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蘇十月的臉一下子燒起來,瞬間就紅透了。“你、你們——季靜柔,我要跟你絕交!”
季靜柔絲毫不拿她的威脅當一回事,搖曳着腰肢,哼唱起《老鼠愛大米》來。那副嘚瑟的模樣,簡直能把人給氣瘋。
蘇十月氣得說不出話來。
“閃電,出擊!”顧城突然發號施令魷。
閃電作爲一隻好寵物,自然是令出必行。二話不說,幾個勇猛帥氣的跳躍上了樓,一把將季靜柔撲倒在地。
“哇救命啊——”季靜柔大叫,卻已經被閃電給放倒了,還是臉貼着地那種姿勢。“方長乾,快救我!瞬”
方長乾想要救嬌妻,問題是閃電狼大爺實在是霸氣側露。在不能打傷這位大爺的前提下,他也沒辦法把人安然無恙地弄出來。“媳婦兒,爲夫也無能爲力啊。”
其他人則果斷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個個夾起尾巴來做人,再也不敢取笑蘇十月了。誰不知道他們老大是個妻奴,欺負他老婆比欺負他本人還要重罪,所以還是不要作死爲好。
唯二的例外就是周子唐和袁石的女兒豆豆。兩人還是奶娃娃,壓根沒看出來那是一匹會吃人的狼,還以爲是大白狗呢。嘻嘻哈哈地湊過去,伸手去摸閃電漂亮的白毛。
季靜柔沒辦法,只好轉而求蘇十月。“十月,我錯了,你快叫這傢伙放開我。”
蘇十月眼珠兒滴溜溜地轉,雖然臉還是紅還是滾燙,但已經緩過來了。“我想起廚房還有東西沒端上來呢。對了,大家快入座吧,可以開飯了。”
“蘇十月,你不能這麼對我!”季靜柔都快要哭了。之前雖然也被撲倒了一次,可那時候有方長乾陪着,而且也不是這個姿勢啊。現在人家都入席暢飲了,她要在這裡貼地板,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蘇十月聽而不聞,報得大仇之後,施施然地布桌,招呼客人。
“方長乾,你要是敢走,我就跟你離婚!”欺負不了蘇十月,季靜柔只好欺負自己的男人!
方長乾無奈地挑了挑眉。這小丫頭分明是挑軟柿子來捏,問題是,他哪裡像軟柿子了?不過,這小丫頭都已經提到離婚這麼嚴重了,他只好留下來陪嬌妻了。
蘇十月到底是心軟的,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後,就把閃電的命令給解除了。還丟給季靜柔一聲冷哼,表明“別想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的態度之後,又返回去招呼客人了。
季靜柔直接衝上去狠狠地掐了方長乾兩下,發泄心裡的怨氣。“方二少,你就是這麼保護你妻子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方長乾只能嘆一句: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餐桌上有孩子,氣氛總是能變得雞飛狗跳,各種混亂。不過在混亂當中,也充滿了歡樂就是了。
蘇十月還特地做了一些小孩子喜歡的小菜,惹得周子唐一邊吃得津津有味兒,一邊吱吱喳喳地跟媽媽討價還價。
“我可沒有你蘇阿姨的本事,你還是繼續吃醬油泡飯吧。”唐懿夾了一塊牛肉到周子唐碗裡,絲毫不買賬。
周天奇也忍不住道:“子唐,你就別難爲你媽了,她壓根不是那塊料!”
“周天奇,接下來半年,你都給我睡客房!”
“媳婦兒,我錯了!”
“哈哈哈……”
……
大家吃飽喝足之後,又轉戰到沙發上,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看電視,順便看孩子。
女人湊在一起,不外乎就是聊點八卦和家長裡短,都是男人們不感興趣也多半無法理解的話題。
男人們則湊在一起說點國家大事外加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談得也是十分契合。
蘇十月一邊陪女眷聊天,一邊不時的添點零嘴、水果和茶水,忙得很。偶爾還會低聲叮囑顧城兩句,似乎是說吃某樣水果對身體好之類的話。
齊衝看着蘇十月的一舉一動,逐漸明白老大爲什麼會選擇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了。剛纔那一桌子的飯菜當真好吃,再加上這份溫柔體貼,這樣的女子確實適合娶回家做老婆。
周天奇注意到他的表現,伸手搭上他的肩頭,壓低聲音道:“怎麼,想娶老婆了?”
