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正和高司術跪倒在地,仰頭看天,眼中似乎失去了光,變得一絲神采也無。
在被師兄握住手的那一刻,他們總算是理解了張飛玄爲何如此慘叫。
那真的就是被煉啊!
雖然沒有大道火灼燒,可師兄一靠近,就感覺近距離接觸到了天空大日似的,灼熱難耐,神魂作痛。
好似師兄本身就變成了大道火,尤其是一接觸,和被煉沒什麼兩樣。
不,還是有點區別的。
一個等於是直接在火裡燒,一個是颳了皮架在火上烤,要說哪個更痛些說不出來,但要說哪個更折磨,那肯定能爭辯個高低。
那都是淚啊.
此時宋印皺眉看着他們,“一個個的,骨頭軟的跟什麼似的,哪裡像是金仙門人,知道的明白你們敬重師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邪道,經受不住我這道體觸碰!起來!!”
此話一出,不僅是跪倒在地的二人一個激靈迅速站起,張飛玄更是肩胛骨和手掌泛出一團血氣,將那凹陷和軟榻下去的部位鼓衝起,身軀一個繃直,如詐屍一樣直挺挺站起來,拱手道:
“師兄,我等真是太激動,怎可能是邪道呢,師兄您是瞭解我們的。而且您待我等恩重如山,猶如再造父母,故才誇張了一些,但也是表達敬重之意,絕無二心吶,又怎會被道體.道體?”
張飛玄眨巴眨巴眼,突然明白了什麼,“師兄,我一直想問,您七階的時候,成就的是個什麼道體?”
“成個什麼道體?”
宋印突然一下子被問住了,他眉頭緊皺,在那呆愣住,如個雕塑一般僵立不動。
三人在那等了一會兒,見宋印遲遲不開口,張飛玄剛踏前一步要繼續說話,就見宋印緩緩擡起手,張開了五指。
“師弟.問得好!”
那五指上,熊熊燃起白火,包裹整個手掌。
“我乃大道火之道體?不,並非這樣,師弟沒問之前,我卻是這麼認爲,七階道體,是與六階主選神通所交融,可隨着境界日深,此乃功法經書所言。”
他望着這白火,深吸口氣,突然有所感悟,朝天空看了一眼,眉頭蹙得更緊。
“七階時,也一直沒取名字,現在想來,也並非是名字之說,而是本心未想,不當則不立。自以爲與那大道火相合,成就道體,以爲圓滿,畢竟修行事,不足外人道也。”
“而到達八階,堪破玄關,經災劫而問本心,我以爲我大仙之資,這玄關好破災劫易過,所以便輕易入神”
“入了九階,人神合一,煉氣圓滿,靜待築基。看似法相擬形,起法觀做觀想,卻如無根浮萍,原因”
嘭!
他猛一握拳,其白焰消散,宋印低下頭,似是醒悟,又是在呵斥,其聲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莫名讓這天地都抖了一下。
“可這道體又怎是大道火?那隻不過是我五階法術而已!”
“我通幽之路呢!!”
話音一落,張飛玄猛地瞳孔縮緊,感覺眼前視野都花掉了,在他眼裡,大師兄身上明顯有四道氣息溢散出來,而這四道氣息在冥冥之中又傳出四聲惱怒,似乎是在怒着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
不,其中有一道,惱怒之餘,還很欣喜,似乎這脫離掌控了,也足以讓其開懷大笑
張飛玄呆呆望着那四道氣息,腦袋一片混亂,嘴巴下意識張開,發出聲音:“四”
嗡!
他剛開口,眼中便爆發出一道亮光來,刺得他眼睛直閉,也讓那像是幻覺一樣的東西消失掉。
只見宋印的手掌,爆發出不同於那大道火的耀眼之光,讓這矇矇亮之天空,化開迷霧頓開煙瘴,變得晴朗一片。
“我有疑問!!!”
宋印喝出聲來,其眼眸在此刻不再放光,沉斂如常人。
“啊!”
只是接觸到那眼神,剛重整精神的張飛玄,便汗如雨下,驚呼一聲,也不跪倒也不癱軟,只是僵在那裡,其人呆住。
餘下二人,也是僵立如雕塑,呆呆望着宋印,一動也不動。
宋印渾然未覺三人異樣,只是對着張飛玄深深一躬,“師弟,謹受教!只是我還有疑問,你等應不能答,我自前去問師傅!”
無需黃風捲襲,宋印其身便閃耀一團刺眼之光,人便消失不見。
“什麼啊”
良久,王奇正才艱難吞嚥了一下,出聲道:“師兄那是什麼啊?好恐怖,怎麼有點像昨夜那天空異象,不,比那恐怖多了,那是什麼啊?!”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他初一聽宋印講話還沒什麼,只以爲他又琢磨出了什麼東西,這都是正常的事了。
什麼丹方器法,法術神通,師兄嘴巴一張猶如金科玉律,琢磨一下什麼鬼東西都修煉得出來。
可這次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一接觸宋印眼睛,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完全動彈不得,不是不想動,而是腦袋空白,跟失了靈智一樣。
以前師兄的法眼就夠恐怖了,看一眼讓人心肝都在顫,可現在那已經不是恐怖可以言喻。
高司術囁嚅着嘴,像是爬盡千萬山一樣,腿腳如篩子一般抖着想要站起,可無論如何怎麼使力,那腿腳就跟化了魔一樣不屬於他。
師兄好可怕,比以前更可怕了,不,不是可怕,是那種.無言之威壓,不覺恐怖,只覺浩瀚。
像一個東西.
似曾相識的,他肯定在哪見過。
只是以自己資歷,哪裡又見過這等存在之物?
一縷陽光突然從天空落下,照耀在高司術目視的地面,這讓他的腿腳瞬間止住顫抖,猛朝天看去,驚喜道:“是它了,是”
“太陽!”
說話的並不是高司術,而是張飛玄。
此時他仰着頭,目視着那已經從東方出現,逐漸上移的太陽,喃喃道:“是太陽啊。”
無有神光,並不恐怖,對於常人而言,居於太陽之下,習以爲常,自然感覺不到什麼,那就如師兄如今之眸,柔和而照澤萬物。
可若是有凡人擡頭朝天看,見那大日凌空,便覺刺眼難耐,若是細細觀察,眼睛都要瞎,而一細想起來便更覺浩瀚偉大卻又恐怖,因爲太陽並不柔和啊!
以前的師兄,只能說暴烈剛正,讓人懼怕,可剛纔的師兄只想讓人頂禮膜拜。
而且,那四道氣息怎麼回事?
自己這一問,到底問出個什麼東西來?
張飛玄搖搖頭,嘴角勾出了一抹不知是苦澀還是期待的笑意,對着二人道:“我們日子.恐怕以後更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