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她只能一把拉起被子,趁機將東西從領口塞了進去,再把衣襬塞進褲子裡。
顧城本來就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這個動作。他控制着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很隨意地問:“藏了什麼的東西?”
蘇十月膽戰心驚,生怕顧城拉開她的衣服把東西拿出來,生怕就此踩出一個炸彈,將彼此都炸得粉身碎骨。“沒藏什麼東西啊。你開完會啦?事情都解決了嗎?”
顧城知道她在睜眼說瞎話,而且還有故意岔開話題的嫌疑。不過,他是個自控力極好的人,所以沒有強行拉開她的衣襟把東西拿出來砦。
“放心吧,都解決了。不是讓你早點睡嗎,怎麼還不睡?”
蘇十月馬上討好地抱住他的手,臉湊上去蹭了蹭,跟一隻小貓咪似的愛嬌。“我想等你一起睡嘛。我一個人睡不着。”
說這話的時候,蘇十月仍是心驚膽戰的。她知道,顧城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糊弄過去的。但她顧不上那麼多,即便是掩耳盜鈴,她也要做!
“現在我回來了,睡吧。”顧城摸了摸她的腦袋,脫下長外套上了牀鰥。
蘇十月自動自發地窩到他懷裡去,跟以往一樣貼得很近。當然,今天還有一個原因,她想阻止顧城看她衣服裡的東西。她琢磨着等顧城睡着了,然後再偷偷地把東西拿出來藏好。
蘇十月又後悔不已,明知道這兩樣東西根本看不出蛛絲馬跡,幹嘛還要將它們拿出來?現在好了,弄得顧城起疑心了,可怎麼辦?
在一浪接一浪的懊悔裡,蘇十月就更加沒有睡意了。可她不能像以往那樣撒嬌說我睡不着,只能在那一動不動,裝做馬上就要睡着的樣子。
顧城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眼神幽深銳利。她不知道,這樣躺着一動不動,才更說明她還醒着。他靈機一動,一把將她推開平躺在牀上。“是不是睡不着?那咱們來做點助眠的事情。”
這種話,他說過不止一次了。以往,蘇十月雖然也會抗議,但很快就會丟盔棄甲,本來決心就不堅定。
“啊,不要!我今天好累了!”蘇十月雙手用力地抵在他胸前,阻止他壓下來。那兩樣東西在她懷裡滑動滾動,更是嚇得她心驚肉跳。
“那就更累一點,會睡得更好!”顧城抓住她的手,身體就要沉下來。
蘇十月死死地抵抗着,雙目圓瞪,心急如焚地叫嚷:“你別鬧了!你再鬧,我可要生氣了!”
顧城不動了,卻眯着眼睛看她。
蘇十月吞了一口唾沫,馬上又擠出笑容來,拍了拍他胸口。“你別生氣嘛。我真的很累了。明天,明天你想怎麼樣都行,好不好?”
