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陳醫生是故意這麼說的,以此洗脫他和劉鐵根之間的關係?
電梯轉眼就到17樓,我和陳醫生一前一後出電梯,小鬼一直跟在我腳邊,雖然害怕我身上的靈衣,可感覺到我暫時不會傷害他之後,小鬼也沒那麼怕了。
我故意表現得挺驚愕的樣子,問道:“爲什麼?”
陳醫生嘆氣道:“本來人都死了,我不該再多說那些事。不過劉鐵根這個人,表面和善,其實背地裡……”
我一愣,追問陳醫生到底是什麼事。
“具體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這個人可能心理有問題。這事我也是無意間得知的,有一次我加完班,路過流產室,見門開着,就想上去把門關上,走近後,我聽到裡面還有動靜,一看是劉鐵根還在處置間呢。你可能不知道,人流出來的胎兒屍體都是碎的,你猜他在幹什麼?他把那些碎的屍塊一塊一塊地拼在桌子上,拼出了個小孩的樣子……”陳醫生瞪着眼睛說道。
我能想象出那副畫面,一個男人一臉陰鷙地站在鐵桌子前,從醫用托盤裡把一團團肉塊分出來,然後拼出一個小孩的樣子,這場景確實讓人頭皮發麻,難怪陳醫生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可……可這也不能說他死了活該啊。”只是舉止奇怪一點,不至於就要詛咒劉鐵根去死吧。
那小鬼好像聽不清我們說話,一直跟在我的腳邊用手撥拉那些鐵釘,我猜是這些鐵釘封閉了它多半的五識。不過剛纔它怨氣最強的時候,五識明顯也增強了一些。
“如果只是這樣,我會很驚訝麼?當時我看他的神色很不對,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好像在咀嚼什麼東西,我就躲在一邊悄悄看他。”
我一陣惡寒,道:“你看到了什麼?”
陳醫生的臉色驟然一寒,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他把屍體拼好後,從桌子上直接拿了兩塊,吃下去了。”
聽到這話,我差點當場吐出來。
地下停車場老爺子說起嬰兒湯時,我就覺得夠噁心的,可比起現在陳醫生說的生吃死胎兒肉,那簡直是小兒科!
“你確定沒有看錯?”我問。
“我能看錯了?這事兒我到現在做夢都會夢見。當時我真的是驚呆了,就偷偷溜了出來,沒敢告訴任何人,爲這我到現在都在後悔,如果當初早點把這事舉報出來,說不定他早就被開除了……”從陳醫生愕然的臉色看得出來,這件事應該不假。
劉鐵根可能有食人的傾向,所以陳醫生才說他死了活該。雖然吃的都是死胎兒,可這事說出來,正常人都是無法接受的。
不過從陳醫生的話裡,我感覺他和劉鐵根不是很熟,爲什麼陳醫生要給劉鐵根打錢呢?這點解釋不通的話,不管陳醫生剛纔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的嫌疑都洗脫不了。
我們往病房走去,剛走到門口,蘇溪正好接着電話
開門出來,我問她怎麼了,她說要回家去拿些東西。看她神色挺不自然的樣子,我也沒好細問,女孩子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嘛,我讓她路上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蘇溪點點頭走了。
小鬼一進門,就扭頭往病牀上的米嘉看去,我心裡一動,這冤魂莫非是能感應到米嘉體內的蠱蟲?
這時,我注意到柺子在盯着我看,他看了好幾秒,看得我心裡一陣忐忑,正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只聽得他問道:“周冰,你把領子立着幹什麼?”
陳醫生走在我後面,他可能以爲我沒翻好領子,聽到柺子這麼說,伸手來幫我翻領子。我大驚失色,陳醫生的手已經抓住我領子了,只要往下一翻,我滿脖子的鬼蛻就會露出來。
千鈞一髮之際,我抓住衣領,故意左腳絆了下右腳,裝作一個不小心摔了出去。雖然是我裝的,可是這一跤摔得很紮實,眼前金星四冒,血氣直涌上腦門兒,痛得我眼淚花花的。。
“小周你沒事吧。”陳醫生沒想到我會摔得好半天都爬不起來,忙跑來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還好這一摔,他們都忘了我領子的事情,我捂着下巴在沙發上坐下,脖子靠後抵在沙發上,這樣一來,就不怕陳醫生忽然要爲我整理領子了。
把領子扶起來的時候,我又摸到了那些鬼蛻,其實到現在爲止,我都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後脖子是什麼樣的。我不由想起瘋女人那幾句話,人脫衣,鬼蛻皮,這兩句話和我脖子後面的鬼蛻到底有沒有關係?
