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輕輕搖了搖頭，哽咽着說道：“沒有……我是爲辛西婭……她死得……太慘了……”
寧正熙稍稍鬆了口氣，卻也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之前托馬斯警官給他介紹案情的時候，特意沒有詳說死因。但他還是固執地看了看卷宗。
法醫鑑定指出，辛西婭是被人勒死的，死前不但遭受過性侵，還受過嚴重的虐打，眉骨斷裂，手骨斷裂，腿骨斷裂……當人們把她裝入收屍袋的時候，她就像灘爛肉，擡都擡不起來。那些現場拍回的照片，慘不忍睹。如果不是他早有心理準備，只怕會當場吐出來。
顧安然泣不成聲，緊緊抓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找她做那件事就好了……都是我害了她！……”
“別這麼說，安然！”寧正熙說，“正如你所說，路都是自己選的，就算你不找她，換了別人找她，她一樣會去做。”
“我沒想到要去傷害她！”顧安然哭得很傷心。
寧正熙安慰道：“是，我們都知道。其實，說句不中聽的，如果她當初聽了你的話，完事之後拿了錢就遠走高飛，她也不至於會落到這個下場。”
顧安然捂住臉，哭個不停。
“別哭了，安然。”寧正熙使勁拉了拉她的手，“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哭也沒有用。不如好好想想，有誰會對辛西婭下這麼重的手呢？只有找到了真兇，才能告慰亡靈啊。”
顧安然卻哭得更厲害了：“我……我不敢想啊……”
寧正熙心頭一陣緊縮，在她手心裡輕輕寫下了一個字，問：“你是說，是他？……”
顧安然遲疑着點點頭。
寧正熙的眉頭不由蹙得更深了。
他寫的那個字，正是個“龍”字。
如果不是辛西婭的出賣，也許顧家咬定是林浩然對不起顧安然在先，他們的這樁婚事，就可以和平解決，也不至於鬧到後來愈演愈烈了。
顧竣龍生平最恨被人出賣。更何況這次被出賣的，還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出賣她簡直比出賣自己還要令他惱火。他若是找人去報復辛西婭，真是一點也不稀奇。
也許他沒打算要辛西婭的命。但難保他的手下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來。現場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真要是他派人做的，那這回再找人頂罪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顧安然慢慢止住哭，卻仍是唏噓不已。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這才又說道：“雖然我懷疑是他，但我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爲什麼？”寧正熙巴不得有更多的證據證明顧家的人統統與此事無關。
顧安然說：“我哥哥脾氣是暴躁了些，年輕的時候他也明目張膽地打過人，坐過牢，但他一直有個原則，老人、女人和小孩，他是絕對不會去碰的，他的手下也不準去碰。再說，QIANGJIAN這樣的事在他們看來，是非常無恥非常下作的事，就算在監獄裡，QIANGJIANFAN也是最不受人待見的。誰要敢對女人做出這樣的事，我哥哥第一個不會饒他！又怎麼可能放縱自己的手下去性侵辛西婭呢。”
寧正熙心中一凜。所謂盜亦有道，在他們那種等級森嚴的社團中，對道德信義的約束往往比外界更苛嚴。
既然如此，他心中的嫌疑犯，立即指向了另一個人。他小心地問：“那會不會是林浩然做的？”
顧安然嘆了口氣，說：“這個我不好說。林浩然雖然心狠手黑，但現在他在競選議員，應該不會愚蠢到要在這個時候殺人泄憤啊。”
“也不是是因爲泄憤，而是爲了滅口。”寧正熙眼睛突然放亮，對她說道，“安然，你再在裡面忍耐一段時間，我這就去找證據去！”
顧安然毫不懷疑地點了點頭。
寧正熙已是一刻也不能耽誤，起身就要走。
她的聲音從身後追來：“正熙！”
他回頭，迎上她那雙滿是關切的目光，他的心不覺跟着柔軟下來：“什麼？”
“小心點。”她說。
“嗯。”寧正熙最後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通過托馬斯警官的引見，他見到了負責偵辦此案的警官約翰遜。
約翰遜和顧家是死對頭，聽說他是顧安然的男朋友，他明顯很不待見。若不是看在托馬斯警官的面子，他根本懶得理他。
“有什麼能幫忙的嗎？”約翰遜問得很不耐煩。
寧正熙沉住氣，說：“我想知道辛西婭生前最後的聯繫人是誰。”
“這個我無權告訴你。”約翰遜傲慢地說，“你不是警務人員，不能隨意打聽案件的細節。”
寧正熙努力做着解釋：“我也是想幫助警方儘快破案，還我女朋友一個清白，也給死者家人一個交待。”
“破案是警方的事。謝謝你的好意。”約翰遜毫不客氣地打發了他。