顧城還是不吭聲,就這麼看着她。
蘇十月最喜歡他的眼睛,卻也最怕他的眼睛,她總覺得自己在它面前像是一絲不掛,連內裡的構造都被它看個清楚明白,沒有秘密可言。
“睡吧。”顧城不忍再逼她。翻身躺好,又把她摟到懷裡來。
蘇十月暗鬆一口氣,卻又覺得很對不起他。她真的不想欺騙他,可是她也沒有勇氣去一下子揭開真相。
人只有在不幸的時候纔有勇氣破罐子破摔,在幸福的時候是捨不得冒一點兒險的。
蘇十月感受着顧城臂彎的力量,感受着他灼熱的胸膛和陽剛的氣息,簡直想哭了。她一點兒都不想跟顧城之間隔着什麼秘密,她就想跟他緊緊地貼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
心思千迴百轉,以至於蘇十月躺了很久也沒半點睡意。躺得身體都麻痹了,她還是不敢動一下,就怕顧城發現她在裝睡。
後來顧城突然動了一下,換了個平躺的姿勢。
蘇十月趁機跟着動,總算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兩個人雖然不像剛纔那樣貼得緊緊的,卻讓心裡有事的她自在了許多。
因爲看不到時間,蘇十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聽着顧城的呼吸,感覺他應該已經睡着了。她想起來把懷裡的東西藏好,卻又怕自己判斷失誤,只得繼續躺着。
又過了很久,蘇十月這才小心翼翼地起了牀。每次弄出一點細小的動靜,她都馬上停下來,膽戰心驚地看着顧城。
終於她雙腳站在了地板上,顧城也沒有醒來的意思。
呼——
蘇十月偷偷地吐了一口氣,解開兩顆釦子,伸手進去把玉扳指和照片拿了出來。她一刻也不敢擔待,趕緊把東西藏回原來的位置。
做完這些,她已經緊張得喘了起來。她背貼着衣櫃門,閉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夜已經很深了,萬籟俱寂。
蘇十月看着窗外的月色,再看看牀上那個隆起的黑影,心情糾結。她慢慢地走到落地窗那,席地而坐,然後抱住自己的雙膝。
牀上顧城早已經無聲無息地睜開雙眼,藉着優越的視力條件將蘇十月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她藏
起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心裡又想什麼,以至於夜深人靜一個人在窗前發呆?
蘇十月沒有坐很久,終於抵不過疲憊,爬上牀窩到顧城身邊躺下。她心事還沒放下,自然無法安然入夢。但她身心疲憊,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顧城確定她睡熟了之後,悄無聲息地起了牀,準確地將蘇十月藏起來的東西挖了出來。他視力條件再好,也沒辦法在黑暗裡看個清楚明白,所以他拿着東西進了洗手間。
很快,顧城判斷出這是蘇半夏留下來的遺物。對於那枚玉扳指,他並不覺得意外。只是那張照片的存在出乎他的意料。
兩樣東西都很簡單,沒什麼好琢磨的,顧城看完了就將東西放回去。他走到吧檯倒了一杯紅酒,一口一口喝完。黑夜裡,他的眼神比平常更加幽深,更加無人能懂。
……
第二天,蘇十月從頭疼欲裂中醒來,好一會兒都是懵懂的。待想起昨晚的事情,她騰地坐了起來。
這時候,蘇十月才發現顧城已經起來了。連小東西都已經不在小牀上,明顯也起牀了。
“怎麼這麼早?”
蘇十月按了按太陽穴,卻一點兒也沒能緩解頭疼欲裂的症狀。她爬過去,將手機夠過來一看,已經八點多了。
今天是星期天,顧城不用去公司,所以應該還在樓下陪小傢伙。
蘇十月趕緊爬起來,下牀的時候,因爲頭重腳輕差點兒沒跌了個五體投地。她抓住牀沿,最後跪下來,拱着腦袋在牀上亂蹭。
頭疼死了!
蘇十月抱住自己的腦袋,都快要哭了。
顧城推門而入,見到的就是她抱着腦袋一臉快哭的樣子。“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頭好疼!”蘇十月馬上眼淚汪汪,扎到他懷裡再也不願意出來了。
顧城伸手給她揉了揉,然後一把將她抱起來。“你在牀上躺着,我叫杜子璋過來給你看一下。”
“不用!”蘇十月一把拉住他。她根本沒病,純碎是因爲沒休息好給鬧的。“我沒事兒,只是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夢,亂七八糟的,所以沒睡好。”
顧城知道她不是做了一整夜的夢,而是藏了心事睡不着,但也不點破。“那今天就別去綠意了,在家裡休息。你先躺着,我下去給你拿點吃的上來,然後再睡。”
“嗯。”蘇十月虛弱地應了一聲,把臉埋進了枕頭裡。那是顧城的枕頭,所以她呼吸裡全都是他的氣息,頭疼倒像是因此而緩解了些許。
顧城很快就端着一托盤的食物上來了。因爲蘇十月食量不大,所以每一樣的分量都不多。
“我去刷牙洗臉。”蘇十月掀開被子就要下牀,結果身體一着地就晃動了一下。
顧城索性一把將她抱起來,送進浴室。連她刷牙洗臉的時候,他都在一旁盯着,怕她暈倒。
他們是夫妻,她一絲不掛最羞人的樣子都被他見過了,所以在他面前滿嘴泡沫的蘇十月完全沒有任何壓力,甚至還含含糊糊地跟他聊天。
顧城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還記得給她遞個毛巾,撥個頭發什麼的。
那畫面,怎麼看都讓人想到“鶼鰈情深”“琴瑟和鳴”“舉案齊眉”這種美好的詞語來,更是惹人羨妒。
蘇十月洗漱完了,顧城又要把她抱起來,她連忙拒絕了。“我已經沒事兒了。洗了一把臉,感覺好多了。”
顧城用指尖碰了碰她眼底的青黑。“總之今天不許去店裡,在家裡歇着。”
蘇十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反正最近她跟靜柔正在籌劃開分店的事情,今天就在家裡休息半天,下午再好好想分店的事情,順便還能向顧城討教呢。
“小傢伙呢?”
