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遲遲沒有聲音,陶麥又輕輕的問了一句,“蘇柔遙,你有什麼事嗎?”
蘇柔遙顯然沒想到接電話的是陶麥,反應過來才語氣不穩地開口,“啓輝哥呢,我有事找他。”
陶麥挑眉看向林啓輝,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接電話,林啓輝卻搖了搖頭,表示她接就好。如此表現,陶麥嘴角一翹,對蘇柔遙說:“他現在正忙,你有事跟我講就可以,我會幫你傳達。”
蘇柔遙立刻沒了聲音,陶麥靜靜等待,一個擡眼間,卻發現林啓輝不知何時竟然走開了,顯然把處理蘇柔遙的事交到了她手上淝。
那邊三分鐘都沒一個聲音,陶麥看了看屏幕,已經掛斷了,想必蘇柔遙一定氣的不輕。拿着手機尋找林啓輝,這棟別墅的天台上,居然還有一個玻璃房子,裡面雜亂地擺放着幾盆花草,看樣子還沒來得及收拾。林啓輝正站在玻璃房子裡擺弄着一盆菊花,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陶麥,眉目間十分平靜,“遙遙有事嗎?”
陶麥把手機遞給他,搖搖頭,“因爲是我接的電話,她什麼也沒說。”
“那就代表沒什麼事。”林啓輝放好手機,復又低頭修剪花枝,陶麥看他專注俊朗的模樣,笑着打趣,“沒想到你還會園藝。”
林啓輝淡笑着,“不過是隨便弄弄。當”
陶麥挑眉,“你就不怕把這菊花弄死了?”
林啓輝忽而定定注視着陶麥的臉,口氣認真,“我相信只要用心,用對方法,總能養好的。”他的話別有意味,陶麥的心立刻亂了。
兩個人靜靜的,花房裡也很暖和,氣氛正好,陶麥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嚕亂叫,林啓輝放下工具衝她戲謔的笑,陶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餓了。”
林啓輝見她難得輕鬆俏皮的模樣,心情跟着大好,一拉陶麥,帶她去吃晚餐。晚餐的地點選在一家出名的川菜館,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啓輝知道陶麥愛吃辣的,最近凡是和她一起,他即便不吃也會給她點上幾道很辣很辣的菜,讓陶麥過一把辣癮。
林啓輝把車停好,陶麥挽着林啓輝的胳膊往裡走,走近時陶麥看見頭頂黑壓壓的都是竹竿組成的腳手架,看樣子樓上在裝修,身邊竟還有水滴滴下來,也不知是空調水還是哪裡的水。
他們正走的好好的,陶麥耳尖的覺得頭頂有種尖利的破空之聲飛快地傳來,她下意識猛地擡手去推林啓輝,“小心!”
陶麥反應快,林啓輝反應更快,陶麥伸手推他之際他便順勢一把緊緊抱住了她,兩人的耳邊只聽到接二連三的轟隆之聲,走在他們前後的人有躲閃不及的,已經發出了悽慘的嚎叫。
陶麥只覺得眼前視線一暗,林啓輝已經把她緊緊護在懷裡並抵着牆,成一個密不透風的保護姿勢。
等到耳邊竹竿嘩啦啦墜地的聲音停下之際,響徹的便是衆人的慘叫和痛呼,以及周圍人的驚慌。
陶麥睜開眼去看,眼前的地面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竹竿,竹竿下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個人,有那傷勢嚴重的,躺着一動不動,只痛苦地哼哼着,川菜店裡雪白的燈光照出來,滿地的血紅。
好好的吃個飯也能遇到這種命懸一線的事,太倒黴了。早有人報警並打了120,已經有人去拿壓在人身上的竹竿,現場一片混亂。竹竿一根一根拿開,纔看清裡面的慘況,有一根竹竿好巧不巧地戳到了一個人的臉上,臉上的五官似乎都移了位,全是血,看樣子是這個人感覺到不對勁擡頭去看,結果被插個正着,看這人的模樣出氣多進氣少,恐怕活不成了。
“不要看。”林啓輝伸手擋住了陶麥的視線,眼前到處是血腥,她一個女孩子,看什麼。
陶麥驚魂未定,聽見林啓輝的聲音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叫了一聲,抽身上下打量着他,“你有沒有事?”