齊衝性子衝動,人也隨性,所以一直以來都強調絕對不要被女人束縛。
“沒有。”齊衝承認蘇十月確實不錯,但還不足以刺激得他放棄單身生活。女人就是個麻煩的玩意兒,他可沒那個耐心去伺候。
“有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一起過日子,真的挺不錯的。早上醒來有豐盛的早餐,晚上歸來有熱騰騰的飯菜,衣服有人洗乾淨,分門別類地收納好,而不是散落一地,要穿的時候都找不着……最重要的是,冬天的時候懷裡摟個柔軟的身體真暖和!總之,女人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齊衝鄙視他笑得一臉淫.蕩,撇着嘴角道:“其實你真正想說的就是倒數第二句吧?”
“不可否認,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那事兒是很重
要的一部分,但絕對不是全部。等你哪天結婚了,你就知道:一個人不見得比兩個人好!”
周天奇也不惱他的鄙夷,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再說吧。要是像大嫂這樣的,我或許會考慮一下。像你家那個女王那樣的,那還是算了。”齊衝可不願意累得跟條狗似的回到家裡,還要被罰跪搓衣板。
“一聽這就是光棍說的話。那是情趣,說了你也不懂。”周天奇也不打算作知心大哥哥。等過幾年,他自己就能體會了。
年輕的時候自以爲一個人過日子瀟灑快活。可是隨着年齡增長,慢慢地就會懂得,有個人在身邊陪着,知冷知熱的,遠勝於一個人的自由快活!
“老子本來就沒想懂。”齊衝嘴硬,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琢磨起周天奇的話來。姑且不說別的,單“回到家不再是黑燈瞎火的,有人亮着燈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等着你”這一點,還真的讓他有些心動。
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孤獨的時候,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所以哪怕是神,也是需要陪伴的!
齊衝又將視線轉向顧城,看到他懷裡那個扭來扭去的小東西,再看看他那種黏糊糊的眼神,還是惡寒了一把。老大這個樣子,跟化身薩摩耶的閃電真是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顧城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站起來,將蘇思念塞給齊衝,直接去接電.話了。
“喂,老大,你快把這東西拿走!”齊衝嚇得差點要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抓住懷裡這團白嫩嫩軟綿綿的活物。
他那誇張的表情,就跟抱着的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顆炸彈似的。
其他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長乾起鬨說:“一定要抱穩了,摔了你們老大的小公主就等着被閹割吧!”
蘇十月忙把孩子接過來,生怕他甩手就把孩子當炸彈扔出去。不過,齊衝抱着孩子的姿勢倒是讓她想起,當初顧城也是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那抱着炸彈似的手足無措的反應,她仍記憶猶新。
齊衝將燙手的山芋丟出去後,馬上退開兩步,生怕蘇十月再塞回來。
要他舞刀弄槍沒問題,要他帶小孩兒,那跟要他的命沒什麼兩樣。這種軟趴趴的生物根本不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蘇十月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要這麼誇張啊?
……
折騰到下午五點多,大家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蘇十月一直將人送出大門外,還打包了很多的點心給袁石和周天奇他們帶回去。小孩兒對山珍海味不見得有多大的興趣,對點心卻是無法抗拒的。
周子唐生怕爸媽把他的點心給偷吃了,非要自己抱着。那個裝點心的袋子尺寸大,而且很沉,他提着走路都費勁,卻愣是不肯放手。
唐懿哭喪着一張臉對蘇十月說:“我怕回去之後,他們父子兩都不肯吃我做的飯菜了。”
“怎麼會呢?對於他們來說,你做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說着,她突然臉色一變,兇巴巴地揮着拳頭,“他們要是敢嫌棄我的廚藝,我就讓他們一輩子吃外賣!”
