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且道:“我是真的看完了。”他隨手取過一本書,“不信你順便抽一段讓我背。”
餘曉佳以爲龍且是捉弄她,也生了幾分意氣,取過那本厚厚的《中國人史綱》,順手翻開,報了個頁碼和行數--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龍且張口就背了出來,還道:“這書裡的字是由俗體字演化而來,只有鄉野村夫慣用,幸好我也認得一些,後來又找到了一本字典,互相對照着,總算看了下來。這字典裡的拼音之法倒是有用,兒童啓蒙最是方便不過。還有標點符號,也是識文斷句的妙法。”
餘曉佳和小惠根本顧不上龍且夾七夾八的話,兩人都被龍且過目不忘的能力給驚呆了,餘曉佳又取了幾本書來,讓龍且背,那書的種類五花八門,有歷史、地理、哲學甚至還有馬列,沒想到龍且倒背如流。
小惠哇地大叫一聲:“太厲害了!太厲害了!龍大哥,你這一手都可以上春晚了,報個吉尼斯紀錄都沒問題!過目不忘,倒背如流啊,我以爲這種能力只有話本小說裡纔有呢!”
餘曉佳卻嘆了一口氣:“龍大哥可惜了,你有這樣好的悟性,小時候卻沒有好好讀書,要不然,如今肯定是個了不起的大學者。”
小惠輕輕用胳膊撞了餘曉佳一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餘姐姐,龍大哥一定是那種有着超強記憶能力的特殊人員,就象自閉症兒童、雨人什麼的,他只會死記硬背,那可不是真正的學習。”
餘曉佳噢了一聲,電視選秀節目上的確有這樣的人,其實腦部發育有問題,只會死記硬背,這龍大哥要真的非常聰明,怎麼也不可能連個衣服鈕釦、褲子皮帶也不會系啊。可惜可惜,原來是個腦殘的。
龍且將小惠和餘曉佳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但他並不想解釋,夏蟲不可語冰,這兩個2200多年以後的子孫後代,又怎麼知道他的絕世風采,想當年,他在咸陽城中坐車而過時,多少閨中少女悄悄從窗戶後看他,爲了他相思入骨,可到了小惠眼裡,他成了一個傻子。算了算了,身爲祖宗,總不能爲了這個和後輩鬧脾氣。
龍且取過一本書:“小惠姑娘,這又是什麼書,我卻不認得這上面的字,彎彎曲曲,如蚯蚓一般。”
小惠接過一看:“啊,這是英文書,原版的醫學書籍。”
龍且倒是在歷史書中看到過有關英國的介紹,也知道這炎黃近代受到過英國深重的災難,他道:“原來這就是英文。我看歷史,近數百年來,西方列強遠勝我炎黃,這英文書裡,倒也有真本領,小惠你能不能教我英文。”
小惠張口結舌,她是警察啊,自己英語也只是應付考試用的,典型的啞吧英語,怎麼可能用來教龍且,她看向餘曉佳,餘曉佳遲疑道:“我雖然是教數學的,不過教些簡單的英語不成問題,只是不知道龍大哥有沒有耐心學。”
餘曉佳當龍且是心血來潮,更何況一個絲毫沒有受過基礎教育的農民,學英語又有什麼用,不過,龍且過目不忘的能力,用來記背英語單詞倒是正合適,英語嘛,關鍵是單詞量。這樣想着,餘曉佳倒有些躍躍欲試,“行啊,我找些初級英語課本來,抽空教你,不過我的口語不太好,你真要想和外國人交流,還得找個專業的英語老師來。”她這是拿龍且開玩笑了,一個盲流,哪裡請得起專業的英語家教。
龍且卻正兒八經點了點頭:“那可好極了,有勞餘姑娘了,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學這幾門外課。”說着回書架上翻騰了一陣,取來了幾本法文、德文、俄文書--餘曉佳一拍腦門,天哪,小惠說得對,這位龍大哥真的腦子有問題,他這是耍寶啊!
就在這時,白小飛嘴裡吐出一聲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生什麼事了?我這是在哪兒?”小惠大喜,撲到白小飛身邊:“白小飛,你醒了?太好了!我們現在在圖書館,這裡很安全,也不知道爲什麼,裡面的屍兄突然都跑了出來--總之我們現在都安然無事,你哪裡不舒服?要喝水嗎?肚子餓不餓?”
面對着小惠連珠炮般的詢問,白小飛心底一陣溫暖,知道小惠是真心關心自己,他摸了摸包紮好的傷口,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內,遲疑道:“體表的傷口倒沒什麼,劇毒也已經消解了,只是覺得體內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進入了我的身體,身體、身體就象--唉呀--”
白小飛驚叫一聲,撫着自己的心臟--他感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激烈的跳動,幾乎要將胸腔撐破一般,那種感覺,有點像屍兄病毒第一次注射入自己身體一樣,但現在心臟的跳動更爲古怪,力量更強,甚至跳動時還有着奇特的韻律。
白小飛驚叫着,難受得抓撓着全身,嚷嚷着:“好漲,好漲,我、我要裂開來了!”
小惠和餘曉佳齊齊撲到他的身邊,七手八腳摁住了他,免得白小飛胡亂傷到自己--他剛纔伸手在全身亂撓,將繃帶都扯了下來。
小惠眼淚直流:“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白小飛的身體不是好好的嘛,哪有裂開來?”
餘曉佳稍微冷靜點,借風之力束縛住白小飛,細細檢查了白小飛的身體,除了他剛纔自己胡亂抓撓留下的指痕,白小飛身體一切正常,既沒有腫更沒有裂。
餘曉佳勸慰小惠道:“白小飛的身上並沒別的異常,也許是心理的原因吧,他無數次險死還生,給他的心理壓力太大了,聽說美軍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戰場,也有類似的表現,莫名的疼痛,還有噩夢,抽搐,叫戰場綜合症。”
小惠擦了把淚,握着白小飛的手:“白小飛,你要堅持住啊,別忘了小薇還等着你去救呢!”
白小飛迷迷糊糊地道:“對,小薇,我要去救小薇,我不能死,不能倒下,我要保護小薇……”
龍且冷眼旁觀,他知道,白小飛這番古怪的表現,既不是傷,也不是病,而是體內有了自己度過的那一滴精血後,產生的反應,只是他的身體實在太弱,無法順利吸收精血所致,以致精氣外泄,纔有身體腫脹破裂之感。
龍且有些不滿,這白氏應該流傳下來一些正宗的功法,在功法輔助下,白小飛完全可以吸收這些精血,以致進入混元之境,可沒想到,他根本不懂得用功法來消化、吸收精血,就如同一個鄉下土包子,拿着大把的錢不知道該怎麼用,買了兩碗豆漿,吃一碗倒一碗,倒有近半被浪費了。真是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這白氏後人,怎麼落到了如此地步?噢,知道了,如今人們只相信科學,將老祖宗留下的寶貝都破四舊給砸了扔了燒了,就算好不容易遺留了下來,在西方發達科技下,也被視爲封建迷信,統統掃到歷史的垃圾堆裡去了。
龍且突然吟唱起來,只是詞句都是古文,非常拗口,小惠和餘曉佳都聽不明白,只是半昏迷中的白小飛喃喃道:“這、這是我家祖傳的功法!奇怪,是誰在背誦,我小時候爸爸逼着我練習,至今沒有停頓……咦,身體好受些了。難道練這功法,對我的身體有好處?”
白小飛聲音極輕,又含糊,小惠和餘曉佳都沒聽明白,只見白小飛勉強撐起身,盤膝而坐,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面上的表情漸漸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