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熙開着車,載着顧安然向着療養院而去。
因着之前和顧竣傑那段很不愉快的談話,從警局出來後,二人的心情都沉沉的,對事先憧憬的玩樂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興趣。雖然顧安然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灑脫一些,可顧竣傑的那些話就像是飛進了眼裡的沙子,時不時被它硌到,就會不舒服。
寧正熙看了她一眼,說:“算了安然,我們還是回去吧。去問問你爸爸,事實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這樣你就不會再這麼心神不寧了。”
顧安然的雙眸黯淡無光,沒精打采地說:“我不敢問。”
“爲什麼?”寧正熙覺得有些奇怪。
顧安然垂下眼瞼,輕輕說:“我怕他說的,全都是真的……”
“傻瓜!”他使勁撫了撫她的頭,微笑着摟住她的肩頭,“他什麼德性你比我更清楚,你剛纔不是已經揭穿他了嗎?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一滴淚從她眼中奪眶而出,無聲地落到胸前,湮成一片小水花。她咬着脣,忐忑不安地搖搖頭:“之前你也見到我大嫂是怎麼對我的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對我一直都很好,而且很信任我,就連家齊的藏身之處她都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爲她知道了些什麼,她又怎麼會對我那麼冷漠,甚至還有些恨意?我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這是真的……”
寧正熙將車停在了路邊,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在這個時候,需要安慰的人其實並不想聽到喋喋不休的勸導;“別傻了,別害怕,別……”這些言辭對放寬心一點作用都沒有,相反只會讓對方認爲其實你一點也不瞭解他。
寧正熙並沒有心理學的什麼理論支持,他只是本能地想擁抱她,給她溫暖。有的時候,肢體語言比直白的說話更有效。依稀彷彿在哪裡聽過,那首歌怎麼唱的來着,“我聽說,輕吻總是真的,但耳邊細語常是假的……”?
一些思維片斷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突然冒出來,他剛想再深入回憶,腦子裡卻
又一團霧水,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顧安然伏在他胸前,聽着他的心跳。他呼出的氣息在耳邊輕柔地吹過,直撓得心也跟着酥酥癢癢起來。
“真的又怎麼樣。你是你,他是他,我喜歡的人是你又不是他,你不必爲着他而背上任何包袱!”他的聲音很是輕柔,話卻依然說得斬釘截鐵。
被他擁抱得久了,他的體溫溫暖着她的心房,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足以令她熱淚盈眶。
他感覺到了胸前的那片溼潤,禁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在她背上拍了拍,說:“咱們一起去好好吃一頓,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當成食物吃掉!第二天早上上個廁所,那些煩心事就都從馬桶沖走了!”
顧安然臉上的淚還未乾透,自己倒先呵呵笑起來:“你這人真噁心!”
“我只是說得形象生動了一點,不算噁心吧。”他笑盈盈地望着她,捧住她的臉,大拇指在她臉上溫柔地摩挲着,撫去了她的淚痕。
“嗯,好是好,只是,我之前訂了位的那家餐廳離這裡好遠……”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我沒想到今天會來警局。”
他略一沉吟,說:“這樣吧,我給孫立偉打個電話問問,看看這附近哪裡有好吃的。”
她點點頭:“那我也給家齊打個電話,叫他自己坐車回去好了。”
二人各自打完電話,對望一眼,心中都暖暖的。
“孫立偉說的是哪裡?”她仰起小臉。
“孫立偉說這附近法國菜很出名,我們就去那裡吧。離這裡不遠,很安靜。”
“法國菜?”她叫起來,我不懂法文的啊!”
他拍了拍胸脯:“有我在,怕什麼。”
“你懂法文嗎?”她好奇地問。
他的回答差點讓她當場暈倒:“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見她一臉愕然,他欣然而笑:“沒關係啦,很多外國人不會說中文,在中國還不是一樣可以吃到東西。”
她無奈地笑了
笑,說:“那好吧。”
進到餐廳,服務生帶着二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奉上菜單。
顧安然接過菜單,卻看也不看,將它直接交到了寧正熙的手中。
“上次在加拿大我替你拿了一次主意,這次你來拿主意吧!”她故意衝他擠了擠眼,存心想看他的笑話。
他卻不慌不忙,泰然自若地接過菜單,認真地翻看着,隨即向着服務生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那服務生不斷地點頭,手裡還在記着什麼,不一會兒,他便收了菜單,向他們點頭致意,轉身離開。
“你真懂法文啊!”顧安然禁不住叫出聲來。她可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本事。
寧正熙溫文而笑,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對她說:“我腦子裡有那麼一點印象,總之看到法文是認識的。”
她好奇地問:“那你都點了些什麼?”
他想了想,報出了一串菜名:“唔,有紅油鹿肉,青檸烏魚蛋湯,灌蟹芙蓉蛋,紅花汁豆腐,蒲公英糖葫蘆,還有一瓶雪莉酒。”
看他說得如此流利,她忍不住打趣道:“你該不會每次來法國餐廳,都點的是這幾個菜吧!”
他笑着反問:“我有那麼遜嗎?”
“要不就是你是爲了泡法國妞兒纔去學的法語吧。要不然怎麼對這些菜名這麼熟悉?”
他那一對大拇指飛快地上下旋動,不自然地聳了聳肩:“也許吧。不過也許是我們公司有法國的客戶,經常要請客戶吃飯,纔會對這些菜這麼熟悉。”
那也是。
顧安然將頭髮攏到耳後,故意又逗他:“法國大餐怎麼個吃法,有什麼規矩,你教教我吧。不然一會兒該出洋相了。”
他擡起手,食指在她鼻尖上飛快地一刮,說:“拿叉子放進嘴裡嚼就是了。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吃飯這事,只要把握用餐禮儀就好,至於什麼規矩什麼程序,那都是矯柔做作,就算你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又如何,左撇子不都是這樣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