蘇十月一下子就讓她給逗笑了。
很快,所有人都走了。熱熱鬧鬧的大宅子,一下子恢復了安靜。好在屋子裡還傳出蘇思念的鴨子叫,讓人不至於覺得太靜寂。
蘇十月轉過身來,看到顧城在不遠處站着。手指間夾着一根菸,不時地吞雲吐霧。她慢慢地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一下子安靜下來,好像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顧城不吭聲,只是把她給摟進懷裡來。他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如今有她和小東西作伴,他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剛纔那種鬧哄哄的氣氛,還真不是他想要的。
蘇十月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胸口,微微擡眼凝望夕陽西斜。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等蘇思念長大一點,咱們再要個孩子吧?”若是有一個他們的孩子,應該會更加幸福吧。
顧城沉默了一會兒,揉了揉她的長髮。“你很想要?”
“我想做媽媽,我也想給你生個孩子。”或許剛開始她真的想過爲了蘇思念而放棄做母親的資格,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如此美好的小生命,再擁有一個自然更好!她也相信,顧城不會因爲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慢待了蘇思念的。
顧城沒有接話。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不過,母親應該希望能看到他兒孫滿堂的幸福畫面吧?
蘇十月也沒有勉強他。反正等她做好準備了,再跟他磨也不遲。她才23歲,離高齡產婦還有許多年呢,怕什麼?
“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吧。只有我們,不帶小東西。”
蘇十月以爲他是要帶自己去約會,忙不迭就答應了!“不過,我得跟靜柔請個假。連着兩天不去餐廳,希望她不會生氣纔好。”
“她敢!”
……
第二天一早,蘇十月就起來了。做好豐盛的早餐,吃完了就讓顧城載着出發了。她滿心的好奇,卻一直忍着沒有問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裡。
所謂驚喜,當然要到那個時候才揭曉答案。
可是當那個熟悉的牌坊映入門簾,當看清楚“清暉園”三個字,蘇十月就有些不淡定了。顧城不可能帶她來墓園約會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母親安葬在這裡。
蘇十月這才明白,爲什麼後座放了一大束百合花,顧城卻沒有送給她。原來,那是爲他母親準備的。
下了車,顧城一手捧住百合花,一手牽住蘇十月,一言不發地往裡走。
墓園這種地方,哪怕你沒有親人埋葬於此,到了這裡,也多少有些蕭瑟之感。人世間最傷感的事情,莫過於生命的消逝。
顧城將蘇十月的手抓得很緊,緊得她都疼了。
蘇十月一聲不吭,只是偶爾咬咬牙,又忍了下來。這點疼痛,比起他心中的喪母之痛,那根本不算什麼。
終於,顧城的腳步停在一塊墓碑前。
蘇十月低頭看去,只見墓碑上的照片裡,一位美麗溫婉的女子帶着淡淡的笑容,滿臉慈善地凝望着他們,彷彿在說:“你們來了。”
顧城鬆開蘇十月的手,蹲了下來,將手中的百合花小心地在墓碑前擺好。然後他擡頭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許久沒動,也沒吭一聲。
蘇十月一言不發地蹲在他身邊,不敢出聲打擾他緬懷亡母。她看着照片上的人,在心裡默默地說:媽媽,我叫蘇十月,我是你的兒媳婦!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他,努力讓他過得幸福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蘇十月似乎聽到了風中傳來溫柔的迴應。再仔細去聽,卻又什麼都聽不到。
突然,顧城一把扣住蘇十月的手,將她拉近了幾分。“媽。我帶了一個人來看你。她叫蘇十月,是你兒媳婦。”
蘇十月攥緊了他的手,對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字一字認真地道:“媽,你好,我是蘇十月。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顧城的。”
顧城轉頭看着她,捏捏她的手,拉着她站了起來。他沒有馬上離開墓園,而是拉着她直接在墓碑前坐了下來。
蘇十月以爲他要傾訴,他卻始終沉默不語。只是將她摟在身側,眼睛始終看着遠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許,他在回憶跟他母親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吧。
許久之後,顧城帶着蘇十月站起來,牽着她離開了墓園。一直到坐進車子裡,他都沒有吭一聲。
蘇十月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在真正的痛苦面前,語言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顧城的車子並沒有開出很遠,突然就停在了一個狹小的岔路口那。
蘇十月尚未弄明白他想幹什麼,他已經下了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將她拖下車,然後推進了後座。“幹嘛啊?”
