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撲面而來,楚若曦側首將臉面向身邊壯闊的胸膛,銀色的柔光在眼前流動。
精緻的面具下,一雙浩瀚無淵的眸子,正望了過來。
“樑子陽,是你嗎?”近乎夢幻般的呢喃,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個男人再次從天而降,帶她離開險境。
樑子陽的嘴角揚了揚,面具下閃過一抹笑意。
他鬆開楚若曦,遠處零星的亮光在黑夜中如天空中的點點星光。
一股寒意襲來,楚若曦好像從夢中驚醒,“這是哪裡?”
“城外,城裡那些人太煩。”
“你……你怎麼會在常安郡?”楚若曦驚歎滿城的守衛在他面前,恍若虛設。
風撩動他的袍服,烏黑的髮絲在他銀亮的面具上來回舞動,更有幾絲像女子柔嫩的手指,拂過他紅潤的脣,他渾身散發出妖媚的氣息。
楚若曦有些看呆了,這個樣子很美,很妖嬈。
第一次在江邊見到他,是仙!月光下的樑子陽,很妖!
“心有所向,身有所往。”
樑子陽的聲音沉穩輕柔,面上寧和,深邃的眸子在髮絲後面若隱若現。
楚若曦轉過身子,望向浩瀚的星空,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沒有隱私,他波瀾不驚的眸子,似能將她窺視的一清二楚。
“你找到你的嚮往了嗎?”
楚若曦說這話,臉在發燒,他爲誰而來,找不找到同自己又有何關係。
“你瘦了!”
樑子陽不着邊際的話,讓楚若曦楞了楞。
“我以爲你會說我爲什麼沒死?”楚若曦自嘲的笑了笑,“世上之人都當我死了,可惜他們要失望了。”
肩膀一沉,有力的大手壓在上面,樑子陽突然閃在了她面前,低頭俯視着她,幽深的眸子裡面,只有無盡深沉。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着她。
楚若曦身子一動,想掙脫他的手。
“不準說傻話。”他手上一用力,楚若曦身子無法動彈,他另一個手攬上了她的腰身,“更不准你死。”
這樣的話,竟然出自如仙似妖之人的嘴裡,不覺幼稚,霸道到好似他纔是天地間的主宰。
楚若曦對望樑子陽,突然笑了起來。“樑子陽,誰生誰死那是閻王爺的事,請放開我。”
樑子陽遲疑片刻,退後兩步,“別人的生死我不管,但是你——我管定了。”
“……”
“什麼時候回京?”
京城?短短數日,楚若曦好像又是一世。
“找到三殿下就回去了。”楚若曦心中升起一絲希望,樑子陽或許知道三殿下的下落。“你知道他在哪裡?”
樑子陽望向星空的眉眼跳了跳,如木雕般,沒有答她。
楚若曦猜不透他的心思,再問:“你從京城來,沒有我們的消息,父親同皇上是不是很傷心?”
“他人心中何想我不得而知。”樑子陽好笑的回頭,“楚府二小姐這段時日常入宮,想必是爲了幫你安撫傷心的皇后吧。”
什麼東西在楚若曦腦海中”砰“的炸開了——楚家如果沒有了自己這個嫡女,首先要做的只怕是安排代替自己入宮的人選,而並非什麼狗屁難過!
她望着樑子陽,“我要回京,越快越好!”
“你不找那個傻子了?”樑子陽不緊不慢,往一側的花叢走去。
“他……吉人自有天相!”楚若曦上前拉住他,卻在他目光移向她手一瞬,她輕輕放開了。
“我有一事相求,你能幫我嗎?”
“什麼事?讓你這般低聲下氣。”
“我想見蔡振!”
她定定的望着樑子陽的眼,她相信,蔡振一定是他的人帶走了。
樑子陽輕笑了聲,反手拉住了她,“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
“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你能善待他,他……他是我一位故友的兒子。”
樑子陽的笑凝結,“你纔多大,更不曾離開過常安郡,去哪裡找你說的故友?”
“不管你怎麼想,算我欠你個人情。”
兩人相視不語,楚若曦的眼中更是不容拒絕的倔強。
良久,樑子陽將在脣邊舞動的亂髮用指尖挑走,隨意的舉措帶着一股柔美,又不是女人般的娘。
他手上微微用力,“這事以後再說,你我都不曾用晚膳,肚子餓了,回城去吧。”
當真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也不管楚若曦願不願意,樑子陽帶着她如飛翔的紙鷂,回了常安城。
她本來是要回往來客棧的,畢竟是在鳳凰羽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那些人自然會着急。
樑子陽我行我素,貌似從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已過了晚膳時分,酒樓食客很少,樑子陽帶着楚若曦徑直上了二樓雅座。
店家見到出衆的兩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對上樑子陽那隨意瞟過來的冰眸,慌忙避開眼神,得了吩咐,唯唯諾諾準備去了。
楚若曦避開樑子陽的眼,心下暗惱,該死的樑子陽,什麼時候都是這般自以爲是,就不能像楊翊平那般,順一下人家的意嗎?
