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等着,他卻不再說下去了,嘴角微微上挑,白皙分明的手指如冰雪鑄成一般,捧起了她精緻的小臉:“擔心了?”
聞人千絕哪裡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自然而然地伸手,從他的溫柔懷抱裡掙脫出來:“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夜……”
她垂眸,很認真地道:“我不想你轉移話題。”
他的心思,她懂。
不想她擔心,想在背後擺平一切。
而她的心思,他到底懂不懂?
百里夙夜的眸子淡淡流轉,大掌溫暖地停留在聞人千絕的頭髮上,漫不經心地道:“當初失去的東西,再度回來的時候,肯定是要稍微經受一點痛苦的。”
“那也不至於……”
聞人千絕扶額,覺得自己今天追問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她家男人太聰明瞭,所以,他不想說的,肯定最終也不會告訴她。
“我進入了假死的狀態,是麼?”百里夙夜的聲音如同醇厚的酒,在空氣中瀰漫。他邪魅的容顏上慢慢染上了幾分的邪肆:“那些記憶也算是我本體的一部分,失去它們的時候固然會痛不欲生,無意中拿回一點的時候,也會經歷同樣的痛苦。身體大概是爲了保護自己吧。”
原來如此……
聞人千絕的目光仍然不敢相信:“那麼,殿下回憶起了什麼呢?”
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聞人千絕。
百里夙夜闔了闔眸:“什麼都沒有。”
“殿下,你在逗我?”聞人千絕嗆了一下:“都那樣了,什麼回憶都沒有回到腦子裡麼?”
是沒有,還是不想說?
“真的沒有。”百里夙夜擡起了她尖尖的下巴:“你不信我?”
看進去……便是幽深的星空。他的聲音散漫不羈,偏生又讓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聞人千絕點點頭:“我信。”
“累了。”
百里夙夜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闔上了眸子。一會兒,又睜開了。
看到聞人千絕坐在他的牀邊,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他整個人就消失了一般。
心裡驀然涌起了一種強烈的感覺,百里夙夜當時還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心疼。
情不自禁地伸手,將聞人千絕摟入了懷中:“不是說了麼?以後不會了。”
他這麼一說,聞人千絕忽然好像全身繃緊的弦鬆下來了,也感覺全身好疲乏:“你鬆手。”
她想到旁邊去躺着,身子被某人箍得很緊。
“不。”
百里夙夜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你……”聞人千絕還沒等開口,身子驟然被旋轉,放在了他的身邊,小巧的頭被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高度剛剛好,比枕頭還舒服。
“都過去了。”
百里夙夜的聲音彷彿有一種致命的魔力,說什麼都讓人沉醉於其中。
眼皮子逐漸地沉了下來。短短的時間中,聞人千絕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要用盡了……
百里夙夜琉璃般的淡紫色眸子卻越
來越深。
他是沒有回憶起來任何東西,然而……
在假死的時間中,他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到九天之上站着一個人,風姿逆行如九天王者,颯爽英姿,長髮飄揚。
這個人冷冷地俯視下來,看着他。
高傲的容顏如同冰雪般,萬年不化。一雙映雪白瞳中萬物皆有,萬物皆無。
而這個人的臉,就是聞人千絕……
她臉上忽然綻放出的冰冷笑容,百里夙夜猛然想起曾經在哪裡看到過,只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了。
千絕,你到底是誰?
他的眼眸深了幾分,彷彿怕懷中的小女人溜走似的,將她在懷裡又收緊了幾分。
法華寺的佛殿密室中,住持方丈重新將地上大型符咒圖騰掩蓋住了。
咳嗽了兩聲,他拄着自己的法杖,一步步地走到了那些圖騰的面前:“這個結果你們很不願意看到吧?”
那些龍不語。
而眼神中確實隱藏着深深的失望。
“你們知道密室下面埋着的到底是什麼,更應該幫我纔對!”方丈用法杖狠狠地敲擊了地面!
“而你們只是在看笑話!”
住持方丈的聲音迴盪在密室裡,封印在圖騰中的龍的眼睛裡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等主上歸來……等主上歸來……”
方丈冷冷道:“你們覺得?這樣就算是歸來?”
他搖搖頭,眼睛裡也有幾分苦澀:“若是這樣就可以歸來的話,還要我們世代鎮守這裡做什麼?下面的封印尚未解開,鎖着龍胎龍骨的寒冰鎖鏈還在。你們要睚眥殿下遍體鱗傷地重現於世間,那就是你們說的‘歸來’?”
他不想再說什麼了,一步步從暗道中走出去。
兩邊,都是龍們沉痛的神色。
等聞人千絕醒來的時候,百里夙夜已經恢復了黑髮黑眸,若不是心口的疼痛還在,聞人千絕幾乎要以爲她家男人根本就沒經歷過昨天的事情。
“我出事的消息,都給誰了?”
百里夙夜撫弄着她的長髮,神色深邃。
聞人千絕掰着手指頭數着:“該給的都給了。比如歐陽、盛落、方丈、紅葉……”說到了紅葉,聞人千絕剎那間頓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
紅葉似乎消失得,也太久了一點吧?
很長一段時間之中,無論他們傳了什麼消息到紅葉澤中去,都石沉大海了,似乎那邊根本就沒有人接到一般。
“紅葉就算離開了紅葉澤,難道這麼長的時間當中都沒有回去看過?”
聞人千絕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她家七殿下慵懶地靠在牀榻上,輕輕地將她擁在了懷中:“只有去了才知道。”
聞人千絕挑眉:“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要去紅葉澤麼?皇后那邊……”
“唔。”
百里夙夜眉眼疏淡:“不是現在。”
除了皇后,他還有別人要處理呢,比如,那個仍然在京城沒走的耶律修和耶律藍煙。歐陽家那邊的人已經來人給過情報了。
某人,似乎不安分得很啊。
“那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