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了嗎?我讓廚房給你做兩個菜出來。”方雲眉看着兒子,溫柔慈愛的說道。
經寧母這麼一提醒,寧爵西倒想起了某個被他遺忘的東西,“媽,你先進去吧,我拿個東西。”
他返回車內,把保溫盒從副駕駛座上拿出來,一路拎進了屋子,坐在餐桌前打開,一個人低頭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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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濃到達公寓將近凌晨,原計劃她打算今晚住在寧宅,陪熙熙睡覺的,臨時想起來答應了曾玉瀅晚上幫她查事情。入侵醫院電腦系統畢竟是非常隱蔽的事情,寧宅沒有她能用的以及放心的電腦,只能連夜從青城趕回來。
她下了車,前面一輛在路燈下靜靜停靠的車突然打開車燈,她眯着眼看到有人從車上下來,頎長挺拔的氣質,以爲是寧爵西。
對方走近才知道是寧謙東。
明知道這麼晚了,他有可能來找她原因,她依舊淡淡說:“有事?”
“你認爲我這麼晚找你會有什麼事?”寧謙東高挺的?樑上架着眼鏡,陰柔斯文,唯獨看不清他鏡片下的眼底情緒。
“我怎麼知道?”秋意濃笑了笑:“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寧謙東脣角勾勒出陰戾的弧度:“瀅瀅不見了,昨晚逃走了。”
“是嗎?”秋意濃不疾不緩的笑:“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逼她退給你,既然如此,她去哪兒那是她的自由不是嗎?”
透明的鏡片斂下情緒,寧謙東臉色沒有特別的變化,修長的指間夾着一張銀行卡:“替我轉交給她,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動手接了不是等於承認她和曾玉瀅暗中接觸麼,秋意濃看了眼,沒接,“你可以自己轉交給她。”
“她關機了,今天我的人找了她一天都沒找到,有意思的是今天下午我接到了一個可靠消息,有人在找律師準備起訴告我。”
“告你什麼?”秋意濃有點暗暗吃驚,不是說好了要先找證據再到法院提起上訴的麼,怎麼寧謙東事先都知道了,是容汐彥迫不及待,走漏了風聲?
八九不離十。容汐彥現在就跟瘋了似的,就想替蘇柔報仇,把寧謙東拉下水。
“你心裡有數,何必我說。”寧謙東漂亮的臉龐上流露出諷刺的笑意,乾淨漂亮的手指堅持把銀行卡遞上來:“她從小嬌生慣養,你該知道容汐彥早已心不在焉,根本照顧不好她。”
“好。”秋意濃看着這張精緻逼人的面孔,接了過來,隨手把玩,如果這張卡寧謙東是真心給的,那麼還算這個男人有良心,這個時候了沒有因爲失去對曾玉瀅的掌控而發怒,第一時間想到的反而是曾玉瀅有沒有吃飽穿暖。
同時。也可能是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給了曾玉瀅這張卡,一旦取款或是刷卡消費,立馬他就能監控到,從而把人找到。
擦肩而過,她往樓梯口走,寧謙東低淡的聲音:“給我帶個話給她,就算有一堆所謂的證據,告上法庭他們也贏不了我。”
聽他這聲音不像警告,更似一種毋庸置疑的篤定。
秋意濃皺眉快速回身,寧謙東已經邁步拉開車門,車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着車燈,向小區門口走去。
簡單衝了個澡。她套上浴袍就坐到了書房的電腦前。
連續敲擊鍵盤,輕鬆進入這家在國內叫完美的整形醫院後臺,所有的客戶就診資料都在裡面,她輸入寧謙東三個字,顯示查無此信息。
寧謙東當年的下落寧家對外宣佈是車禍死亡,實際上寧謙東是從一山島的火海里逃走的,也就是說寧謙東在這家醫院可能用的是假名。至於什麼化名,目前不得而知。
稍微想了下,又輸入容汐彥,這下倒是跳出來了一些詳細資料。
她仔細看過後發現這份就診是經過精心修改過的,所有的資料都是與現在寧謙東的身份契合,也就是說,現在頂着容汐彥臉和身份的寧謙東在這家醫院的檔案是完整的。就算讓法院查。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結果。
而本該在衆人面前“死亡”的“寧謙東”在這裡的資料又是空的。
看來今晚寧謙東那篤定的口氣是有依據的,他早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把所有與真正容汐彥有關的資料全部消除了。
胃部一陣難受,她纔想起來晚飯還沒吃,抓起訂了份外賣,起身倒了杯水繼續坐到電腦前。
這時,手邊的響了,是個視頻電話。
曾玉瀅的臉出現在屏幕裡:“意濃,抱歉,這麼晚打擾你,我等了你一晚上電話,現在都凌晨一點了,不得已纔打電話過來問問。”
“沒關係,我正在查整形醫院後臺關於寧謙東的資料,對不起,什麼也沒查到。”
曾玉瀅嘆了口氣:“我想過這種可能,就是不死心,想讓你幫我看看,果然證實了我的推斷。”
“對了,寧謙東剛纔來找過我。”
“他找你?”曾玉瀅聲音緊了緊。
“嗯,他那麼精明,怎麼可能猜不到你會和我聯繫?”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他給了我張銀行卡,讓我轉交給你。他還說容汐彥照顧不好你。”
“他現在當然會這麼說,他就想引我出來,我不會上當的。”曾玉瀅在屏幕裡冷笑着:“銀行卡就放在你那兒吧,改天你替我還給他。”
“好。”秋意濃眼睛盯着電腦屏幕,手指隨意敲擊着椅子扶手,遲疑的說道:“瀅瀅,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寧謙東的資料還在醫院系統裡面,只是名字換了?”
