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看到,蘇十月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但馬上就被他鉗制得不能動彈。“嗯嗯……”
這個吻維持了很久,卻並不帶欲.望。
結束之後,顧城低頭抵着蘇十月的額頭,氣息略微有些不穩。
蘇十月的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襟,靠在他懷裡喘得厲害。
顧城在她眉心親了一口,摟着她一路走上樓梯,進入臥室罩。
蘇十月這個時候也緩過來了,扯住他的衣服,有些着急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他就喜歡在牀上狠狠地欺負她,或者用力地親她拘。
聞言,顧城笑了。指尖捏了捏她略微紅腫的嘴脣,道:“我親你就是有事兒?”
“那你到底有沒有事嘛?”蘇十月當然希望他只是心血來潮想親一親她。不對,也不能說心血來潮。他是沒事兒就喜歡逮着他又親又啃的。但是啃得特別用力的時候,通常都有事兒。
顧城搖搖頭。“沒有。我就是想親親你。”
“真的沒有嗎?”蘇十月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表情,但沒看到任何的端倪。
“你再問,信不信老子親死你?”
蘇十月突然笑了,知道他是真的沒事兒。“我聽說過各種各樣的死法,沒聽說過可以親死的。”
“等咱們快要斷氣的時候,可以試一試。”
蘇十月笑得趴在他身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笑着笑着,突然冒出眼淚來。兩個人如果連死都可以抱在一塊兒,應該也是一種幸福吧。
“這好像不公平。我比你小,要是被你親死,那豈不是少活了好些年?”
“那沒辦法,你只能自認倒黴。”
蘇十月擡頭看他,見他一臉的認真,心裡一動。伸手抱住他的腰,道:“那得先說好。你看我少活十多年也要跟着你,下輩子你得比這輩子對我還要好。”
“沒問題。”下輩子……顧城從來沒想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是個現實的人,只想緊緊地抓牢這一輩子。當然,如果這樣的承諾能讓她高興,何樂而不爲?
蘇十月心滿意自地笑了,然後伸出手指。“那拉鉤鉤。”
顧城記憶中似乎跟她做過一次這樣幼稚的事情。既然有前例,也就不抗拒了,伸出小指勾住她的。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哈哈哈……”拉完了,蘇十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你做這種事情,怎麼、怎麼這樣好笑呢?”
顧城眉眼也染上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蘇十月笑夠了,拉住他的手,認真地道:“你看你天天都嚴肅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多大年紀呢。偶爾做點幼稚的事情,能讓你保持年輕的心態!”
“這是嫌我老的意思,嗯?”顧城一把捏住她的腰,威脅的意味十足。
蘇十月馬上搖頭擺手。“沒有,絕對沒有!你還是個小夥子!不過,能夠永遠保持年輕的心態不是更好嗎?”
顧城也不跟她辯,只是微微笑。
他這樣子簡直可以說是賞心悅目,看得蘇十月心花怒放,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用力地親了一口。
“我突然覺得,你嚴肅一點兇一點也好,免得招更多漂亮的小姑娘惦記!尤其是等我年紀慢慢上來了,肯定比不過她們的。”
“危機意識還挺強。”顧城掐了掐她的腮幫子。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你吃飯了嗎?”
蘇十月搖搖頭。“我想着你可能會回來吃晚飯,所以等着呢。”
“走吧。”即便吃過了,也要陪着對方吃一些,這是他們對彼此的體貼。
“爸爸!爸爸!”蘇思念一見到顧城,馬上就跟蜜蜂見到花似的,熱情地撲了上來。
顧城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陪着她玩兒了好一會兒,才陪蘇十月去吃晚飯。
“哎,蕭翼不是在部隊裡嗎?他怎麼會在青城受傷?”蘇十月後知後覺地想到這茬了。
顧城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牛肉。“顧凱惹了不能惹的人,他是爲了救顧凱受的傷。”
蘇十月一愣,隨即露出一臉憤憤的表情。“顧凱真是個害人精!他都害了那麼多人了,還不肯消停!最好有人把他給收拾了去,省得他再出來害人害己!”
