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君把方瑤往懷裡拉近幾分,貼近他,捍衛主權的意思不要太明顯。其實,他是個很大方的男人,這一點大家都不要懷疑。
“嘁……”顧及淺笑一聲,勾起單側脣角,一副看透姚尚君心思的樣子。
姚尚君怒瞪他,這個人,剛纔是嘲笑他了嗎?這簡直是……不能忍!
顧及也沒理會他,把手裡的旅行包放在地上打開,摸索了半天。
幾個人都低頭看着他動作,見他的包裡放着些時下穿的衣物,還有一些洗漱用品,本來收拾的很整齊,顯然主人是經過有素的訓練的,只是被這麼一翻,倒是亂了。
“哎,沒有紙……”
顧及嘆息着,從側邊的小口袋裡取出一隻手術時用的記號筆,站起來遞到方瑤手上,彎下身子笑着說,“我要遠行一趟,把你的號碼寫在我手心上,成嗎?”
姚尚君和陸西洲具是一震,他管方瑤要電話幹什麼?
可方瑤笑眯眯的看着顧及,根本不理會身邊早已醋意翻騰的丈夫,接過了筆,拔掉筆帽,正準備寫字。
“等一下!”
姚尚君低喝一聲,自家老婆也太沒有警惕心了,號碼怎麼能說給就給呢?
“怎麼了?你別管,在一邊等着就好。”方瑤瞪了姚尚君一眼,固執的將號碼寫在了顧及掌心。
看着掌心上那一串數字,顧及心情頗好,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了聯繫的方法了,只要方瑤病好了,總歸是能問出什麼來的。
他把掌心捏的緊緊的,像是捏着什麼珍寶,那眼神和態度,不得不惹人遐想!
姚尚君只覺得胸膛彷彿都要炸開了,這個顧及……明面上說絕對不對付自己,可是每一次見到他,自己都會被他氣的半死,這不是赤luoluo的對抗嗎?
他這樣生氣,方瑤卻是渾然不覺。
她還把掌心遞到了顧及面前,顧及不解,姚尚君和陸西洲也是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也寫給我。”方瑤淡笑着,很理所當然,禮尚往來嘛。
顧及見狀,微微一笑,輕點下頜,“好。”
姚尚君扶額,這是個什麼情況?一個男人在他老婆的掌心寫號碼?這是還打算常來常往嗎?大家一點都不熟,這樣很不好!
方瑤低着頭,感受到掌心那一點點癢癢的感受,不由笑出了聲,姚尚君竟然還看的呆住了——他的親親老婆,果然是最漂亮的。
不過,他一擡頭,看顧及那小子也同樣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注視着方瑤,那就架不住他醋海翻滾了!
“好了吧?”
姚總一把拉過妻子,像這種在掌心互留號碼這麼浪漫的事情,他都沒有和瑤瑤做過,卻被這個臭小子搶了先,想想就非常不爽!
“嗯。我會收好的,那你要記得聯繫我。”
方瑤攥緊了手心,鄭重的囑咐顧及,“還有,要注意身體和安全……”
顧及拎起旅行包,朝她揮揮手,“知道了,你也是……要好好養病!”
這一番對話下來,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誤以爲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事實上,方瑤可沒少在這位顧爺手裡吃過苦,每一次被擄都是他的功勞!
可,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奇妙。
也許今天不是方瑤,顧及和姚尚君也終究會被聯繫到一起,然而,就是那麼巧,顧及遇見了方瑤,於是就變成似乎是有了方瑤,纔會有了顧及後來和姚家的一切糾葛。
顧及轉過身,看都不看陸西洲一眼,邁着步子往外走了。
姚尚君垂眼掃掃呆立在一旁的陸西洲,歷來不好管閒事的他,居然沒忍住問了聲,“人都走了,這時要是再不追上去,可就要跑遠了。”
“哼……跑不了!”
陸西洲腳一跺,甩開胳膊朝着顧及的方向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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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門邊,陸西洲追上了顧及。
顧及依舊是對她不理不睬,甚而皺眉厭惡的看她問到,“陸西洲,你就沒有做人最起碼的自尊心嗎?我還要把話跟你說的多明白?”
一句話說的陸西洲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一個女孩子,再怎麼活潑外放,那也是臉皮薄的主。
陸西洲咬緊了牙,拼命眨着眼,十指狠狠扎進掌心才控制住沒讓自己掉下眼淚來。
從小到大,她哪裡受過這種待遇?誰知道命裡就遇見了這麼個人,讓她恨的壓根癢癢,生氣起來時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方能解氣,可也偏偏是這個人,讓她喜歡的不行!
