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衝冠一怒爲紅顏
蘇十月躺在牀上,腦子裡都是季靜柔說的話,還有她說這些話時臉上苦苦的表情。
雖然媽媽不疼她,可是蘇十月有爸爸和姐姐的寵愛,所以也算是幸福長大的孩子。後來爸爸媽媽去世了,不久前姐姐也去世了,被一個人留下來的蘇十月覺得命運對自己太殘忍了!可現在季靜柔的處境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不算什麼,她至少是個自由的人,她還有蘇思念!
蘇十月又想到顧凱,他到底想幹什麼?她能逃得掉嗎?是不是,要離開這個地方?
爲了查明姐姐去世的真相,蘇十月不顧一切地來到青城,吃了許多的苦,卻仍堅定地想要找到答案。但在這一刻,她突然萌生了退意。
逝者已矣,就算她找到了真相,姐姐也回不來了。爲了這個真相,也許會失去更多,值得嗎?顯然是不值得的凡。
要不,還是回去吧,回到仁和鎮。那裡生活很簡單,而且還有師傅,有許多的好人。在那裡,蘇思念可以平安地長大成人,而不會有什麼危險。
蘇十月越想越覺得,當初的決定也許真的太偏執了。她應該聽師傅的話,留在仁和鎮,將蘇思念撫養成人。好在,現在還不晚謦。
季靜柔到家之後,給蘇十月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平安到達。
“靜柔,我想回去了。”
“啊?”季靜柔一時沒明白過來。
“我想清楚了,我要離開青城,回到我們那個地方去。你說得對,這個地方的人心太複雜了,不適合我。”
季靜柔沉默了一會兒,心裡有些捨不得。她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馬上又要走了,以後又剩下她一個人。不過,蘇十月離開這裡是明智的選擇,她只能尊重她的決定。“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儘快。明天,你就貼出招聘啓事,重新招人吧。”
“店裡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按照自己的計劃,想走就走。來青城打工的人多了去,我還怕招不到人啊?你個傻瓜!”
蘇十月心情不太好,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過了好一會才說:“靜柔,我捨不得你。我也很喜歡綠意,我很想在這裡一直幹下去。像你說的,將來一起把分店開到大江南北,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綠意。”
這話說到了季靜柔的心裡,也戳到了她最疼的地方,讓她一下子就掉下眼淚來。“放心吧,就算你不在青城,我們也還是有機會的。我允許你在老家那邊也開一個綠意,你就當是我把你派去開新店好了。”
“真的嗎?”蘇十月高興地笑了起來,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可能不行啊,我師傅也開的養生餐廳。我要是把綠意開到那邊去,不是跟他搶生意嗎?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跟師傅對着幹!要不,我去縣裡開一家好了!”
“都行!你愛去哪裡開就去哪裡開,我同意了!”季靜柔含着眼淚在笑。十月,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羨慕你說走就可以走!不像我,被腳下密密麻麻的藤蔓纏着,寸步難行。
蘇十月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靜柔,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你聽錯了。好了,我該洗澡睡覺了,明天還得到店裡去呢。十月,晚安。”靜柔匆匆地掛了電.話,就怕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一轉身,撲到牀裡,埋頭在被子裡默默地哭了起來。她想離開這裡,哪怕一輩子啃饅頭住橋洞,她也願意!誰能救救她,誰能帶她離開這鬼地方?
在無邊的絕望裡,季靜柔終於明白,爲什麼有“誰能救我,我就嫁給他”的故事!因爲,她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誰能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她願意用一輩子來報答!