“已經有人收拾他了。”對顧凱那樣驕傲的人來說,癱瘓在牀是一件絕對不能忍受的事情。即便他不肯消停,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痛苦也夠他喝一壺了。
“咦?”蘇十月倏然瞪大眼睛,掩不住的驚喜。“是哪個好心人站出來爲民除害?”
“一個挺有趣的人。”
“有趣?我怎麼覺得這個形容很奇怪?爲什麼說他很有趣啊?”蘇十月撲閃着大眼睛,馬上化身爲好學寶寶。
顧城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他敢把
顧凱弄得癱瘓在牀,不是很有趣嗎?”
至於更多關於秦天霸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訴她。聽說,秦天霸那人很招女人喜歡,雌性動物都覺得他是個讓人怦然心動的真男人!笨女人要是知道了,保不準也會那麼想。
蘇十月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但也沒繼續追問,只是道:“顧凱癱瘓在牀?那真是太好了!以後他就不能出來禍害別人了,簡直要謝天謝地!”
她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拜佛的動作。
顧城覺得有些好笑。“要不一會兒去放幾掛鞭炮慶祝一下?”
蘇十月倏然瞪大眼睛,驚喜地問:“可以嗎?不是不允許私自燃放煙花炮竹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而且,季靜姝也癱瘓了。”
“那必須放啊!”蘇十月激動得差點要跳起來。隨即,她的表情一黯。“我還想到我姐姐的墳上去放鞭炮,好讓她知道害死她的混蛋已經得到了報應!”
“過段時間有空我陪你回去。”
“嗯嗯嗯!我想師傅他們了。”還配合一個吸鼻子的動作。
顧城心道:這個可以不用有!即便是對長輩的感情,他也不想看到別的男人在蘇十月心裡佔據太過重要的位置!
……
“兒子,你醒啦!你終於醒啦!”廖若雪激動地叫了起來,不久前才止住的眼淚又一下子掉了下來。
顧凱腦子還是混沌的,看着滿眼的白色,看着廖若雪的眼淚,好一會兒都沒弄明白自己這是在哪裡。最後,他將視線聚焦在廖若雪的臉上。“媽?”
“哎!兒子,你感覺怎麼樣?疼不疼?”廖若雪心驚膽戰,都快要犯心臟病了。
顧凱又愣了一會兒,突然大叫起來:“我的腿!我的腿有沒有事?”
他一把拉開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兩條腿直挺挺地在那呢,終於鬆了一口氣。但隨之他又發現,自己的腿動不了。
“媽,我的腿怎麼了?我怎麼動不了?”
廖若雪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明知道瞞不住,卻還是想瞞着。“你的腿受了傷,暫時動不了。你放心,媽媽一定會幫你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腿!”
顧凱不是個傻子,他知道自己的腿一定是出問題了。母親的眼淚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他的腿壞了!
“媽,你老實告訴我,我的腿怎麼了?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走路了?媽,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廢人?”
“兒子,你別激動!你先聽媽說,你聽我說!”廖若雪提高音量,想要壓過顧凱的聲音,然後安撫住他的情緒。
可是顧凱太激動了,根本不是她能安撫得了的。他一把抓住廖若雪的手臂,繼續大叫。“媽,你說話啊?我的腿到底怎麼了?我的腿到底怎麼了?”
廖若雪咬着嘴脣流着淚,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媽,你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我的腿到底怎麼了?”
另一個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回答了他的疑問。“你的腿廢了!以後,你只能安安分分地躺在牀上過日子,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來的是顧日冕。
廖若雪一聽,馬上站起來,衝上去就捶打顧日冕。“你這個混蛋!你胡說八道什麼?那個醫生根本靠不住,他是胡說八道的。兒子,你別怕!咱們不看國內的這些庸醫,咱們到國外去治療!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如果是從前,顧凱或許還是對國外的醫術寄予希望。可是經過上一次,他已經不相信別國的醫術有多高超了。
他的兩條腿廢了?他以後只能躺在牀上像個活死人一樣過日子?