“在樓下跟閃電一起玩。”閃電現在從顧城的愛寵變成了蘇思念的玩伴兼保鏢了。有危險的時候,它的反應可比人快多了。
蘇十月對閃電還是很放心的,而且也知道肯定還有人在一旁看着。“哦。你吃過早餐了嗎?”
“跟小東西一起吃了。”
蘇十月不再廢話,坐下來開始吃早餐。吃飽喝足了,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已經緩解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想睡了。於是就拿出自己的策劃書,纏着顧城讓他給意見。
顧城把人拉到沙發裡,讓她背靠着他胸膛坐在腿上,然後一起看那份策劃書。
他剛開口說了兩句,蘇十月就跳了起來。“等我一下,我去拿一個東西。”
過了一會兒,顧城就看到她拿了一支錄音筆回來,有些哭笑不得。
“我記憶力不好,得錄下來,回頭自己再琢磨琢磨。”蘇十月完全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抓着錄音筆,又窩回他懷裡去。
顧城捏了捏她的手,道:“我不就在這,你直接問我不比聽錄音筆來得好?”
“那你很忙嘛。我不想同一個問題還要你一再地講解,那樣容易形成依賴性。”
顧城挑了挑眉,也不跟她爭辯。懷裡的人是他的女人,所以他指點起來自然是毫無保留。遇到蘇十月不理解的地方,他還耐心十足地反覆解釋,直到她懂了。
薄薄的一份計劃書,顧城愣是花了兩個多小時纔看完。主要是蘇十月缺少很多的專業知識,他要想把她說明白,必須得絞盡腦汁把它們換成最簡單直白甚至直觀的東西。
等顧城把計劃書給合上,蘇十月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將錄音筆往旁邊一丟,在她懷裡轉過身來,跪在沙發上,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老公,你真是太厲害了!我沒見過比你更厲害的男人!”
面前這個男人星眸劍眉,五官出衆,氣場強大,完美得就像神祗。更重要的是,他寵她如珠如寶,讓她幸福得簡直找不着北。
沒有人不喜歡聽讚美,尤其是這讚美如此的真誠,尤其它還來自自己深愛的女人。不過顧城也是個悶***的,所以依舊面無表情,只有眼睛裡有一點細微的變化。
蘇十月是他的枕邊人,對於他一些細小的動作自然比別人要敏銳得多,所以她能感覺到他心情還不錯。她心裡也是愛已氾濫,於是更加抱緊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他的嘴脣。
男人是比女人更容易衝動的生物,既然自己想要的都送到嘴邊了,自然沒有不吃的道理。
顧城一把扣住她的腰,像個威武的將士一般將蘇十月收拾得渾身虛軟,氣喘吁吁。
糾纏間,蘇十月的衣物已經悉數落在了地上,一絲不掛如初生嬰兒。
相比之下,顧城還是衣冠楚楚的樣子,唯有皮帶被拉扯開了,而且還是蘇十月的傑作。
顧城也比蘇十月難得的膽大妄爲給感染了,動作也比平常多了幾分孟浪。兩個人就在沙發裡緊緊抱在一起,親密相貼,再沒有一絲的縫隙。
有人說過,愛是最好的mei藥,它所能帶來的情動是真正的藥物所不能企及的。
蘇十月被自己的一腔愛意驅動得忘了羞澀,忘了所有,只想不顧一切地纏着這個男人。最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分開!
