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屍體?”蘇亮聽了皺起了眉頭,隨後搖頭說,“沒看到有女性屍體,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當王澤的一絲魂魄在我體內時,我腦海裡總是有一起姦殺案的印象,我懷疑王澤可能曾經目睹過一起姦殺案,甚至於,他就是因此而死。”
蘇亮聽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似乎是陷入了對當年事情的回憶中。
“王澤具體是怎麼死的,我們不知道。當年他死後,我們通過特殊方法感知到他屍體的具體位置,於是找到了東邊樹林的那個坑,在坑裡挖出了他的屍體,並將他的屍體帶到殯儀館的銅棺裡,得以保存到現在。”蘇亮緩緩地說道。
“你們爲什麼要費盡心思地保存王澤的身體?王澤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我在你們的計劃中又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我像連炮珠一樣拋出了這幾個問題,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問蘇亮問題了,我得把握住機會。
“形在而神在,形散而神散,這就是原因。留下他,是爲了等你出現。”蘇亮說的很隱晦,我猜又是因爲那不可告人的使命以及不能泄露的天機。但這次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王澤的靈魂只有一魄,二十來年不消散,是因爲他屍體一直都在。
“鬼屍衣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按你們所說,讓王澤的魄上我的身只是爲了讓鬼屍衣認我爲主人,如此說來,鬼屍衣上應該還有更大的秘密。”
“這麼說吧,重要的不是衣服,是人,那件衣服只是碰巧成了他最後一件衣服而已。別再問這些了,你救了蔡涵,我才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再問下去,對誰都不好,這一切需要你自己慢慢去發現,而不能由別人告訴你,咳……咳……”說到這裡,蘇亮咳嗽了起來。
我看着他的樣子,於心不忍,只得拼命壓住心中對此事的好奇。
過了一會,蘇亮停止了咳嗽,我想起之前準備問他米嘉的事,這事應該不涉及鬼屍衣,也就不會觸動到他的禁忌,便問:“柺子說米嘉媽媽一直在你那裡治病,她應該是自殺的吧,她死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捨得拋下柺子兩父女?”
“她是內心有心結解不開啊。”蘇亮嘆息了一聲。
“心結?究竟是什麼?”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本來我答應了她永遠不說出她的秘密,所以那個叫柺子的警察找了我很多次,我都沒有講出來,現在我要帶蔡涵離開了,而你是特別的人,我就把這個秘密說給你聽吧,至於要不要告訴那倆父女,你自己斟酌。”蘇亮說這話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聽了他的話,我一下就緊張了起來,感覺會知道柺子家的一些隱情。
“校醫院成立精神病科後不久,他們倆夫妻就找到了我,米嘉媽那時候精神已經明顯出現了問題,幾乎每週都會來我這裡進行心理疏導。她其實很愛柺子和米嘉,可惜發生了那件事,毀了她,也毀了她的家。”
“那件事?”我好奇地看着蘇亮。
只見他緩緩說道:“這不僅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屈
щщщ_ ttκá n_ ℃ O
辱。作爲一個女人,她承受的實在太多了。”
“到底是什麼事?”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米嘉媽,被強姦過。”蘇亮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終於說出了口。
“什麼?”
蘇亮看着我不可置信的表情,點了點頭。
“米嘉媽是學校的老師,有一次晚上下課後,她回家途中被人強姦了。她似乎很怕那個人,無論我怎麼引導甚至催眠,她都沒有說出那人是誰。她還說,那人不止一次強行和她發生關係,後來她生下了米嘉,卻始終擔心米嘉不是柺子的親生女兒,內心有悔恨、有愧疚、有恐懼。米嘉出生後,那人還時不時糾纏她,她卻又因爲某種原因不敢報警,也不敢告訴家裡人。她心裡藏着如此多的事,當然會抑鬱。她出事前幾天來找我,說是女兒察覺了她的事,她不知道怎麼辦,我勸了她好多,沒想到她最後還是受不了壓力,選擇了自殺。”
聽完米嘉媽的秘密,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又是強姦,又是在學校裡,我忽然有個念頭,難道在我記憶裡那起姦殺案的受害人是米嘉媽媽?