“不,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醫生呢?我要見醫生!”
顧日冕看着他,眼內難得的出現了一抹沉痛。“你就是見玉皇大帝也沒用!以後,你就好好地在家裡做個富貴閒人吧,別出去惹是生非了。”
“顧日冕,你給我閉嘴!你是不是不把他逼死你就不甘心?你這個混蛋!”廖若雪又哭着捶打他。
顧日冕難得的沒跟她計較,由着她打。“事實就是事實,我不說難道就能改變事實了嗎?你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麼用?還不如讓他趁早接受現實!”
“不!我不接受!這不可能的!我的腿不可能癱瘓的!絕對不可能!醫生,給我叫醫生!”
蕭翼從門口走進來,手插在褲兜裡,平靜地道:“既然他想見醫生,就讓他見吧。”
他自己也身受重傷,從另一家醫院趕過來,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不是他意志力驚人,早就痛叫出聲了。
“蕭翼,你可算來了!你去哪裡了?你哥的腿被人打廢了,你知不知道?他以後只能在牀上度過了,你知不知道?”廖若雪放過顧日冕,又跑過去捶打蕭翼。
蕭翼被她打到了傷口,疼得咬緊牙關,不着痕跡地抓住她的拳頭。“媽,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廖若雪哭倒在蕭翼的懷裡。“這都是那個秦天霸害的!蕭翼,你一定要爲你哥報仇!”
顧凱見到蕭翼,比廖若雪還要激動千萬倍。他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如果不是腿腳不能動,他一定會撲上來揍蕭翼。
“媽,你別求他!我沒有這樣的兄弟!媽,你知道嗎?他根本沒想過要救我,他眼睜睜地看着秦天霸把我打成殘廢!他早就跟顧城那個野種站在同一陣線上,他巴不得我死了纔好!”
廖若雪愣了愣,消化了顧凱的話之後,她一把揪住了蕭翼的衣襟。“蕭翼,你哥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眼睜睜地看着秦天霸將他打成殘廢?”
“媽,我當時沒有別的選擇。”
“你放屁!誰不知道你蕭翼有能耐?他們都管你叫人形兵器,你難道還打不過一個秦天霸嗎?你根本就是見死不救!”
顧凱抓起牀頭的杯子,用力地砸向蕭翼。只是他力氣不夠,杯子在牀前摔了個粉碎。他想要找別的東西繼續砸,卻沒找到,只能憤恨地釋放眼刀。
“蕭翼,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廖若雪抓住蕭翼的衣襟,用力地搖晃他的身體。
蕭翼看看顧凱,又看看她,沒有吭聲。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是錯。
“啪——”廖若雪一個耳光子打在蕭翼的臉上。
本來蕭翼有機會躲開的,可他最終還是生生地受了這一個巴掌。如果這一記耳光能讓她好過一些,那他就受着吧。
“媽,你打死他!我沒有這樣的兄弟!我沒有他這個兄弟!”
廖若雪顫抖着嘴脣,看着蕭翼的眼神滿是痛心。她踉蹌後退,差點摔倒。
蕭翼伸手去扶她,卻讓她一把推開了。
“蕭翼,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讓我這個當媽的太失望了!顧凱他有再多的不好,他也是你哥,你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外人這樣對待他?你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血濃於水,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心痛嗎?是不是我這個當媽的在你心裡,也是可有可無的?”
“不是。”
“不是?我還能相信你嗎?你說的話,我還能信嗎?在你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傷害你哥之後,我還能相信你嗎,蕭翼?”
蕭翼是個輕易不肯開口解釋的人,因爲信任你的人是不需要你解釋的。可眼前這個人是他的母親,他實在不願意被她誤會,更不願意她如此痛心失望。
“媽,那你想我怎麼樣?秦天霸的手下都在場,每個人手裡都有槍。你覺得我能有多大的本事兒,可以逃過那麼的槍口?你是寧願他被打成了殘廢,還是願意我們兩一起被打成馬蜂窩?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能耐,可我再能耐難不成還能刀槍不入嗎?”