林啓輝對她搖了搖頭,陶麥懸着的心這才漸漸回籠,可燈光下,她忽然看見林啓輝搖頭間脖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她驀然瞪大眼,踮起腳尖扳住林啓輝的頭,“不許動,你脖子裡怎麼了,讓我看看。”
林啓輝把陶麥往飯店裡推,“沒事,你先進去,我去看看那些受傷的人。”
“不——”陶麥反身一把抱住林啓輝,口氣堅決,“我要看,你給我看看。”
剛剛的那一剎那,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她愛他,所以本能地推開他,但顯然,他的反應速度不比她慢,原本他們是正對着竹竿落下的方向,可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林啓輝卻抱着她站到了牆邊,原本以爲他沒事,可她分明看到他脖子裡一片暗紅,分明是血。
林啓輝看着陶麥,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他不想她擔驚受怕,她非要湊上來看個仔細,“你看我好好的,沒事的。”
林啓輝語氣淡定,並不再阻止陶麥去看他的脖子。陶麥再次踮起腳尖,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八,她卻只有一米六.四,見陶麥看的吃力,他不由微微矮了身子,陶麥心驚膽戰地看着,越看越是心疼,越看越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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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都掉下來了。
原來剛剛身形閃動間,他還是被竹竿砸到了,正砸中了他靠近脖子的肩膀處,且竹竿還不是橫着砸下來而是豎着,尖銳的圓筒頭部留下一道猙獰的圓洞,血肉模糊中,汩汩地冒着鮮血,鮮血浸透了他的大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有噴涌而出的便濺到了脖子上,應該是就在那落下的一瞬間造成的。
難怪,難怪她在他懷裡時感覺到他渾身猛然一僵,他似乎扭頭重重摔了一下,就這麼硬生生把竹竿弄的倒了下去,混着一片的墜地之聲,讓她混淆了沒有注意到。
“你個混蛋,這樣還叫沒事!”陶麥眼睛紅紅的,心疼的心裡直髮酸,剛剛明明是她在外面的,但他硬生生扭轉了方向救了她。
在電梯裡,他把更多的生存機會讓給她,在這裡,千鈞一髮之際,他又拿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
“我問你,你爲什麼要救我?”陶麥用手背擦一把眼淚,狠狠地瞪着林啓輝,林啓輝見她這副模樣,心知她嚇壞了,也心疼慘了,當即一隻手臂把她攬入懷裡,嘆了口氣,“你說的什麼胡話,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救你,救誰?”
陶麥扭着身子仰頭盯着他墨黑墨黑的眼睛,挑眉問道:“尚若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就不救了?”
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眼裡閃着慧黠燦亮的光芒,明明滿眼霸道和執着,他卻忍不住更喜歡了,“救,當然救了。”
林啓輝話音一落,陶麥一下子嗚咽一聲,哭的更兇,林啓輝有點摸不着頭腦了,他又哪裡說錯了?
陶麥哭着,還不忘林啓輝身上的傷,那邊救護車一來,她一把扯着林啓輝就放開喉嚨大喊救命,救命,她一個嬌小的個子把個林啓輝扯到醫護人員面前,幾乎跳着腳指着他的肩膀說他受了多麼多麼嚴重的傷,那眼裡的心疼,臉上的焦急和痛意,讓人看了動容。
本來肩膀處很疼很疼的,畢竟皮開肉綻,能不疼嗎?可看到陶麥的樣子,彷彿她比他還疼,林啓輝一下子覺得心裡暖暖的,感覺肩上的傷也就那麼回事兒,不過多流一點血,不過疼那麼幾天,養一養也就好了,好在他身手敏捷,要不今天他們兩人說不定都會命喪於此,或者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悲痛欲絕的獨活。
林啓輝坐在救護車裡,陶麥始終緊緊握着他的手,眼裡的眼淚始終就沒停過,車裡其他兩位傷勢較輕的人看到他們這樣不由說道:“你們感情真好,剛剛看到一對情侶,男的只顧着自己,把個女的埋在了下面,砸的渾身不像樣子,真慘。”
陶麥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林啓輝不由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溫言道:“我在你身邊,不用怕。”
“那你會在我身邊一輩子嗎?”剛剛真是嚇壞了,陶麥連心底的那份不自信那份猶豫都忘了,就這麼忘乎所以地問出了口。問出之後她就愣住了,呼吸都停了,害怕聽到林啓輝否定的答案,她幾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林啓輝看着她,眉眼綻放出一絲燦亮的光華,聲音格外的低沉安穩,不是斬釘截鐵的語氣,但字字句句都落進了彼此的心裡,“當然,我會在你身邊一輩子,你也是。”
車裡的人都看着這一對男女,他們眉梢眼角無形之中帶上了連他們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綻放着迷人的光芒,這是一種一往情深,車裡低迷的氣氛,因爲有了他們而變得輕鬆。
醫院裡,陶麥守在手術室外,這裡不是清瀾醫院,她有些不放心,等林啓輝一出來她立刻迎上去說:“我們再到清瀾醫院,讓程醫生親自給你看看。”
林啓輝試着擡了擡左手,纏上了紗布,竟擡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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