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啦,”寧正熙爲自己辯解,“我聽得入神的樣子就是這樣的。”
顧安然只是望着他,面帶微笑,一言不發,就像一位看着不肯說實話的孩子的母親,信心滿滿,愛意濃濃。
寧正熙被這種眼神打敗了,支支吾吾說道:“好吧,我承認有那麼一點時間我走神了。不過我只是在猶豫,到底是租吉他還是買吉他。”
“當然是租了!”顧安然搶着回答,“我們本來現金就不多,不能再亂花在無謂的事情上。能租就很不錯了!”
他手中握着啤酒杯,微笑着望着她,眼神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怎麼啦?”她不解地問,“我說得不對嗎?”
他卻抿着嘴笑了笑,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太傻了。”
“傻?”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自己,顧安然頗不服氣,“我怎麼傻了?”
他依然望着她,薄脣微翕,迸出一句話:“我說什麼,你都信。”
顧安然眨巴眨巴眼,突然間領會到了他這話中深意,臉不覺漲得痛紅。
酒吧頂燈的光暈在她臉上,無形中鋪上了一層柔光,此刻的她看起來含羞帶怯,頗有種小女人的柔美情懷。
寧正熙看得心都醉了。好像自從他把她從那兩個綁匪手中救出來後,她就再也沒有在自己面前強硬過。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拽在掌心,大姆指在她的手背上反覆摩挲着,一雙微醺的眼直直投入她的瞳仁裡,那熱切幾乎要將她融化。
顧安然的心跳得飛快,猶如小鹿亂撞,砰砰砰砰,像似馬上就會從胸腔裡跳出來。她瑟縮着剛想抽出手,他卻反應奇快,緊緊捏住了她的手,叫人動彈不得。
他不說話,她更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全線崩潰。
幾個深呼吸後,寧正熙終於艱難地開啓了脣縫:“安然,今晚,我們……”
“不好意思,我要去下洗手間……”不等他說完,顧安然突然使勁抽出手,飛快地找了個理由,扭頭就向外跑去。
寧正熙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半晌,終是輕輕搖搖頭,嘆了口氣。
唉,看來今晚上的美夢又泡湯了。
顧安然站在洗手檯前,望向鏡中的自己,愣愣出神。
她始終走不出那片陰影,即便是水到渠成的親近,她仍然無法放下內心深處的恐懼。她捧水用力澆到臉上,想用這冷意讓自己清醒點,千萬別再次淪陷。
一個女人走到鏡子前,兀自洗着手。當她擡頭望向鏡子時,目光無意中往鏡中的顧安然臉上掃了一眼。
“顧安然?你怎麼會在這兒?”
女人尖銳的聲音陡然響起,顧安然吃驚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移視線,淡淡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女人一怔。
顧安然趁機走出了洗手間,回到了座位上。
“你沒事吧?”寧正熙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對,還以爲自己剛纔的舉動惹惱了她,很是擔心地問。
“沒事。”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緊緊握住啤酒杯。
寧正熙看了看她的手,不動聲色。
就在這時,一名妖嬈豐盈的年輕女人老實不客氣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坐在了寧正熙的身邊。
女人手指間夾着煙,翹着二郎腿,一隻紅的高跟皮鞋掛在腳尖,搖搖欲墜。看她臉上的得意之色,似乎認爲自己現在的姿態很有明星範兒,風情萬種,是個男人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寧正熙厭惡地往邊上挪了挪,拉大和她之間的距離。
那女人冷笑一聲,隨即將一口煙全噴到了顧安然的臉上:“哈!認錯人?顧安然,你少跟我來這套!”
顧安然厭惡地扇了扇面前的煙,小啜了一口酒,懶得理她。
認錯人?怎麼她這邊也不安生啊……
寧正熙料定這個女人屬於顧安然極度討厭的行列,正要替她解圍,那女人卻來了勁。
“顧安然,我知道你看到我和奧利弗在一起,心裡一直耿耿於懷。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奧利弗喜歡的人是我,不是你,就算你再死纏濫打也是沒有用的!”
小姐,你的自我感覺是不是太良好了?
顧安然簡直哭笑不得。她耐着性子,平靜地說:“小姐,我想你真的搞錯了,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嗬!顧安然,你什麼時候學會裝失憶了?”女人冷笑道,“別以爲用這招就可以矇混過關!我告訴你,我已經和奧利弗結婚了,你還想打他主意
?別枉費心機了!這裡不歡迎你,你馬上跟我走!”說着,她居然猛地拍了拍桌子,指向大門。
這就過份了。
我已經不想和你做無謂的爭辯了,你倒得寸進尺了?這是你的地方嗎?老闆都沒說要趕我走,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就算是囂張跋扈慣了的何大小姐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走了,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顧安然從鼻子裡發出輕蔑的冷哼:“你太擡舉你自己了。這是公共場合,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輪不到你對我指手劃腳。”
女人急了。她擡頭看了看,似乎在擔心那個叫奧利弗的男人隨時會出現。
顧安然接着搶白道:“這麼緊張做什麼。你都已經是人家妻子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你是對他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
“哼!”女人被她噎得啞口無言,上前一步,竟然拉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強行將她拖出去。
這麼極品的女人還是真是頭一次遇到!
在一旁聽了半天的寧正熙已按捺不住內心的厭惡,憤然起身拉開女人的手,擋在了顧安然的面前,對那女人喝道:“你幹什麼?”
那女人吃驚地“喲”了一聲,隨即撇了撇嘴揶揄道:“怎麼,你以爲找了個帥哥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
寧正熙用背將她擋開,對顧安然說:“我們走,別爲了這些無謂的人破壞了氣氛。”
顧安然卻坐着不動,翻着眼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是她破壞了我們的氣氛,我們爲什麼要走?要走的人是她。你要是把她趕走了,今晚上你想怎麼樣都行!”
寧正熙忍俊不禁。
這分明是氣話嘛。
等他想那麼樣的時候,她還不把他踹到爪哇國去了。
“怎麼趕呢?我又不能打女人的。”他湊近她的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不如我們換個位置,到旁邊去坐?”
可顧安然就是不肯讓步。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女人禁不住尖聲大叫起來,“顧安然,你到底走不走的?”
寧正熙再次將目光轉向顧安然。可她卻將目光投向別處,對眼前的女人不理不睬。
看來這個女人徹底把她惹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