季靜柔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房門敲響了。
文玉嬌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季靜柔,開門。”絕對命令式的語氣,彷彿對着的不是個人,而是一隻小貓小狗。
季靜柔身心俱顫,很想有飛天遁地的本領,眨眼就從這裡消失。可惜,這是活生生的現實,她只是一枚被季家所控制的棋子!她要是再不過去開門,一會兒又要受罪。
轉很跑進浴室,季靜柔將臉洗得溼淋淋的,深吸一口氣,然後走過去開門。“對不起,我剛要洗澡”
文玉嬌冷冷地瞥了一眼她溼噠噠的樣子,輕蔑地哼了一聲。賤種就是賤種,穿着公主裙也不像公主!“明天給我早點回來,下午四點之前,我要見到人。”
“有什麼事嗎?”季靜柔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也許是她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季家要把她推出去,用她的一輩子來換取利益!想到這裡,她的心臟就顫抖得更厲害。
“當然是好事。方家的二少爺對你青睞有加,明天晚上我就安排你們見面。”
“我不要!”季靜柔激動地大叫一聲。
“啪——”響亮的一巴掌刮在了季靜柔的臉上。文玉嬌的臉猙獰得有些扭曲。“不要?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要?我告訴你季靜柔,方二少能夠看得
上你,那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你要是敢給我搞砸了,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福分?這樣的福分,我可不稀罕!誰不知道方家二少爺方長乾是個男女通吃毫無節操還是個虐待狂,被他玩死的人不知道多少!你想把我推給他?你怎麼不一刀殺了我!”季靜柔豁出去了。這樣毫無意義地活着,還不如死了算!至少,還能得一個痛快。
文玉嬌甩手又是一巴掌要刮她臉上。
這次,季靜柔沒有傻乎乎地捱打,直接往後閃開了。
文玉嬌撲了個空,弄得身體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了。“好哇,你個賤蹄子,居然敢反抗,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文!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一邊嚷嚷着,一邊撲上去要撕了季靜柔。
季靜柔畢竟是窮苦出身,真要打架,文玉嬌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她也是豁出去了,所以衝過過去把房門給反鎖了,然後撲上去跟文玉嬌打成一團。
文玉嬌被她打得潰不成軍,殺豬一樣的叫起來,偏偏門窗都被關緊了,這裡的隔音效果又好,外面根本聽不到一絲動靜。
季靜柔的情緒越來越失控,她想到死去的媽媽,想到自己這些年來受的屈辱,理智已經所剩無幾了。
最後,她抓起桌上的一個水晶擺件,狠狠地砸在了文玉嬌的頭部。死吧,全都去死吧!
連砸了幾下,文玉嬌一下子被砸得昏死過去。
季靜柔一把丟掉手裡的擺件,吞了吞口水,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貼在了牆面上。飄遠的理智,在這個時候全部回籠了。
殺人了!她殺人了!
季靜柔重重地喘息着,大腦一時有些空白。混亂中,視線接觸地桌上擺着的母親的照片,她奇蹟般又冷靜了下來。
殺了文玉嬌也好,反正她也活不成了,那讓文玉嬌給她陪葬好了!
想明白了,季靜柔就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拿上車鑰匙下了樓。在明天被抓起來槍決之前,她想要快活一次。就當是,最後的晚餐吧。
因爲篤定了季靜柔跑不了,所以文玉嬌並沒有限制她在青城範圍內的行動,只是不讓她離開青城。
儘管現在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可季靜柔還是順利地離開了季家大宅。大街上已經沒有了白天的車水馬龍,道路非常順暢。
反正也不在乎被扣分了,所以季靜柔一路飈飛,幾乎都處於超速的狀態。車子開到了郊區的大道上,她突然停了下來。
夜色茫茫,霓虹燈閃爍卻照不亮前路,她不知道該去哪裡。這個城市如此大,卻沒有她的立足之處。何況,她殺了文玉嬌,就再也沒有活的可能了。
一旦被丟進監獄裡,面對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與其那樣,倒不如自己了斷。但是在死之前,她想豁出去做一件事。這幾年都沒暢快地活過一天,就讓她任性一回吧,否則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做什麼呢?季靜柔很認真地考慮。剛好一輛車經過,她看到司機在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一邊開車一邊跟副駕駛座的女人親吻。
25歲,還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人愛過一個人。要不,死之前,找個人來放縱一回吧。
季靜柔不喜歡酒吧那種地方,她覺得太混亂了,所以她不想去那裡尋歡作樂。她勾着嘴脣一笑,做了一個特別瘋狂的決定。
將車子倒回去,到路邊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瓶二鍋頭,猛灌了幾口。
“喂,姑娘,酒駕很危險!”老闆好心地追在後面提醒。
季靜柔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一個快死的人,還怕什麼危險?一頭撞死了,倒也爽快,不是嗎?