“我愛你!”
兩個人一起攀上極致的巔峰時,蘇十月忍不住緊緊地抱着他,在他耳邊情難自禁地吐露愛語。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眼裡滲出了淚水。她真的好愛他,愛得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那三個字根本就詞不達意,她卻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顧城身體一顫,卻沒有回以同樣的言語,只是尋到她的嘴脣再次牢牢地封住,展開新一輪的糾纏。這一次,他的動作比剛纔更加的急切而迅猛,彷彿在訴說什麼。
他不習慣把愛說出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以爲她能懂。
人與人之間很多的誤會,就因爲我以爲你能懂。其實人心隔着肚皮,誰也看不到誰的心臟,只能靠感受靠猜測。而這兩樣東西都極爲主觀,很容易受各種因素影響,因此也極爲不可靠。
人之所以長一張嘴,除了吃喝就是爲了表達,很多人卻忽略了後面這個功能。
蘇十月被顧城三番兩次吃幹抹淨之後,最後一絲力氣都榨乾了。原本就沒休息好的人,這會兒自然不會傻得跟睡蟲抵抗,放心地靠在顧城懷裡沉沉睡去。只是睡着了,仍不忘抱住他的腰,生怕他跑了似的。
顧城扯過毯子蓋住她的身子,免得她着涼了。又待了一會兒,才把她抱進浴室,簡單清洗之後塞進被窩裡。
“你陪我!”蘇十月迷迷糊糊的拉住他,不肯讓他離開。
顧城捨不得拒絕她,只好也鑽進被窩裡去。不過他沒什麼睡意,所以躺進去之前先把手機拿了過來。如今的手機就是一臺掌上電腦,有它,他可以處理很多事情,也相當於辦公了。
顧城靠在牀頭,一手摟着蘇十月,一手抓着手機。
蘇十月趴在他胸口,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勉強睜眼看了看那張賞心悅目的臉,終於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嘴角還噙着一抹滿足的笑容。
顧城怕驚擾了她的好夢,所以一路都小心翼翼的,能不動就不動,能只用一隻手按就只用一隻手。好在蘇十月早累垮了,所以睡得很沉,從頭到尾都沒哼唧一聲。
等緊急的事情處理得告一段落,顧城終於放下手機,緩解一下眼部的疲勞。低頭看着懷裡一臉無害安睡的人,眼神又軟和了下來。
索性其他的事情也不急,長時間盯着手機屏幕,他的眼睛也有些受不了,乾脆抱着蘇十月睡了。
蘇十月這一覺睡得沉,醒來的時候,仍舊懵懵懂懂。過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神智清明瞭。
她小心地轉動腦袋,微微擡起眼睛,看着這張讓她怦然心動的臉。很想摸一摸,可又怕吵醒他,只能忍着不動。最後到底敵不過心頭那股情動,湊上去小心地吻了一下他的鼻子。偷襲完,她還沒來得及消滅證據,就讓人抓了個現場。
“啊——”
顧城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含笑凝望她。
蘇十月想到
自己偷親他的行爲,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最後,她索性膽大包天的來個先發制人。“看什麼看?你是我老公,我親一下難道還要等批文啊?”
顧城讓她逗得低笑起來,心情很是輕鬆愉悅。末了他抵着她的額頭,道:“你想親就親,朕永遠准奏。”
“哼!你真以爲你是皇上啊?”蘇十月撇撇嘴,總算覺得自在了一些。
顧城又低笑了兩聲,親了親她的嘴脣。“我是你的皇上。”
蘇十月掐他的腰,哼哼着道:“我還是你的老佛爺呢!”