看來從這個人這裡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寧正熙忍住氣，保持着應有的風度，同他握手告別：“那麼，打擾了。”
孫立偉在一旁見了，心中很是不服氣，但既然他的少爺都忍了，他也只好忍了下來。
托馬斯警官送他們出去，臨走時很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這次幫不到你們。我那位同僚就這樣，像個刺蝟，沒辦法。”
寧正熙微微笑了笑，說：“沒事。我還要多謝你讓我見到了安然呢。”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此告別。
孫立偉攏上來問：“少爺，你是不是又想找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幫忙了？”
寧正熙神情肅穆：“是啊！事不宜遲，你快幫我聯繫上他們吧！”
“但是……”孫立偉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寧正熙最討厭這樣說話。
“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錢了。”孫立偉只好全盤托出，“上次找他們，已經花掉了一大筆錢，雖然還不至於大到驚動老爺太太，可也是一大筆錢呢。現在你的帳戶被凍結了，我們怎麼付人家錢？沒錢誰給你幹活呀！”
寧正熙納悶道：“不是……他們不都是我的朋友嗎？！”
“朋友還不是要吃飯的！”孫立偉說，“你以爲給你調衛星圖像說調就調啊，還不是要花錢買
通道的！”
這個他就不懂了。
寧正熙沉默了一陣，說：“那就去找顧先生！”
見到寧正熙回來，顧敬天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激動不已。
這次安然被帶走，他比誰都更心焦。然而負責這件案子的是他的死對頭約翰遜，他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寧正熙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什麼尊嚴了，直截了當地對他說：“顧先生，我現在需要錢。”
顧敬天連數量都沒問，直接說：“你要多少？”
寧正熙長長舒了口氣，說：“我現在還不知道。等我談好了，我會告訴你的。”
“沒問題。我等你消息。”
“謝謝！”寧正熙長舒了一口氣，帶着孫立偉走了。
顧敬天立即給顧竣龍打電話，交待他，只要寧正熙有需要，一定全力支持。
顧竣龍卻有些遲疑：“爸，那小子，真靠得住嗎？”
顧敬天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你爹老眼昏花，連人都認不清了？”
顧竣龍哪裡敢惹父親生氣，急忙解釋道：“爸爸，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他對安然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感激不盡，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聽說他的銀行帳戶被他父母凍結了，現在他來找我們要錢，我怕……”
“你怕什麼？！”顧敬天很是生氣地吼了一聲。
“我怕……他是來訛咱們的錢啊……”顧竣龍小聲嘟囔道，“就算是林浩然這樣的人，都一心打着咱們家的主意，更何況是他……”
“豈有此理！你是不想救你妹妹出來了嗎？！”顧敬天厲聲喝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顧竣龍也急了：“爸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不過是想把事情做得更周全些。既然你對他這麼有信心，我還有什麼話說呢！你放心，就算真的被他騙了，我就算劫獄也要把安然救出來！”
顧敬天只覺腦子一炸。
這個兒子就是這樣容易衝動。
他立即喝道：“你胡說些什麼！安然只是去協助調查！沒有證據，誰起訴得了她！”
“我知道了！”顧竣龍掛了電話，臉上的神情愈發嚴肅起來。
坐在他對面的顧家齊問：“怎麼樣？爺爺說什麼？”
顧竣龍說：“爺爺說，姓寧的小子要多少錢老子就得給他多少錢！”
“哈！”顧家齊笑了起來，已是躍躍欲試，“我得準備好隨時等候寧公子的召喚啦！”
有了顧敬天的財力支持，寧正熙的那幫朋友幫起忙來自是熱情又得力。
他們很快查到了辛西婭生前的通話記錄，其中和她通話頻繁的有兩個號，一個號是一家雜誌社的號碼，另一個號，正是林浩然的手機。
豈有此理！
這些警察是吃什麼的！如此重要的證據，他們居然視而不見！爲什麼不把林浩然抓回去協助調查？
寧正熙腦中已然形成了一組案件重現的畫面。他揣上通話記錄單，向着林浩然的公司飛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