄着一根柺棍扶着牆壁挪到廚房,沒想到還有現成的水,她打開櫥櫃看了看,裡面乾乾淨淨的,收拾的很整齊,這石頭,沒想到還會做家務。
陶麥端着水杯子倚在櫥櫃上一口一口的啜飲着,房門忽然又開了,石頭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不自然的紅,不過他絕口不提剛剛的話兒,只是說,“我媽叫我來帶你過去吃飯,你一個人腿腳又不方便就不要做了。”
陶麥咧咧嘴角,她小時候就覺得自己對母親還沒有對石伯伯石伯母親,恐怕就是吃他們家的飯吃多了,而石伯伯石伯母又那麼喜歡照顧她,“好啊。”
陶麥歡快地回答,石頭一聽,樂不可支,上前就摟住她的腰,拉着她走,陶麥毫不留情地打他,就像小時候一樣毫無顧忌,“哎,你鬆開鬆開,我自己能走好不好?”
陶麥堅持自己走,石頭看着她腿上厚重的石膏,無奈地翻白眼。
石頭家和麥子家就是對門,走幾步就到了,走進石家時,石伯伯正在擺筷子,石伯母正在盛湯,見兒子攙着陶麥慢騰騰地走了進來,俱都跟麥子說話,麥子一句一句應着,擡眼間見到石家的屋內裝修與幾年前差異不大,又見石頭的爸爸媽媽還是這麼恩愛,還是這麼會過日子,心裡莫名的,一下子就酸了。
陶麥忙低了頭,藉着石頭的臂力走向了餐桌,忍住眼裡的溼意,她低頭間沒看到石伯母望過來的目光,而石頭一心一意都在陶麥身上,也未曾察覺。
待陶麥一坐下,石家父母也都落了座,四個人,圍着一張小圓桌,桌上滿滿的都是陶麥愛吃的家常菜,這些菜,母親在世時甚至一年也吃不上幾次,陶麥心裡酸酸的,石頭拿起筷子放到她手裡,“吃吧,嚐嚐我媽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石媽媽立即用筷子敲了一下兒子的手,“你個臭小子,敢說你媽手藝退步了,改天你吃膩了,自己娶個媳婦,吃媳婦做的飯菜去。”
石頭呵呵的笑,目光有意無意看向陶麥,陶麥夾了一塊紅燒肉,吃的津津有味,石頭見她高興,不住的爲她夾菜,石家老兩口見兒子這副殷勤勁兒不禁面面相覷。
和和美美地吃了飯,石頭坐在沙發上陪陶麥看電視,陶麥看着來往不停的石伯母,滿臉不好意思,“伯母,等我腿好了,我一次一定幫您。”
石伯母毫不在意地笑,“就這麼點兒小活,哪裡用得着你跟我搶?幾分鐘的事兒。”
陶麥微笑,石伯母的性子偏急,做事幹淨利落,喜歡直來直往,有什麼說什麼,不像她的母親,她花三年的時間也聽不到她一句關心的話,也看不到她一個笑容。
再看石頭,明朗帥氣的臉,清朗黑亮的眸子,那麼清澈生動,顯然是沐浴在愛裡長大的幸福娃兒,不像她。
石伯母收拾好碗筷廚房,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狀似無意地問陶麥:“這次你回來,是不是林先生送你回來的?他怎麼不陪你一起?”
陶麥的臉色立刻僵住,石頭叫了一聲‘媽’,語氣裡有一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陶麥緩了一會,裝作不在意的笑笑,“是他一位朋友送我回來的,他最近工作特別忙,抽不出時間陪我。”
石伯伯在一旁喟嘆,“他上次在你母親的葬禮上,可出心又出力,看起來也是個不錯的人。”
“是啊,人長得又俊,又有自己的事業,確實不錯。”石伯母附和,說起陶家的女婿,雖然印象不多,可他沉穩風度的形象卻是深入人心。
石頭聽了,心裡不痛快,低低喊了一聲,“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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