聯想到最近的姦殺案,我眼前浮現出了那枚藍色髮夾,馬上問蘇亮知不知道米嘉媽是在哪裡被強姦的,蘇亮卻搖了搖頭。
我皺着眉頭,又想到米嘉媽媽並沒有被殺害,她是被強姦很多年以後才自殺的,這麼想來,好像也對應不上姦殺案。
我想不通,乾脆也不去想,這時我想到另外一件事,我和何志遠在太平間門外守陳豐屍體那一夜,羅勇附身在陳豐爸身上,本來兇惡的他卻在我眼中浸入血液後忽然重重倒地了,當時我覺得很突然,後來把這個事情講給蔡涵聽,蔡涵凝重的神色裡,有一瞬間似乎笑了一下。
這事我本來是想問蔡涵的,可是蔡涵已經這樣了,自然是無法回答我,於是我把經過講給蘇亮聽。蘇亮聽後便說:“蔡涵聽到羅勇鬼魂在你的血眼出現後忽然跑掉了,就猜到你的身體已經在發生變化了,而這正是我們希望發生的,所以他忍不住內心的喜悅,才笑了出來。”
我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要帶蔡涵走了,我們已經做了所有我們能做到的,剩下的時日不多,也該休息一下了。”
“那鏡子呢?他留下了,是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嗎?”我問。
“也許吧,不過我管不了那麼多,也沒能力管了。”蘇亮似乎有些無奈。
“如果蔡涵恢復了記憶,你們還會回來嗎?”我問道。
“不知道,再說吧。”蘇亮頓了頓,又說,“如今你既然已經完全成了周冰,那王澤也無用了,強留了他這麼久,今天就讓他好走吧,萬一讓歹人別有所圖地利用,也是禍事一樁。”
蘇亮說完後走到銅棺前,我也隨着他走了過去。蘇亮揭開了蓋在王澤身上的紅布,我看到王澤躺在裡面,神情安詳,儘管已經死了這麼久,他的皮肉卻沒有一點腐爛,就像個活着的人,只是睡着了一樣。
蘇亮將紅布取了出來,隨後從褲兜裡摸出了打火機,另一
隻手從上衣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點燃以後,將它輕輕丟進了銅棺裡。
隨着符紙落下,我看到了驚奇的一幕,整個銅棺裡都燃起了火苗,即便符紙燃盡,火居然也不滅,就那麼慢慢地焚燒着王澤的屍體。
當火光終於熄滅時,我低頭一看,銅棺裡燒的只剩下一些細碎的骨頭,而銅棺絲毫沒有損傷,我不禁暗歎這真是個神物,更在心裡猜測起它的來歷。
蘇亮將王澤的骨灰一點一點的收進剛纔那塊紅布里,然後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
“我會找個地方重新安葬好他。至於你,以後的路,一定要萬事小心纔是,不然的話,一切重來,又是一場災難。”蘇亮說完,就拉着蔡涵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轉過頭對我說:“那鬼屍衣,與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日後終會回到你手上。不要排斥它,如若你能好好利用,將來必成就大事。”
說完,他就走了,這一次,沒再回頭。
他們走後,我再次走到銅棺旁看了看,蔡涵醒,王澤散,棺材空。我把手伸到裡面感受了一會,沒有一絲灼燒後的餘溫。
我又看了一會,實在看不透它,只得打開門往外走去。出來時,蘇亮與蔡涵已經不見了。
我一邊走着,一邊想,今晚從蘇亮口中探聽到了很多信息,尤其是米嘉媽媽的秘密,實在讓我震驚。說到這件事,我突然想着蘇亮說米嘉媽媽被糾纏了多年,這樣的話,會不會是熟人作案?
一說到熟人,我腦海中立馬浮現了一個名字——向軍。
想到這的時候,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向軍一直沒有結婚,又跟柺子家的關係這麼好,難道真的是他?
我又想到向軍是東門的保安,如果姦殺案的兇手也是他的話,這一切就非常好解釋了。想到這裡,我決定要暗中調查一下向軍。
這事我不準備告訴劉勁。一是因爲它涉及到米嘉媽媽的隱私和清白,我暫時不想讓劉勁知道。二是因爲我不是警察,暗中接近向軍進行調查不會讓他起疑心,而劉勁牽涉進來就不一樣了,我擔心向軍會有所覺察。
走到殯儀館門口時,我往保安室瞧了瞧,沒看見有鬼臉老頭。
劉勁和蘇溪還在門口的警車上等我。我拉開後排車門,一坐進去就發現蘇溪閉着眼斜靠在座椅上,好像是睡着了。月光灑在她白皙安靜的臉上,看得我一時有些走神。
回去的路上,劉勁怕吵着蘇溪,小聲問我什麼情況,我告訴他蔡涵已經醒了,但是隻記得小時候的事,成了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劉勁聽後也是唏噓不已。
“你會不會去抓蔡涵?”我突然問。
“我抓他做什麼?”劉勁很是疑惑。
“你是警察啊,蔡涵和蘇亮身上是有人命的。”
“羅勇和謝文八又不是他們直接殺的,他們只是讓那兩人穿了件鬼衣服,這事警察管不了,應該讓佛祖來管。”
我聽後,欣慰地笑了,劉勁應該也是理解蔡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