好在晚上林輝文就要過來,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纏着他再給我講講這東西,如果他也說不清楚的話,我好儘早想其他辦法。
發了一會兒呆,我回過神來,我身上可是有任務的。楊浩囑託我要多從陳醫生嘴裡套些話出來,但到現在,陳醫生的話都沒有什麼疑點,難道是這個人太會裝了?我捂着摔得生疼的下巴沉默着。
“輝文這小子說幾點來?”陳醫生問我,他負責內科住院部,雖然在我們這兒多待會兒沒事,但也不能老是待在這裡。
現在萬事具備,只等林輝文,我恨不得讓他現在就飛過來。我回答陳醫生說,林輝文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解決,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
陳醫生靠在沙發上,有些不信地笑着說:“這小子哪有那麼多生意上的事情,他現在一有空就是去福利院。”
看着陳醫生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劉鐵根和林輝文之間可能有某種關係,但是楊浩排查了劉鐵根的社會關係後,卻沒有說起過林輝文,楊浩經驗豐富,應該不會漏了這麼重要的線索,劉鐵根和林輝文之間恐怕真的不認識。
不過陳醫生可以說是劉鐵根和林輝文之間的紐帶。他和林輝文交情不淺,又給劉鐵根每個月打一大筆錢,最可疑的人恰好就是他。
打錢這件事雖然奇怪,和兇殺
案的關係卻不是很直接,李彎沒讓人控制住陳醫生,也是考慮到了這點。
因爲米嘉晚上就會有救了,柺子的心情好了不少,聽到陳醫生說起林輝文,他不由問起來:“林師傅經常去福利院?”
我也想着,如果林輝文經常去福利院,那他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晚上必定會毫無保留地救米嘉。
陳醫生道:“可不是麼,他經常去的。不過他以前也沒怎麼去,這事兒也是今年纔開始的。他賺了錢之後,就熱衷慈善事業,整天唸叨要回饋世界。”
看不出來,這林輝文還是個大善人,我和他只見過一面,只記得他特別愛乾淨,屋子裡可以說一塵不染。真的很難想象,他一個男人可以把家裡收拾得這麼幹淨,而且還那麼顧家,家裡都是小孩子的東西。
不過,不管林輝文是什麼樣的人,對我來說,只要他能救米嘉就足夠了。
想着,我看向病牀,米嘉躺在上面,依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然她不過才昏迷了幾天,我卻尤如隔了幾年一般漫長。
冬天天黑得早,此時已到黃昏,不過17樓接近頂樓,比下面的樓層要暗得晚一些,米嘉的病牀正好在明暗的交接處,看上去平添了幾分蕭索之意。
我捏着拳頭,在心裡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救米嘉!
等到天黑,林輝文還是沒有來,我心裡有些急了,卻不敢催林輝文,陳醫生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一個電話給林輝文打了過去。
陳醫生在電話裡說了林輝文幾句,讓他快點過來,然後對我們說:“放心,林輝文一個小時內一定會來的。”
柺子感激不已:“謝謝你,陳醫生。”
陳醫生擺手道:“我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林輝文是我給你們介紹的,我一定會幫到底,督促着他救你的女兒。”
我靠在沙發上聽他倆客套,那小鬼待在我腳邊到是挺安分的,一開始我還能保持清醒,可漸漸地眼皮子越來越重,不一會兒,我連聽他倆說話的聲音都很吃力了。
陳醫生好像還有事情要辦,便站起身離開病房,我的睏意越來越濃,就沒站起來送他。
這幾天奔波不斷,我實在是太困了,下午那會就困得不行,這纔去產科那邊轉了一圈,現在我感覺到自己快撐不住了,靠着最後一絲清醒,我打開乾坤袋放出小白,希望它能看住那小鬼。
這小鬼不但是米嘉的最後希望,也是一顆重磅炸彈,以他的實力,要是從我身邊逃出去,不受控制地發泄怨氣,一定會釀成不少慘禍。我必須得交代小白好好看着小鬼。
小白從乾坤袋裡跳了出來,我想指着小鬼告訴他,這小鬼很厲害,要把它盯緊點。可是我一擡頭就蒙了,屋子裡哪還有那流血淚的小鬼?我驚得一下跳起來,趁剛纔我的注意力都在乾坤袋上的這麼會功夫,小鬼竟然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