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莉休假了,那她的病人及帶的學生都要轉交科裡的其他醫生,接病人時很麻煩,就像剛接到一個新病人,醫生得親自去看看病人的病情,還要像寫病歷那樣寫接班記錄,每個醫生的接管的病人都很多了,誰也不願意多接一個負贅,何況武警醫院不像其他醫院,每接一個病人都有提成的,而是有着固定的工資及獎金,想多拿一些都不行。
當主任李建秋問誰個願意接手闞莉的病人時,原來還在吱吱喳喳的醫生個個都閉上嘴巴,你推我我踢你的,有意無意避開李建秋的眼光。以往當然不少類似的情況,李建秋也不再徵求醫生們的意見,自作主張把闞莉的病人分給了目前所管病人最少的醫生,雖然分到病人的醫生有抱怨,但李建秋很聰明的當沒聽到,誰叫在內科他是老大,安排給你的任務就要執行,那是軍人至高“命令”!
學生與病人就不一樣了,學生在醫生裡很搶手,因爲一個醫師帶了學生之後,就可以支配那個學生幫他做一些基本的東西,他只要看病診斷就行了,他這樣就樂得輕鬆,反正導師叫你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而且實習醫生想拒絕都不行,實習醫生是來學東西的,導師叫你做還說明他看得起你,教你熟悉醫生看病的操作程序呢。
但也有一些醫生工作很認真謹慎,對病人特別負責,就是連一點小小的事情也要自己動手,就拿內科的高建國來說,他就是這樣的人,在別人爲掙到符飛打個頭破血流時,他當沒看見聽不到的獨自在工作。
對於分配符飛和藍亦晨,李建秋很和氣的徵求兩人的意見,他們兩個在科裡呆了很長的時間了,對那些醫生也算有點了解,可以自己選擇跟喜歡的醫生。
藍亦晨選擇了一個級別爲副主任醫師的歐巴桑,她的理由就是這位醫師是科裡唯一一位沒帶學生的,不過符飛知道,這個選擇算她還有點眼光,這位歐巴桑是內科裡所有女醫師中最有臨牀經驗的,而且話很少,跟着她錯不了。
而符飛在衆醫生拉攏中,選擇了沒參與爭論的幾個醫生之一的高建國。對兩人的選擇,李建秋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兩人自己向他們的導師報道,他自己就跑去主任辦公室圖個清淨,醫生們的怨言都要把他的耳朵弄出老繭來了。
高建國原先帶的學生在上週也轉至其他科實習了,現在他可是一身無事也樂得輕鬆投入工作中,對符飛選擇跟他好象很意外,指示符飛坐在一邊,他邊寫病程記錄邊問道:“小符,怎麼跟我了,那邊正爭着要你呢?”
其實在符飛做出選擇後,醫生們也許一時心血來潮,一過高潮期就降下來了,科裡已漸漸安靜下來了,大家都開始做着自己的事情,那邊哪有高建國所說的還在爭論呢。符飛聳聳肩膀,無所謂的樣子,表示自己跟誰都沒關係,重要的是高建國最適合帶學生的標準,高建國雖然年輕,但他可是心血管內科的一個權威,原先符飛的闞莉是呼吸科的,要選也就得不一樣的專長的醫生了,內科的病人很複雜,有些病人可是很多病一起復發的,多跟另一個醫生學習總沒錯。其二,高建國目前是科裡沒帶學生的醫生之一,哪像某些醫生,自己帶了一個還要爭,再則,跟着高建國有着別的醫生不可多得的好處……
高建國不一會便寫完了接班記錄,習慣性的把工作站頁面關閉了,他站了起來,對符飛道:“小符,你的理論知識很紮實,內科的基礎操作你也熟悉了,我就不多說了,過來看看我們病人的病歷,熟悉下我們的病人,等下我們就去巡視病人,我先去過過下煙癮……”
符飛應了一聲,便坐上高建國讓出來的位置,一看屏幕,工作站都沒有,怎麼看病人?於是他向高建國問道:“高老師,帳號是什麼?”