“這個不行。老子沒有亂.倫的嗜好。”
“噗——”
兩個人都已經睡夠了,卻非常有默契地賴在牀上,摟在一起聊些輕鬆愉快的話題,好不悠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十月覺得肚子有些餓了,這纔不情願地起了牀。
樓下,張大娘早就準備好豐盛的午餐,只等他們起來享用。
蘇思念已經在沙發裡睡着了。小小的身體沒入在動物圖案的毯子裡,只露出一張粉嘟嘟的小臉蛋。
閃電就趴在她身邊,似乎也睡着了。但是那副保護者的姿勢擺得很明白,彷彿只要有人要對小傢伙不利,它就會馬上撲上去將對方咬個稀巴爛。
這一幕看着很是可愛溫馨,讓人感動。
蘇十月站在沙發前,看得鼻子發酸。
顧城對她輕易就動情的性子有些無奈,但也沒說什麼,只是把人拉到飯廳去。
“你從哪裡找來閃電的?”狼可不是狗,不是想養就能養的。
這裡面涉及了一些腥風血雨的東西,所以顧城選擇輕描淡寫。“有一回機緣巧合到深山裡去,剛好碰到一匹母狼在生產。那匹母狼可能經歷了一場惡戰,自己快要死了,卻還是拼着最後一口氣把孩子生了下來。因爲某些原因,最後活下來的只有閃電,我就把它帶回來了。”
“母親真偉大!”蘇十月看向沙發裡的閃電,眼神多了幾分同情。一出生就沒了媽媽,也太可憐了!
顧城面色一沉,很快又恢復如常,只有眼眸內有着一抹隱藏至深的沉痛與懷念。“爲母則強。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一樣的。”
蘇十月沒有錯過他那一抹悲痛,想要安慰他,又覺得太刻意也太艱難了,最後選擇岔開話題。
剛吃完午飯沒多久,顧城的手就響了。
“我接個電.話。”
蘇十月點點頭,自己窩進沙發裡看微信朋友圈。正刷着呢,來了一條短信。她打開來一看,腦子頓時就炸開了。
那是顧城的照片,跟姐姐留下來的那張一模一樣。
沒有隻言片語,號碼也是陌生的,但蘇十月知道這是顧凱發過來的!他在公寓裡發現的,就是這張照片嗎?
以顧凱跟顧城的仇敵關係,蘇十月是不會相信顧凱的。但是她手裡就有一模一樣的照片,而且也是姐姐留下的,所以她不得不相信!
蘇十月渾身開始冒寒氣,腦子有些不聽使喚。愣了一會兒,她趕緊把短信刪掉,免得讓顧城看到了。
一直到顧城回來了,蘇十月還沒能完全緩過來。她雖然努力露出笑容,可那笑容僵硬得傻子都能看出不妥來。
“怎麼了?頭又疼了?”
蘇十月順坡下,馬上點頭。“有一點。要不我回房間去再睡一會兒?”
“去吧。”
蘇十月馬上蹭蹭蹭地就往樓上跑。
顧城一直盯着她上了樓,微微眯起的眼眸裡,藏着別人無法窺探的陰鷙。
有人既然要作死,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蘇十月簡直就跟逃命似的跑回房間。一關上門,她就貼着門板大口大口地喘氣。那張照片就跟魔咒似的,一直在她腦海裡呈現,怎麼也抹不去。
拖着沉重的腳步,蘇十月窩進沙發裡,對着窗外的斜風細雨發呆。
許久之後,蘇十月依舊沒能想出個子醜寅卯來。她有些脫力地後仰,整個人陷進沙發裡。這個姿勢讓她的餘光掃到了牆上那幅大大的全家福。
蘇十月一個激靈跳下沙發,一直跑到照片下面,一遍又一遍地看,把每一個早已經熟悉的細節都仔細地琢磨一遍。
這是她的幸福,她想要的幸福,她不能讓它毀了!如果難得糊塗就能夠幸福,爲什麼不糊塗點?即便顧城真的跟姐姐有什麼關係,只要他不是害死姐姐的兇手就夠了!
蘇十月用力擦掉眼淚,眼裡露出一抹堅定。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糾纏過去的事情了。反正姐姐已經不在人世,就算她曾經做過什麼,都已經不要緊了!