坐回車子裡,季靜柔先給蘇十月打了個電.話。運氣好,蘇十月還醒着。“我還以爲你已經睡了呢。”
“正要睡。怎麼了?”
“沒事兒,心情不好,找你陪我聊聊天。你要是困了,那就去睡吧。”臨死了,她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她能找的人,只有蘇十月。
蘇十月怕她直接掛斷,忙着急地叫道:“我不困。你說吧,你想說多久都行,我聽着。”她知道靜柔心裡苦,如果不找個人訴說,肯定會憋壞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麼。還沒打給你的時候,好像有很多想說的話。可是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也許是想說的東西太多,反倒無從開口。
蘇十月心裡覺得有些疼,她心疼季靜柔。“不要緊的,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咱們也不是演講比賽,不講究什麼邏輯清晰,對不對?”
“也對哦。”季靜柔輕輕地笑了起來,眼裡很快蓄滿了淚水。“十月,你知道嗎?中學的時候,我愛看古代小說,經常看到一句臺詞:如有來世,但願託生在尋常百姓家。那時候只覺得這句話讓人很心酸,但感觸還不深。等我被逼回到季家,我才真正懂得那種滋味兒。十月,如果可以,我寧願做路邊的乞丐,哪怕風吹日曬吃不飽穿不暖,
都沒有關係!”
季靜柔哽咽起來,說不下去了。
蘇十月也跟着掉眼淚。“靜柔——”
“十月,你不要安慰我,聽我說就好。”季靜柔深深地吸一口氣,情緒總算平復了些許。“十月,我經常做夢,夢到會像小說裡的女主角那樣,在絕望的時候會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他會不顧一切地將我護在懷裡,哪怕與全世界爲敵。可惜,這終究只是一個夢。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樣一個人。就算有,也不是爲我而存在的。我有什麼資格讓人家與全世界爲敵也要護着我呢?”
蘇十月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靜柔,你別這樣!咱們不能這麼悲觀,那個人也許很快就會出現了!”
“十月,你哭什麼呀?真傻,比我還傻。”季靜柔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比哭還疼。“十月,別哭了。我沒事兒了,說出來就好多了。十月,如果哪天我想離開這裡了,你幫我看着綠意吧。”
這個時候,季靜柔已經忘了蘇十月也要離開青城的事。
“我不要!靜柔,你跟我一塊兒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
靜柔死死地咬住嘴脣,淚如雨下。十月,來不及了!“好。就這麼說定了,等我把綠意盤出去了,咱們一塊走。”
十月,原諒我欺騙了你!
“好!我聽你的,你想去哪裡,咱們就去哪裡!”蘇十月用力地點點頭,神情堅定,彷彿一個要追隨愛人浪跡天涯的傻女孩!
季靜柔呵呵地笑了起來。“十月,我怎麼覺得,你這是要對我以身相許呢?”
“那你要嗎?咱們兩個,不對,還有蘇思念一起過一輩子,怎麼樣?你看我會洗衣做飯,對你好,還會生孩子,你可是撿到了!”
“就是!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們三個在一起過一輩子!”
“好!”
季靜柔深深地吸一口氣,看着夜空中寂寥的幾顆星,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十月,認識你真好。我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什麼事兒都沒了。我要睡了,你也快去睡吧。明天見。”
“明天見。做個好夢!”
是啊,做個好夢……黃粱一夢醒後,她就解脫了。
……
蘇十月爲了避開顧凱,第二天一早就從后街的另一個方向坐公交車到綠意。
奇怪的是,一向來得很早的季靜柔,今天居然還沒出現。
也許是睡過頭了吧,畢竟昨晚睡得遲。蘇十月也沒多想,一頭扎進廚房,開始忙碌起來。正忙着呢,突然外面吵吵鬧鬧的,她忙跑出去看。一看到幾個警察衝進來,頓時就傻眼了。“你、你們……”
“季靜柔呢?”一個像是頭頭的警察問她。
蘇十月吞了吞口水,艱難地搖搖頭。“她、她還沒來。警察先生,發生什麼事兒了?”
