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三相門,宋印也不耽擱,直接讓公明樂帶他去下一個地方。
公明樂其實不想答應的,他現在愈發覺得宋印不太對勁,這種能拉金丹下界的恐怖人物,其實還是離遠點好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計劃是計劃,變化爲變化,但從來沒哪一種說要自己以身入局的。
這種高危之地,應是早早離開纔是,就算要惦記,要發展計劃,前提是不能讓自己被發現啊.
不過現在的話,他發現自己壓根兒躲不掉,無奈之下只能帶着人前往下一個地方。
有了三相門的‘識’,自然能從混沌海里找到其他七門相關,這七門在大越,算是一體的。
大越號稱顯赫七門,自然是有七個宗門在這裡做主。
這顯赫七門,也是七情道分割下來的,猶如大燕三教,但是沒有大燕三教那麼互通,而是各自分割一道,自己形成法門。
三相門乃是七情六慾中的‘色’,其中愛和戒,也是從中衍生而來,自成一道。
而公明樂帶他們去的下一個宗門,叫做喜妙門。
此宗門管轄之地,人皆喜慶,又張燈結綵,不管如何外貌,都要讓自己打扮得好好的,連自己的屋子,不管大小,都不能有一絲破舊。
看似是個好地方。
初到之時,張飛玄還挺喜歡這裡的,因爲這裡的人潔淨喜慶,似乎有開不完的宴會一般,走到哪裡,哪裡都有大戲可看。
他小時候似乎是來過此地,當時對這裡的印象最深的,倒是家家都有開的染坊。
這裡的人,都染的一手好顏料。
可是現在再來,他就發現不對了,從凡人幼童的角度,和從煉氣士的角度去看事物,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裡不存在沒有窮人的,因爲喜妙門管轄之地,人人都忙着開宴會找樂子,就算村莊都會有自家的馬戲,玩什麼口吐火焰胸碎大石,但是外面的耕地,耕種者很少,似乎只能維持一個基本。
就算是土地肥沃,也不可能家家戶戶都能夠維持宴會開支,總有吃不起飯的那一天。
飯都吃不起,就更別提穿些好看的衣服了。
那些人呢?
然後,張飛玄就發現,其人在維持什麼最後的體面。
這裡的人,一旦覺得自己活不起的時候,一旦無法維持光鮮亮麗的生活之時,就會自動的選擇去死。
如果不想死.
會有一羣人逼着他們去死。
因爲不能影響市容,不能影響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喜悅之都,享樂之地。
這裡的人,幹什麼都是喜慶的。
哪怕是死人。
就算是至親之人,死了也不會哭,而是笑嘻嘻的將此事大辦特辦,大請宴會,作爲喜喪而做。
至於鋪張浪費到家裡也活不起的時候.
左右不過赴死爾。
死之前,去找些人家還能吃一頓奢華之餐。
可是宋印能感覺到他們從內心發出的悲傷之氣,他能感覺到的,這些人分明是有悲傷之情,也是有其他正常的感情,但是在這喜情和形貌欲跟前,徹底被壓了下去。
喜之感情,自然會帶上衍生之慾。
做事要喜,那自然就要有喜之事,這世道上,沒有比衣食住行更具有讓人喜之事了。
所以這裡的染坊很多,因爲要穿好的衣服。食物也算豐富,鋪張浪費是常有的事。
住的話,不管如何,都要張燈結綵,明明自身條件不足,但也要讓屋子看起來奢華。
而唯一的行,倒是會讓他們多換靴子,有條件的,也會有騎乘之物。
論奢靡程度,這地方,比宋印見到的任何地方要高。
真正的奢靡,不是富裕人家去鐘鳴鼎食,那不是奢靡,因爲對富裕人家而言,這是正常的。
同樣的,正常人家也有正常人家的‘奢靡’,只要花銷在計劃之內,不會傷筋動骨,那麼都還可以。
真正的奢靡,是這一等明明沒什麼家資,卻硬要搞超越自身條件的事物,過了這一頓沒了下一頓,對宋印而言,這才叫做奢靡。
衣食住行,都是量力而行,若是想要更好的條件,那就去當個目標去完成,而不是想盡辦法讓自己先去得到這些,不管下一次怎麼樣。
在大幹,是有努力就有收穫的土壤的。
這裡的人,心相也扭曲掉了。
但是還好,比起三相門統御之地,宋印隱隱約約還是能在這裡感受到其他情緒。
滅掉那喜妙門就行了。
喜妙門裡的人物,與三相門差不多,有三個築基,一個築基六境,一個築基三境,一個築基二境。
同樣不需要金仙門人動手,宋印一來,大日一燒,自然也就沒了動靜。
比之前而言,這一次更加快速,因爲這裡再也沒人讓人投影下界了。
根源都已經被磨滅了,對付起來,自然不是問題。
滅掉宗門,自然就是繼續下一個地方。
大越也無皇帝國王,這個國家更像是聯盟,每個宗門有各地的領地,而宗門之下負責管事的,那就是世家。
居住在城池中的世家,代替了官府的作用,雖然大多不管事,但是他們並不喜歡混亂,所以凡人在犯事之前,會考慮到世家們的存在。
但這僅限於城池裡,至於村郊野外,那就要看當地有沒有威信之人了,會自然的維持一個平衡。
只是在宋印眼裡,這裡的凡人依舊是處於擔驚受怕朝不保夕的狀態,這與法門修煉沒有干係。
三相門的色慾之道,也並不能減緩人心中的慾望,宋印他們本身就經歷過。
若不是他們爲修行人,若是普通人的話,怕也是會被殺掉。
若有一個職能健全的官府在,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人人向善這等事,就算是宋印都做不到,但是他除了能讓凡人不受邪道盤剝之外,最重要的是,是有了一個大幹官府,來管凡人之事。
凡人當然要過得好,但凡人也要心懷敬畏。
對這天地道德的敬畏。
唯有這樣,這些凡人才不會變成如禽獸一般的邪物,才能真正的如一個人一樣,在這片土地上,站直着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