對,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再也不要提起,更不要影響現在的生活!
……
綠意開分店的事情已經提上日程了,所以蘇十月一下子忙碌起來。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新店的選址問題。
青城是個
大都市,到處充滿商機。繁華的商業街數不勝數,但要在這裡面找出一處合適的地方開一家餐廳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店鋪雖多,但合適的不多。看上的地方,也未必能拿下來。
當然,如果蘇十月肯出動顧城來拿下店面,事情就很簡單。無奈她是個老實人,不喜歡做些強搶的事情。
爲了選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蘇十月做了很多的市場調查,跑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幾天忙忙碌碌的奔波下來,總算有了成果。
跟季靜柔兩個人合計分析過後,都覺得那地方不錯。
既然地址已經定下來了,接着就要開始進行裝修設計了。設計圖還是拜託溫暖來做,畢竟她的能力很強,又是熟人。
在正式開始裝修前,蘇十月總算可以歇一歇了。但她是個閒不住的人,恰好季靜柔被方長乾拉去旅遊了,所以她又跑到綠意總店去坐鎮了。
當顧凱出現在綠意的時候,蘇十月着實意外了一把。她很想拿掃把將人打出去,可她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人家厚着臉皮說是來吃飯的,她只能讓服務員招呼他坐下。不過爲了防止他作怪,她特地讓人安排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這個位置,也是顧凱自己中意的。
原本,顧凱是不願意出來丟人現眼的。他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風光無限、春風得意的顧家大少,而是一個廢物,一個笑話。但是爲了弄清楚蘇思念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種,他還是硬着頭皮來了。
好在這是春天,雖說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可事實上還陰冷得很。顧凱特地戴了一頂帽子,將臉遮了大半,別人不仔細看是認不出來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躲在一頂帽子下才敢出門!
顧凱也派人去查了蘇半夏跟顧城的關係,可是查來查去,發現兩個人真的沒什麼接觸。但蘇半夏藏的那張照片又讓他如鯁在喉,不弄個水落石出就吃不下睡不好。況且,事關他的血脈,他必須弄個清楚明白!
最後,顧凱還是決定親自來找蘇十月,說服她幫忙完成DNA鑑定。對此,他還是有些信心的。
蘇十月沒想理會顧凱,所以也不看他,就讓服務員把他當普通客人來招待。
顧凱倒是認真地點了茶水點了菜,然後才讓服務員請蘇十月過去。他那人畢竟是富家大少爺出身,向來高高在上。即便他現在殘廢了,那種目中無人、頤指氣使的架勢還是在的,嚇得服務員也不敢怠慢,趕緊就來找蘇十月。
蘇十月本不想理會他,可又怕他在店裡鬧出什麼事情來。顧凱那人就是個混蛋,沒什麼他做不出來的。這店可是季靜柔的全部心血,她不能給它帶來麻煩。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硬邦邦的語氣,只差直接叫他滾蛋了。
顧凱擡起頭,似笑非笑似看着她,慢條斯理地道:“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態度?說話跟顧客欠了你幾百萬一樣?”
蘇十月嘔得要死,卻又奈何不了他。畢竟他是真的來消費了,即便懷着搗亂的目的,只要他還沒使出來,她就得好聲好氣招待。
深深吸一口氣,蘇十月換上平常的笑容。“先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
顧凱卻沒有馬上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最後露出一個讓人發毛的笑。“蘇老闆,坐下來好好談談吧。我這人脾氣不好,心情一不爽,就要胡言亂語。”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蘇十月憤恨地瞪了他一眼,還是坐了下來。她知道,這個混蛋是真的做得出來的。更骯髒齷齪的事情他都順手拈來,何況這種低段數的?
“顧凱,你到底想怎麼樣?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沒有一點兒興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使陰謀詭計破壞我跟顧城的感情,我不會上當的!”
顧凱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掏出那張照片,推到蘇十月的面前。“即便你姐偷偷地藏着這樣的東西,你也沒有興趣嗎?難道你姐姐跟你丈夫可能有過一腿,你也沒興趣嗎?”
