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回憶裡不僅僅是美好的記憶,更多的情況下,那些驚心動魄比幸福時光更容易印象深刻。
那件事,應該從何說起呢?
寧正熙覺得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他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她的肩,想擁她入懷。這次她沒有拒絕,腦袋輕輕靠過來,依偎在他的懷裡,開始小聲啜泣。
那是一個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的下午。如果一定要找出那天下午的不同尋常之處,那就是來接她和顧家齊的司機來晚了五分鐘。
姑侄倆站在學校大門口,向着保姆車來的方向張望。就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裡,一輛麪包車不知從哪個路口衝出來,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幾乎只在一瞬之間,車門打開,顧安然被人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拎起,拖進了車裡,“砰”一聲關上門,留下受驚過度的顧家齊愣在路邊,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顧安然掙扎着撲向車窗,看到了家齊那張蒼白的臉。
那時她已經十三歲,雖然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惡性事件,但從電視電影裡所看到的,她已明白,自己這是被綁架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慌亂了一陣,但很快冷靜了下來。畢竟,往好的那方面想,家齊沒有被一道綁,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而她相信,父親知道她被綁架後,絕不會坐視不理的。想到這裡,她心中倒有些許欣慰——畢竟,這次他們抓的是她而不是家齊,不然的話,慧姐姐肯定會急瘋的。她回過頭來,鎮定地望向那個戴面罩的人。那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張猙獰的臉。
不等她叫出聲來,她已被人捂住口鼻,很快就被迷昏過去。待她醒來,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間陳設簡陋的房間裡。房間沒有窗,只有一扇門,門已被鎖死。房間所有的光源僅來自於房頂一盞小吊燈,用的還是那種最普通最廉價的白熾燈泡。
“去看看她醒來沒,給她喂點水喝。”門外傳來一個人不太真切的聲音。
她慌忙回到自己甦醒時坐的那處角落,閉上眼睛。
門開
了。一個黑影擋住了那點微光,她聽到瓷碗放在地上的聲音,腳步聲遠去,門重新被鎖上。
她的確有些渴了,端起碗咕咚咕咚幾大口,將水一飲而盡。
剛放下碗,她便聽到外面有人說:“她醒了。”
不等她把碗放下,門又開了。她還沒來得及辨認進來的人是不是剛纔給她送水的人,來人已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摁倒在地。她以爲他要殺掉她,可他沒有。他的手伸向了她最隱秘的部位,喉嚨裡發出可怕的獰笑。
以她的年紀,根本想不到,綁匪不光可能會撕票,還有可能向被害者實施其他侵害,qiangbao就是其中之一。
那張臭哄哄的嘴在她臉上、嘴上、頸項上到處亂親,任她如何哭喊如何掙扎,她的衣衫還是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碎片。
那人猙獰的面孔,還有那邪惡的聲音,是糾纏了她很多年的惡夢。
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死的時候,那人被其中一名同夥制止住了。
“混蛋!她還是個孩子!”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我的孩子!”
“你瘋了嗎?我們只是求財!要是讓顧老大知道她讓你糟蹋了,你以爲你有命花這些錢嗎?!”
“……”
一番激烈的爭吵之後,她被人重新反鎖在了這間小屋子裡。直到門再次開啓,她看到了父親的臉。
她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同他們交易的。父親對這件事一直諱莫如深,絕口不提。他不提,她也不敢問。
因爲受驚過度,她對男人產生了莫名的恐懼與厭惡,倘若哪個男人站在和她相差半米的地方同她說話,她都會感覺到不自在,就別提更親密的動作了。
顧安然將手指伸入了頭髮裡,抱着腦袋輕輕搖頭。
“我明白……”寧正熙輕輕嘆息,撫着她的臉,明亮的雙眸閃爍着不同尋常的光亮,“但是你能接受我的親近,我的擁抱,還有,我的吻。”
“是呀……”顧安然擡起頭望向他
,眼中爍着同樣的光亮,“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當你靠近我的時候,我卻不懂得拒絕了,連逃跑的勇氣都喪失了,就像被麻醉了一樣,只能束手就擒。”
“因爲你對我有感覺。”寧正熙的瞳仁在放大,“就像我對你有感覺一樣。你能感應到我的感覺,但你不知道。”
“也許吧……”她輕輕應着,“也許是因爲和你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讓我對你有所改觀,甚至覺得有你在,就有安全感……呵,也許是因爲你失憶了,就好像重新做了一回人一樣。要是以你失憶前的德性,哼,我早把你踢到爪哇國去了。我纔不會明知你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帶着你到處亂跑呢!”
“我怎麼不是好東西了?”他挑了挑眉,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
“還說呢!之前在遊輪上,你和你的那個同夥假裝英雄救美來騙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了!”她面露嬌嗔,在他下巴上使勁擰了一把。
寧正熙假意大叫起來,倒把她嚇了一跳:“真擰啊?疼死了!”
“你沒事吧?”她緊張地檢查着他的下巴,他趁機捉住了她的手。
“壞死了,又騙我!”她方知自己又着了他的道,嬌嗔着瞪了他一眼,眼神卻已柔情似水。
寧正熙呵呵傻笑着,將她緊緊擁入了懷中:“不騙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呢。”
伏在他那寬厚的胸膛,顧安然閉上了眼睛。他的懷抱依然溫暖,那是她不願離開的港灣。
一滴淚從眼中滲出,掛在長睫上,倏地鑽入了他的襯衫裡。
“還在爲那些人那些事傷感啊?”他感覺到了那種冰涼,禁不住心疼地撫住她的臉。
“嗯。”她哽咽了,“我只是覺得不甘心,爲什麼我次次遇到的都是那種人。”
“這次遇到的不就不是那種人嗎。”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別再想他們了。人生這麼長,誰不會遇到幾個人渣。沒有他們在前面做對比,你又怎麼會感覺到我的與衆不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