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泗幾步便跑進了離大路十來米處的廢棄山神廟,幾秒鐘後便聽見尖叫聲,“啊!”隨便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大人,裡面有死人!”
“好。”季涼大口吸了口氣,這身體果真是精貴人物,走一個小時就腳軟手軟的。
“大人,都走了半個時辰了,要不去前面的山神廟歇歇。”李泗看着小跑走得氣喘吁吁的季涼,問道。
帶上李泗與兩個衙役,一起從西邊出去。
“好。”季涼偷偷拉了拉褲子,終於舒坦了。
“大人,可要前去滑坡處瞧瞧?”據祝司南所知,滑坡處叫做十八彎,位於一處山谷之中,彎度很多又很大,那是平常山裡面的人出來的唯一途徑,而且修建幾十年了,滑坡還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走盡之後,季涼才緩了口氣,做決策好累。
“是,大人。”
季涼並未多說,暗暗記下二人的名字,然後衝着蘇秋說道:“蘇捕頭,你帶幾個會拳腳功夫的衙役與你一起去佟家村,順便買上兩百個饅頭進去。”同時從荷包裡四百個銅錢遞給蘇秋。
“是,大人。”劉武原是個耿直的農家漢子,想着幫助大家欣然接受,叫上幾個人便出去了。
季涼說完,看見其中兩人眼裡瞬間閃過的熱切,隨後又被不滿代替,最後消失殆盡。
季涼會意,於是點點頭說道:“好,劉武你帶幾個身強體壯的去被封的山道處,同時去縣城周邊幾個小村子去召集幾十個壯年去挖路,挖一籮筐一文錢,你們現在就去,我們稍後便來。”
祝司南曾經看過整個縣城的地形圖,搖搖頭說道:“佟家村位於西城城門外三十里處的老狼山山腳下的水庫旁邊,這半月以來的降雨導致山上的溪流如河貫入水庫之內,因佟家村剛好在水庫出口下方不遠處,以至於被淹沒,其餘村莊的地勢較高,要麼離河流較遠,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那其他村子呢?”季涼有些擔心,其他村子也會有這樣的情況。
祝司南看了眼那晴空萬里的天:“看這天似乎這幾天都不會再下暴雨,大人還是先派人挖通山路,同時讓人進村子去看看。”
“你別急,我們會去救村子裡被困的人的,範廊你先帶他去藥鋪看傷。”季涼安排之後,又轉身問向那表面風華絕代,內裡騷包無限的祝司南,“祝師爺,你怎麼看?”
“大人,你可得救救我們村的人呀。”一個渾身帶傷,且滿身泥漬,“我和我大哥一起出來報信,可半路上遇到山坡滑落……轟的一聲,就滑下來了呀……只剩下我了……”男人嗚咽着,最後將所有的詞化作淚水。
“我睡個懶覺有什麼錯?荊月律例難道還要管我拉屎撒尿不成?”季涼幽怨的摸摸自己的小臉蛋,睡不飽容易早衰。
“大人,準備走吧。”祝師爺喝完最後一口小米粥,便走出了院子。
“什麼?”季涼果然回過頭,剛纔沒聽見李泗說什麼,倒是忘記這茬了。
“大人,你的老百姓都被淹死了,你還有心情睡覺……看你這官是真要做到盡頭了。”祝司南不慌不忙的開口。
走至房門口,“祝師爺,這門二兩銀子。”
季涼哪不知道這人憋着壞,“祝師爺,你少拿這些糊弄我,再說今天我休假!”說完就朝廂房走,剛纔穿得及,裡褲似乎沒穿正。
“大人,現在已經快巳時了,你還如死豬一般睡在牀上,對得起大人拿的俸祿嗎?當今皇上可是卯正時分上朝,你作爲臣子竟然睡到日上三竿,大不敬。”祝司南一臉嚴肅道。
終於明白過來的季涼,丟下包袱就衝着祝司南練獅吼功:“你耍我!”
李泗拿起兩個大包子就直接跑了,季大人的起牀氣比昏迷以前更甚。
“行。”陸嬸拍拍祝司南的肩膀,一副你加油的表情。
“今天也算。”祝司南看着陸嬸這麼大方,突然覺得自己虧了。
“好。”陸嬸直接從荷包裡拿出二十兩遞給祝司南,“從明天到下月八月二十三日。”
“二十,不二價。”
“包月十五兩。”陸嬸認真討價還價。
“一次一兩。”祝司南以前叫人起牀都是一百兩最低價。
“多少?”陸嬸豁出去了。
“加錢。”祝司南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頭也不擡道。
“祝師爺,以後叫大人起牀的事情就交予你了。”陸嬸如負釋重。
還未反應過來的季涼,四處張望着:“水呢?水呢?”
陸嬸、李泗、祝司南都微張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麼,淹到無患院了?”季涼一個鯉魚翻身,立馬坐了起來,抓了抓自己散亂的長髮,睡眼惺忪的看着門外,“等等我,我不會游水。”說完立即跳下牀,三五兩下就穿好衣服,束好頭髮飛奔出來,整個時間不足三分鐘,其中還包括那打包好的包袱。cad3;
只見祝師爺倚在門口大喊道:“季大人,大水淹到無患院了,再不起來就跑不了。”
李泗趕緊捂住雙眼,少爺從來不讓自己近身伺候,是不是因爲睡覺時會咬腳指頭?
砰——
“嗯,我去叫他。”祝司南也覺得自己既然當了人家的師爺,也該儘儘師爺的責任,於是幾步走到東廂房的門處,然後擡起一腳,踢開了那房門。
“祝師爺……大人還未起身,你是不是應該……”李泗想着先讓祝司南出去應付着翻山越嶺而來報信的人,其他的事情讓大人起牀之後再做定奪。
祝司南微眯着雙眸,聽後半餉才說道:“喔。”
“祝師爺,山裡發大水,靠近河岸的佟家村被水淹了,出山的路也滑坡了。”李泗聽着祝司南那帶着未睡醒的魅惑聲,猶如救人天籟。
“什麼大事兒?”祝司南睡眼惺忪的走到院子裡,問着跺腳的李泗。
“大人……大人……出大事兒了。”李泗急的直跺腳,卻又不敢推門而入。
“幹嘛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季涼嘟囔着,翻了一個身,拉了拉衾被,繼續睡覺。
“大人!大人……”李泗在廂房外大聲嚷嚷着。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直至又一日天明。
當光晃過山神廟的那一剎那,只瞧見一雙目瞪得渾圓,臉上全是淤青,嘴角留着紅色的血液,嘴巴輕輕一張一合,吐出救命二字,不過最終被吞噬在雷電之中。
轟隆隆……一個大炸雷響徹整個梧桐縣境內,很快又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照亮整片天空。
沒有任何迴應,只剩下暴雨淅瀝,雷鳴轟響。
“救命呀,救命呀……”微弱的求救聲從山神廟傳出,帶着絕望和恐懼,還有無助。
縣城外,廢棄的山神廟內更是一片灰暗。
這日,梧桐縣電閃雷鳴、狂風暴雨襲來,大街上更是無一人蹤影。
夏日裡,天總是瞬息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