顧城沒有回答,只是把車門給關上,落鎖。然後將她推倒在座位上,身體直接壓上她的,低頭就吻在她的頸側。
“顧城,你——”
“我想要。”男人的嗓音裡已經染上了欲.望的黯啞。仔細分辨,還能感受到一份傷痛和懷念。
蘇十月無法拒絕,只是愣了一下,就主動抱住了他。如果這是他此時此刻最想要的,那麼她還有什麼好拒絕的?
車子的空間再寬敞,也不如家裡的大牀,想做點什麼根本施展不開來。可顧城卻折騰了很久,反反覆覆,似乎所有的痛苦都藉助這件事發泄了出來。
蘇十月早已經疲軟不堪了,卻依然忍耐着,任由他予取予求。他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寵愛,她能給他的只有這份默默陪伴。
又過了很久,顧城終於伏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只有粗重的喘息讓她知道,他並沒有睡着。
蘇十月被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卻沒有推開他。在她23歲的青春裡,似乎就該有這麼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壓着她,帶給她安穩和踏實。
“對不起。”
良久之後,蘇十月隱約聽到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所以沒有迴應,只是緊緊地抱着他。
這個男人很強大,強大到足以成爲很多人心目中的神。可每當她抱着他,都會有一種感覺,她的懷抱是他的歸宿!也許不足以爲他遮風擋雨,卻能讓他在這裡尋得一份安寧。
“我們回家吧。”
“好。”顧城鬆開她。拿過紙巾,固執地爲她擦乾淨身上的痕跡,然後一件一件替她穿好衣服。那認真的神情,就像照顧自己的孩子。
蘇十月羞紅了臉,卻沒有拒絕。不是因爲他太過強勢,而是捨不得。
他是個迷一樣的男人,又像是一本深奧的書,以她的智商恐怕無法完全研究通透。可是,她願意用一輩子慢慢地去讀懂他。
……
顧家。
歡歡病了,病得毫無預兆,病得一家人手忙腳亂。
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顧凱卻還非常冷靜地吩咐手下的人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務必要讓季靜姝知道歡歡病了。
沒錯,歡歡生病是顧凱有意折騰出來的。他就是要讓季靜姝重新回到顧家來,方便他報仇雪恨!傷害了他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果然,季靜姝得知歡歡病了,不顧一切地衝到了顧家名下的醫院。
原本,季靜姝是恨歡歡的。可是經過這次的事情,她體內的母愛突然覺醒了,開始緊張自己的孩子。又或者說,她是意識到歡歡是唯一屬於她和顧凱的孩子,是她深愛過這個男人的見證!
歡歡其實是着涼了,導致感冒發燒,整個人都燒迷糊了。若不是及時送醫院救治,很有可能會燒壞了腦子。
顧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理升起短暫的愧疚,但很快他就將這點愧疚感丟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的是報仇雪恨的執念。
演戲要演全套,所以顧凱對趕來醫院的季靜姝當然沒什麼好臉色。若不是被人攔住,只怕他會當場揍她一頓。
不只是顧凱,廖若雪對季靜姝更沒有好臉色,說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的,怎麼讓人難堪就怎麼說!看那架勢,似乎要把季靜姝折騰死了,她纔會解氣。
季靜姝沒有了往日的趾高氣揚和歇斯底里,看着顧凱和歡歡的眼神充滿了哀傷,還有些呆滯。任誰看了,都覺得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但在歡歡生病這段日子裡,她始終在牀前陪伴着,哪怕歡歡哭喊着不要她這個媽媽,她也不曾發火,更不曾就此消失。
這會兒,季靜姝正端了一碗粥,想要喂歡歡喝下去。她舀了一口粥,小心地吹涼,然後送到歡歡嘴邊。
只可惜歡歡不配合,還在拒絕的時候打翻了粥碗。
熱粥灑在季靜姝的手上,燙得她齜牙咧嘴。
顧凱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陰鷙地勾起了嘴角。
季靜姝,你就好好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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