“你說吧,隨便你怎麼說,只要你高興,別趕我走,怎麼說我都行!”
陸西洲垂下頭去,在顧及面前耷拉着腦袋,一副委屈的模樣。
這倒叫顧及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這丫頭自認識他一來,一直都是一副瘋瘋癲癲、不可一世的樣子,怎麼這會兒露出這種表情來?
實在是,不怎麼適合她。
微蹙了眉,心頭有股異樣的感覺,隱隱似乎是不忍。
“喂,你怎麼了?這可不像你,陸大小|姐!”顧及朝陸西洲揮揮手,他不是太會安慰女孩子,不然也不會二十幾年也沒把牧良辰搞定。
“你!”
陸西洲猛的擡起頭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瞪着顧及,眸光晶亮晶亮的。
“幹嘛?”顧及不由往後退了兩步,生出些怯意來——這丫頭這樣,倒似是他欺負了她。
誰知道陸西洲又低下了頭,小聲嘀咕到,“你原來說你有喜歡的人……但是那個人不喜歡你,那個人就是執行官太太嗎?”
顧及一愣,沒想到陸西洲會這麼問。
他是跟陸西洲說過他有喜歡的人,只是沒告訴她那個人是牧良辰……但牧良辰的確是不喜歡自己,她喜歡的那個人還恰恰就是姚尚君。
心頭如同又針在刺着,顧及強壓下這種不適感,深知以自己的身份連牧良辰都尚且配不上,又何況K市財政司司長的獨生女陸西洲?
再而言之,他並不確定,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抹去牧良辰在心裡留下的痕跡,也許很快,但也有可能,沒法抹去。
於是,顧及點了點頭,“對,我喜歡她。”
“你……”陸西洲緩緩擡起頭來看向顧及,眼裡是掩飾不了的傷痛,“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執行官和他太太感情很好,K市沒有人不知道。”
“呵……”顧及淺笑,“這個我知道,我也沒想過要和她怎麼樣,陸西洲,這就是我們不同的地方。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用盡了各種方法想要得到我,卻從來不顧我的意願。
而我對喜歡的人,只求她幸福高興,爲了她,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番話裡的對象,雖然有所偏差,但顧及所說的情感卻字字是事實,想當初,他可不就是明明知道牧良辰喜歡着姚尚君,卻還是一次一次爲了她奮不顧身?
情愛這種東西,當真是毫無道理可言,也沒有回報可以等價索取。
他甚至有些羨慕陸西洲,可以這樣想要什麼就大方的追求、索取,而他在這二十多年裡,卻只能默默守在喜歡的人身旁,並不敢前進一步。
“簡直不可理喻,明知道她是別人的太太,你還……”陸西洲搖着頭,沒法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傻的人。
在她而言,情愛的滋味之所以美好,自然是因爲能讓自己快樂。
而顧及的這種喜歡,只能讓他更加痛苦而已!
“陸西洲,別說了,別在我身上花心思,我是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你的。”
這樣的話,顧及也不是第一次對她說了。但今天因爲有了方瑤的事情在前,陸西洲只覺得聽起來分外刺心。
“你會後悔的,顧及,你說對了,我陸西洲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
許是今天收的刺激着實不小,陸西洲眼睛一紅,也沒再糾纏下去,轉過身子倔強的跑遠了。
看着她這樣篤定驕橫的樣子,顧及不由微揚了眉頭——這幅驕縱的樣子,還當真是和牧良辰有些相似,然而也只是相似,陸西洲終歸只是陸西洲。
很久以後,顧及才領悟,陸西洲就是陸西洲,她外表看來也許有很多地方像牧良辰,但她內心溫柔善良,就好像深海的貝殼——堅硬的一層外殼,裡面確實柔軟蚌肉。
也許就只有這樣的女孩,才能忍受砂礫千萬次的折磨,最終孕育出璀璨奪目的珍珠。
顧及醒悟過來,他就是陸西洲寶貝的那顆珍珠時,他已經在海洋裡尋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了。
顧及那天去的地方,是C城。
他迫切要找出自己的身世,而方瑤這裡恢復起來還有時日,他不能一味乾等着,總想着要再找些什麼線索出來。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自幼在C城長大,所以,他也只能回到C城,從那裡着手尋找線索。
一般來說,他一個孤兒,自幼被牧家養大,那麼在那之前呢?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不會沒有個出處。
顧及是抱着這樣的念頭的,心想總會找到些什麼線索。
然而,結果卻意外的很,也詭異的很。沒有線索,一絲一毫都沒有。他真的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