高建國點上一根菸,纔不緊不慢的道:“工作站帳號是gaojg,密碼是MynameisGaojianguo,每個單詞第一個字母。”
符飛打開工作站,試着按高建國說的登陸了幾次,每次都提示密碼錯誤,是不是自己計錯了英語單詞,難道是mane不是name,符飛換了個字母,還是密碼錯誤,對高建國疑問道:“怎麼登陸不了,提示密碼錯誤。”
“怎麼會?密碼是MNIGJG。”
“是mnagjg沒錯,但進不了。”
“不是吧,你輸入的是小寫字母吧,要大寫的。”
“你不早說……”
“什麼?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說可以登陸了。”
“哦,那你看吧,有什麼不知道可以問我。”
高建國一根菸點完,符飛纔看到一半,在高建國的叫喚下,符飛跟着高建國出了辦公室,高建國從護士站拿出兩個一次性口罩,一個遞給符飛,兩人就開始查房了,不知道高建國給口罩自己來幹什麼,他自己也就把口罩放到白大褂裡沒帶呀。符飛拿着口罩,以前他跟闞莉的時候查房從不用口罩的,不明它的用處,有樣學樣的把口罩丟到白大褂裡。
高建國查得很慢,對每一個病人,無論是小病重病的,他都詳細的瞭解病人各種情況,邊看邊給符飛講解那些患者的情況,一些典型的病例,他得詳細的解說了一遍,還說明他現在給病人用了什麼治療等等,符飛不由吐吐舌頭,看來他真的選對人了,看高建國侃侃而談的表情,符飛就不敢懷疑這個醫生就是個好醫生。
一個挨着一個問診檢查,最後高建國在45牀病房門前站住了,符飛剛纔沒看到45牀的病歷,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麼人,但一看病房門口緊閉,門上的探視窗口給一張白紙遮住了,紙上寫着大大的“謝絕探視”四個字,就知道里面這位患者不簡單。
“我們總共是18個病人,接上剛接班的33牀,就19位,這個是最後一個了,白血病患者,帶上口罩再進去。”高建國拿出口罩戴上,推門而進了病房。
以前自己也跟着闞莉管理過白血病的患者,進病房不需要帶口罩的呀,符飛不明爲什麼這個要,聽話的把口罩戴上,跟着高建國進了病房,原來裡面住着一個武警戰士患者,這個患者臉色蒼白,看到高建國進來便面帶微笑和高建國打了招呼,符飛從病牀頭前的牀卡知道這個患者才19歲,名叫米建飛,這名字還真跟他們兩個有緣分的,高建國的建,符飛的飛,可惜年紀輕輕便得了白血病,這病的治癒率好小的……
高建國似乎對這個米建飛很重視,比其他病人更詳細的瞭解他的病情,米建飛也比其他病人合作,有問必答,還把自己的情況詳細的告訴高建國,這次高建國沒給符飛介紹米建飛的病情,但符飛還是明白此時這個米建飛的病到了非常時期,怪不得他們要帶口罩纔可以進了。高建國說他目前用上了最好的藥物,很快就可以控制住病情了,他要米建飛好好休息,才帶着符飛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高建國回到辦公室開始給病人開新的醫囑,他邊開醫囑邊讓符飛幫他寫申請檢查單,符飛對這些可算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很快就搞定,但高建國並沒要符飛寫病人的病程記錄,他自己親自動手,符飛空閒了下來,高建國才詳細的給符飛解釋米建飛的病情,說到最後,他不由的嘆了口氣。
高建國突然停下,轉身對着符飛很正經的道:“小符今後有什麼打算,當醫生還是想做什麼?”
符飛被高建國問得一楞,怎麼人人都在關心這個問題,看着高建國像個要和他談心的朋友那樣真誠的表情,符飛猶豫了下,才勉強擠出點笑容道:“目前還沒什麼打算,先實習完了再說吧?”
“沒打算?以你的才能,想考個醫師是很容易了。”
符飛腦子裡轉了幾個彎才說道:“目前我也不會什麼,我想多半是做醫生了。”闞莉,劉佳欣等自己認識的人都是從醫的,自己以後也一樣會從醫吧。
高建國突然笑道:“你還不會什麼,說出來人家會笑話我們了,單是你那手好字,走到哪裡都可以吃得開了,不過,你是真的喜歡當醫生?”