警察二話不說,將蘇十月帶回了警察局去配合調查。
蘇十月作爲一個小老百姓,對警察局這種地方都是敬而遠之的。現在警察要把她帶走,她頓時嚇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卻不敢掙扎。
坐在警察上,兩個警察一左一右,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警、警察和先生,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我什麼都沒做。”
蘇十月試着申訴,因爲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就算是警察,也不能無緣無故抓人吧。難道,這塊土地真的沒有王法的嗎?
那兩警察都沒理會她。
蘇十月於是又多了幾分恐懼,她抓住兜裡的手機,想着可以找誰來救她。思來想去,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顧城!他也是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
只是,蘇十月剛將手機拿出來,那手機就到了警察手裡。
“你想給她通風報信?你知不知道這也是犯罪?”
“我、我……”蘇十月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她只能緊緊地抱着蘇思念,想要拿回手機,可人家不肯還給她。面對兩尊凶神惡煞的大漢,她也不敢去搶。
到了警察局,蘇十月被帶去錄口供,在警察的不停嚇唬之下,蘇十月連話都說不好。磕磕碰碰的,勉強算是錄完了口供。
蘇十月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季靜柔打傷人後逃跑了,警察正在到處抓她!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靜柔不可能打人,肯定是那個人欺負得她太狠了,她反抗的時候誤傷的!
“故意傷人,被抓到了,要判多少年?”蘇十月心驚膽戰地問道。
警察有意嚇唬她,就說:“很多很多年。她要是能自首,就可以從輕判。”
蘇十月很想知道“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但她沒敢多嘴。事實上,作爲一個正常人,她心裡是希望季靜柔不要被抓住的。
她想到顧城,被冤入獄,還在監獄裡被人折磨!要是靜柔被抓到了,季家的人肯定也會這麼做的!那樣的話,靜柔就太慘了!
“我、我可以走了嗎?”蘇十月吞了吞口水,又鼓足勇氣問
道。
“不行。”警察冷冷地丟下兩個字就走了,把蘇十月一個人關在審訊室裡。
蘇十月只是配合調查,論理來說是可以走的,警察沒有權利扣留她。可是這些警察都是收了季家的好處的,他們認爲蘇十月不過是一個小打工妹,多扣留幾個小時也不打緊。
……
那邊,齊衝一早就過來給顧城拿早餐,結果到了才發現,門店居然還沒開門。他以爲老闆有事兒,就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結果還是不見人。
齊衝就直接給袁石打電.話。“石頭,這餐廳到現在都還沒開門,你給蘇十月打個電.話問問怎麼回事。”
袁石不比齊衝,他膽大心細,腦子也聰明,所以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了。“你問問隔壁的門店,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齊衝一問才知道,蘇十月被警察帶走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來吧。”袁石沒有直接彙報給顧城,而是讓人馬上去查。
警察局沒料到蘇十月有這樣的背景,所以帶走人的時候做得並不低調。
袁石很快就將事情查了個清楚明白,因爲涉及到季家,也就涉及到顧家,他只好去跟顧城報告。
“進來。”顧城正靠在牀頭看文件。
袁石推門而入,面色很是嚴肅。“顧總,蘇十月被警察帶走了,”
顧城翻頁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劍眸眯起。“怎麼回事?”
“綠意的老闆季靜柔打傷了季家的主母文玉嬌。季靜柔逃跑了,警察就明目張膽地把蘇十月給扣留了。”
顧城放下手裡的文件,直接掀被子下牀。“馬上把車開出來。”
“是。”袁石沒有阻止他。衝冠一怒爲紅顏,他也是很期待的。況且,英雄救美最能夠俘獲女人的心,顧總當然要親自出動。
顧城換下病號服,走出病房的時候,眼裡盡是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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