“你給我閉嘴!說話別那麼難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風.流成性、下.流無恥的!我姐姐是什麼人,我比你更清楚!像這種朝三暮四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顧凱冷笑。
“十月,你對你姐姐又瞭解多少?原本,我以爲我也很瞭解她。我以爲,她深愛的人是我。每次我想到她已經不在人世,我都要痛不欲生。我痛恨自己竟然保護不了自己深愛的女人!直到我發現鏡框背後藏着這張照片,我才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人忽悠了那麼多年!”
“愛?你也配說愛嗎?你愛她,就是把她給害得香消玉殞?你愛她,就是在她死了之後,還要爲你卑鄙無恥的目的向她身上潑髒水?你這樣的愛,是個人都受不了!況且,你別以爲我是傻子,這張照片是顧城在接受採訪時候用的。這雜誌,很多人家裡都有。你隨便剪一張下來加工一下,就想騙我它是姐姐收藏的東西,你真以爲我沒長腦子嗎?”
顧凱也不急着反駁,而是把照片翻轉,讓蘇十月看
背面。“如果再加上這個呢?”
蘇十月心裡咯嘣一下,雙手在桌子下捏緊了拳頭。
背面是一行字——恨不相逢未嫁時!
“這個字體,你應該很熟悉吧?說實話,我剛開始也以爲自己多想了,可是加上這一行字,我沒辦法不多想。你也是一樣吧?”
蘇十月忍不住搶過照片,仔細辨認那一行字。至少從她記憶裡的筆跡看,它真的出自姐姐的手。不過,這年頭要模仿筆跡並不難,她不能上當。
“那又怎麼樣?模仿筆跡不過是小事,要栽贓嫁禍簡單得很。況且這句話明顯不對頭,我姐姐雲英未嫁,怎麼能說恨不相逢未嫁時?就算她已經跟你在一起了,你們畢竟沒有結婚,難道還不能分手嗎?顧凱,你就算要栽贓嫁禍,也弄得高明一點好嗎?”
她說得理直氣壯、咄咄逼人,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臟在顫抖。她不敢把手指拿到桌面上來,怕別人發現它們在顫抖。
顧凱憋了一肚子的氣,卻不能肆意撒出來,難受得他想一把掐斷蘇十月的脖子。可最後他只是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換上一副沮喪的表情。
“十月,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
“你知道就好。以後也別來找我來,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
“可以。但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不把這件事弄清楚,我是不會放棄的。”
蘇十月不吭聲,只是充滿戒備地瞪着他,免得自己又被他忽悠了去。
“我懷疑,蘇思念不是我的孩子,她跟顧城纔是親生父女。你別急着反駁,我只是懷疑。你難道沒發現,她跟顧城長得很像嗎?顧城明知道她是我的孩子,爲什麼還那麼疼愛她?真的只是因爲他愛屋及烏,把她當成親生的嗎?我想,這很難讓人信服。十月,歡歡不是我的孩子,以後我也沒有機會再有其他孩子了,所以我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亂想。但前提是,我必須證實蘇思念她是我的孩子!你也想弄個清楚明白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拿到蘇思念跟顧城的頭髮,只要一根就可以了!我拿去做個親子鑑定。你要是不相信我,你自己去做也可以!”
蘇十月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不得不說,顧凱有些話擊中了她的心臟。
顧凱也清楚不能把人逼得太緊,所以也沒等她給出答案。“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覆。”
然後,他放下幾張百元大鈔,就招呼人進來把他推走了。
蘇十月坐在那,看着顧凱被推出門店,渾身都在冒寒氣。
“你難道沒發現,她跟顧城長得很像嗎?顧城明知道她是我的孩子,爲什麼還那麼疼愛她?真的只是因爲他愛屋及烏,把她當成親生的嗎?”
顧凱的話一遍一遍地在耳邊迴盪,如魔音入腦一般,折磨得蘇十月直想哭。
---題外話---萬更哦,有沒有獎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