大概是蕭翼從來不曾一口氣說過這麼多的話,所以這一番話着實把廖若雪也給說愣了。“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顧凱眼見廖若雪要相信蕭翼,馬上激動地叫了起來。如今在他心裡,蕭翼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他的仇人!
“媽,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當時秦天霸的手下根本沒有拔槍,他就是見死不救!他心裡沒有我這個哥哥,也沒有你這個媽媽!你說得對,他就是個冷心冷肺的東西!”
蕭翼敏銳地捕捉到了顧凱的那句話。難道,在母親的眼裡,他真的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嗎?
一直以來,蕭翼都跟這個家裡的人不親。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他從來不曾走進他們心裡去。他們只看到他的榮耀,或許他們從來不曾想過,他每一次出任務都有可能命喪黃泉吧?
蕭翼自認是個堅強的人,但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疼痛,劇烈的疼痛。甚至於,他心裡有點酸。
“顧凱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指責蕭翼?如果不是你自己惹是生非,秦天霸又怎麼會對你動手?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這樣也好,你以後就給我好好地在家裡躺着,也省得你哪天又惹到不該惹的人送了性命!”
顧日冕見母子兩都痛罵蕭翼,終於忍不住出聲維護蕭翼。他寧願顧凱癱瘓在牀,也不願意蕭翼有什麼閃失。
“顧日冕,你再胡說八道,我跟你拼命!”
蕭翼慢慢地後退,最終走出了病房,遠離這一場混戰。他一直走出醫院,在花園裡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狠狠地抽菸。
傷口已經裂開,而且在流血,他卻沒有理會。
此時此刻,他只想狠狠地抽幾根菸,然後找個人打一架。他苦笑着想:在他受傷的情況下,沒準顧城有機會贏他。
手機適時響起,正是顧城。
“你丫的不在病牀上好好躺着,滾哪裡去了?你真以爲自己是九命怪貓是吧?”
蕭翼被罵了,反倒笑了起來。至少,還有個人關心他的死活。“我就是躲外面抽兩根菸。你知道,那女護士煩人得很,念得老子直想揍人。”
“你再不滾回來,老子更想揍人。”
“行了。你該幹啥幹啥去,老子想
安靜一會兒。就這樣。”也不等他反應,蕭翼直接掐斷了通話。他隨手將手機丟到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這個動作又牽扯到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過了一會兒,他索性枕着自己的胳膊躺下去。菸灰掉在臉上,他也不予理會。
還是喜歡部隊的生活。心情好可以找人打一架,心情不好就可以找人揍一頓!什麼都用拳頭來解決,反倒簡單了。
“叔叔,你爲什麼在這裡睡覺呀?”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蕭翼睜眼就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蹲在他面前,瞪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因爲我想曬太陽啊。”
小男孩看了看天空,疑惑地說:“可是今天沒太陽啊。啊,我知道了,叔叔你在等太陽公公上班對不對?”
“對。”蕭翼坐起來,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顧凱帶着他一起躺在花園裡曬太陽的情形。
……
相比於顧凱的激動,季靜姝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將要癱瘓的事實。
文玉嬌卻是憂心如焚了。物極必反,季靜姝越是平靜,她就越是害怕。“靜姝,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千萬別憋着,會憋壞的。”
季靜姝轉頭看着她,清清淡淡地笑。“媽,我不想哭,我也不難過。媽,你看我跟顧凱果然是前世的孽緣,不僅做了夫妻,還在同一時間癱瘓了。”
說着,她竟然笑出聲來。
文玉嬌被她笑得心裡直發毛,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淚掉了下來。“靜姝,你千萬別想不開。顧凱就是個混蛋,不值得你再爲他難過,更不值得你爲他輕生!”
“媽,我知道。”季靜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像個沒事兒的人。“對了,你幫我找個律師來吧。拖了這些日子,也該辦離婚手續了。”
強求了這些年,她也該放手了。不過在放手前,她還得再扎顧凱一刀,那是他欠她的。
呵呵……季靜姝又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題外話——哎呀,終於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