符飛竟答不出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說了好象也不是自己的本意。
高建國見符飛不說話,突然又嘆了一口氣:“將來醫生是越來越難做了,親苦不說,看着病人卻是束手無策,看着病人離去,雖然我們醫生已經習慣了,但有的點病人家屬不好相處,搞不好還要跟家屬打官司……”
符飛知道,在醫院工作的人都知道,在外面人人都說醫生吃香,但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醫生雖然不是神,也不容易做啊。
符飛摸不着實際的道:“看看再說吧,現在我還沒想過這些。”
“以後做什麼要好好考慮,我看你以後幹什麼都有前途的,不像我們,不幹醫生就沒別的了。”高建國說完,又繼續寫他的病程記錄了。
符飛也鬱悶的呆在那裡看着高建國寫病程記錄,李建秋經常誇讚高建國的病例寫得好的,而且院裡也曾多次表揚過高建國寫的病例,符飛這一看,語言簡練但又能詳細記錄患者的病情,果然是名不虛傳。
高建國很快把病程記錄寫完,他就找那些菸民醫生開始吞雲吐霧閒聊了起來,符飛現在不跟闞莉了,那個野蠻女也不再找他麻煩,竟覺得一個人呆着無所事事,便掏出電話與李雪君閒聊起來。
過了一會,李建秋走到辦公室門口,向符飛招手道:“小符,過來?”
符飛掛上了電話,走到李建秋旁邊問道:“主任,有什麼事嗎?”
李建秋很簡單的道:“洗手,下班!”
“下班?”符飛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有半個小時纔到下班時間,一時矇住了,這裡不是講究只能到下班時間纔可以走的嗎,昨天又不是他值班可以早走。
李建秋拍了拍符飛的肩膀,又道:“我說洗手下班,快點。”說完,他便返回了主任辦公室。
符飛詢問的目光看向高建國,第一天跟着高建國就早退,這樣好象不太好,高建國好象知道符飛的心意,笑着對他道:“李老叫你洗手過去幫他忙,去吧,別讓他等了。”
哦,還以爲又什麼好的事情呢,竟然叫自己提前下班,原來是要找人幫他做事,符飛趕緊脫下白大褂,到了主任辦公室才知真的如高建國所說,主任找他做事了,是幫他擡一個剛買的電風扇回去,這個很簡單嘛,符飛二話不說,單個人把風扇放在肩上,跟着李建秋後面下班了。
走出住院大樓,李建秋抽了一根中華遞給符飛,邊問道:“小符,抽菸不?”
符飛謝絕道:“我不抽菸……”
“男人哪有不抽菸的,拿着。”李建秋把煙塞到符飛嘴巴上,然後掏出火機便給符飛點上。
這香菸符飛多年前是試過,家裡人知道了叫他不要抽,他此後就沒碰了,現在李建秋的好意不便再拒絕,只好學着抽起來,發現其實有時候點上一根菸舒舒心也是好的,怪不得科裡的醫生明知道香菸有害,還是有這麼多人吸了。
李建秋笑道:“這樣纔對嘛,小符呀,你跟我們的小闞怎麼樣了?”
符飛吐了口煙,裝傻道:“什麼怎麼樣?”
李建秋露了心神意會的笑容道:“就是那個了,別以爲人老了就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你們的事你還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小闞回去的那天,我好象看到一個男人送她了,是不是你?”
“還是不知道。”
符飛很乾脆不肯透一點口風讓自己過個耳癮,李建秋只好笑着自團其說引誘道:“那你想不想以後留在這裡工作陪着小闞呢,只要我推薦,你馬上可以成爲這裡的醫師。”
符飛想也不想直接道:“我還沒想過工作的事。”
“不工作以後怎麼養房子,怎養老婆,你要我們小闞跟你受苦嗎?”李建秋數着手指道。
符飛很識相閉口不說這事了,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李建秋像呂聖軒那樣把自己套了出來,這些人都是一些老人精來的。
到了李建秋的房間,符飛才得知原來李建秋家裡是在醫院外面的,離這裡有點遠,他每天都是坐公交車來上班的,現在這段時間內科病人多,他中午得要在醫院裡宿舍休息,科裡要是有什麼緊急事故好來得及趕到,所以醫院方面給他安排了個房間,是一室一廳的,裡面就一張大牀就什麼也沒有了,他買了個新風扇好讓自己能睡個安穩了。
風扇很大,是放在地上可以轉動的那種,符飛按着說明書風扇安裝好,試着打開沒問題後就離開了,看看時間,還有10來分鐘才下班,不知道2號宿舍的那幾個兔崽子買好飯了沒,不然得自己去動手了。
排隊打飯啊,討厭的活兒,飯又像豬食,還是自己寶貝自己煮的好吃,有時間得多去享點口福,符飛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