“噗”
楚若曦一口茶全噴了出來,盯着空空的杯子,心思混亂,怎麼突然想起楊翊平來了!
“楚姑娘,沒人同你爭。”
樑子陽並不像楊翊平那般對她滿懷關切,反而出言譏諷。
楚若曦“咚”的放下茶杯,“這茶好難喝,我要喝酒!”
真恨,當初在皇宮正大光明殿的屋頂之上,怎麼就不一腳踹他下去,讓侍衛給五馬分屍了。
“你不會是在詛咒我當日怎麼沒摔死在正大光明殿吧!”
“咳咳咳……咳咳咳!”楚若曦一口氣上不來,臉都咳紅了。
樑子陽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他嘴吧繼續毒辣:“做了壞事連個道歉都沒有,活該咳死你。”
楚若曦好不易止住咳嗽,盯着眼前的男子,他這個樣子,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樑子陽嗎?
“幹什麼?”樑子陽快若閃電,伸手抓住楚若曦的手,“我不想見陌生人。”
楚若曦想去揭他的面具,被他識破,這樣一說,也就作罷!
他不願意讓別人見到他的樣子,但早早讓她見過他的臉,這是不是一種榮幸呢!
樑子陽好酒,同楚若曦一起,更是酒性大發。
幾杯酒下肚,他就嫌棄杯子礙事,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壺仰頭就是半壺,酒水順着他的嘴角溢出,流下一線水珠,他也不介意。
這灑脫不羈的樣子,觸動了楚若曦,這是有多久沒有這般隨性了,半年?還是一百年?
“好,若曦,你這樣子,我喜歡!”
楚若曦面上一紅,輕啐了聲,“胡說八道,誰要你喜歡了。”
也不知道是烈酒的緣故,還是被樑子陽那毫不避忌的眼神,同赤裸裸的話語刺激,楚若曦面上滾燙,連帶身子也有了股燥熱的感覺,她有些不自在的甩了甩頭,一股無力感籠罩着她。
“好暈!”
她伸手軟軟的撫摸了下額,一臉潮紅,惹來樑子陽的哈哈大笑,“還說陪我喝酒,千杯不醉,你現在……現在這個樣子,哈哈哈!”
“樑子陽!”楚若曦惱羞成怒,手中的酒杯直接飛了過去,卻落在自己面前,在桌上滾了滾,掉到地上碎了。
“我……”楚若曦頓覺不對勁,想站起來,才發覺身子軟軟無力,身上更是火燒火燎般難受,熱!好熱!
樑子陽身子一僵,紅暈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扔掉酒壺,拉着楚若曦就走,“中招了!”
見到樑子陽神色大變,楚若曦的理智恢復了些許,身子燥熱,卻在碰到他陽剛軀體一刻,一種奇怪的舒服不少的感覺傳來,她心中一涼——被人下了藥,而且不止一種,最爲過分的是,有最讓人不齒的媚藥!
“哪裡逃?”
雅座門外,七八個漢子手持利器,守株待兔!
樑子陽攬着有些迷離的楚若曦,出手就是兩人倒地,再發力,發覺力不從心,一股燥熱從小腹衝向全身,轉眼間就遍佈四肢百骸。
運功抗敵,加速了毒藥的發作,樑子陽抱着楚若曦,兩人肌膚相接之處,好似酷暑遇到了冰山那般舒暢,讓他愈加的捨不得鬆開。
一個衝動越來越烈,但是理智逼使他不去想,撲上來的漢子讓他摒棄雜念。
一定要速戰速決,在藥性完全發作之前,脫離險境。
身子漸漸乏力,而懷中的楚若曦有些失控,緊緊抱着他,嘴裡像是在呢喃,又想是在渴求什麼,“好熱……我……我好難受……”
她的手不老實的盤上了他的脖頸,吐出來的氣息,帶着撩人的熱度全數灑在樑子陽的脖子上,身上……
“該死!”
樑子陽被她這樣一搗鼓,身上愈加的難受,那個衝動就快變成慾望,他打翻兩人,抱着楚若曦猛的一縱,從沿街的窗子跳了出去。
再不脫身,兩人就要毀在這不知名的小酒肆了。
“嗯……痛!”
樑子陽藥性發作,力度把握不好,落在地上,把楚若曦碰了下,她拽着他,在他身上摩挲,“好難受,樑子陽……我好熱!”
樑子陽不敢去望她那張紅的像火燒雲般的臉龐,死死忍住那個慾望,提着一口氣帶着她狂奔。
身後之人緊追不捨,“小子,你跑不掉了。”
樑子陽一手壓下楚若曦不老實的手,飛身遠去,就算中了春藥,那些人也追不上他。
身上的燥熱同驛動讓他停下來,“若曦,你忍一下,我……”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察覺到危險,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一記悶棍下來,樑子陽鬆開了懷中之人,想看清是何人,又是一棍子,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