“有這種可能!”曾玉瀅立刻來了精神:“這家整形醫院是盈利型機構,就像賬本一樣,對於客戶的資料,他們不可能不記賬。就好比那些貪官,再怎麼樣心虛,也要偷偷記個賬本,”
“對,我也是這樣想。”秋意濃笑了起來,一手拿着,一手忙着敲擊鍵盤:“我現在馬上寫一個小小的軟件程序,用於照片上臉部的識別,然後對整個醫院系統裡面所有的客戶資料進行一個自動篩選,看看能不能有線索。”
“嗯嗯,辛苦了你,意濃。”曾玉瀅在那頭激動的說道,秋意濃便把靠到一旁的相機前,讓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騰出雙手,快速碼寫編程。
……
敲完最後一個代碼,秋意濃下意識的說了聲:“好了。”
“怎麼樣?查到了嗎?”
秋意濃把拿過來對準電腦屏幕,讓曾玉瀅看個清楚:“呼,查到了,能從醫院十多萬客戶資料庫裡把它揪出來真是不容易。”
“是啊,十多萬的客戶啊,就等於是有十多萬的人在這家整形醫院做過整形,想想就挺恐怖的。”曾玉瀅一面咋舌,一面把眼睛快貼上屏幕:“意濃,你再把靠近點,我看不太清楚。”
秋意濃依言照做,曾玉瀅盯着電腦屏幕上的資料,上面有現在寧謙東整容成容汐彥的照片,名字是個假名。上面還有一系列整容照片,第一張是一張燒傷嚴重的臉,第二張是開始做手術的臉,第三張、第四張……一直到最後痊癒。都有完整的照片。
曾玉瀅盯着屏幕,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瀅瀅?”秋意濃感覺有點奇怪,發現了寧謙東的秘密,曾玉瀅不應該是最高興的嗎?
“我……我不知道,就是覺得這些照片看着挺觸目驚心的,心裡有點不舒服。”
秋意濃挑眉看着屏幕,是啊,這些照片記錄了一整個完整的整容過程,如果不是這些照片,她們誰都不會想到寧謙東之前經歷了什麼,從第一張幾乎面目全非的臉,再到最後一張變成另外一個人,整個過程幾千上萬張照片,那麼漫長,從檔次上時間來看歷時兩三年,不用說,寧謙東也算是吃盡了苦頭。
她在研究所的那兩年稱得上是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像在煉獄裡走過一遭一樣,更別提寧謙東這種徹底的改頭換面,當中的痛苦和遭的罪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得有超於常人的意志才能做到。
恐怕那時候,支撐着寧謙東的就是胸口熊熊燃燒的恨吧。
恨這個世界,恨那把火,更恨那個置他於生不如死的兇手。
說起這件事,秋意濃又一次冥思苦想起來,害得寧謙東和寧朦北一個毀容,一個殘疾,這個兇手到底是誰?
寧爵西爲什麼從頭到尾沒事?
是他如嶽辰所說一次次幸運的躲過了,還是兇手是在有意製造他們兄弟間的矛盾,有意對他手下留情,就是想讓寧家三兄弟互相猜忌,自相殘殺?
這個人會是誰呢?
陸翩翩曾說過寧爵西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雖然進了監獄,另外一個會不會有可能?
想得頭都疼了,胃也一抽一抽的,外賣怎麼還沒來?
“你幫我把這個資料想辦法弄下來,然後發給我,我馬上給汐彥,剩下的事交給他去辦。”
“嗯。”秋意濃抓起?標,開始操作起來,幾分鐘之後對屏幕裡面的曾玉瀅說:“已經發過去了,你看下。”
視頻裡,曾玉瀅很快說:“收到了,時間不早了,意濃,你早點休息。”
秋意濃專注的盯着屏幕裡的曾玉瀅,背景看不清楚,好象是個普通的室內,“瀅瀅,我今天聽寧謙東的口氣,好象他並不害怕你們拿什麼證據去告他。”
“他不怕嗎?呵呵,他那是虛張聲勢,等到這些照片拿出去,法院一受理,他就得現出原形。”
“瀅瀅。”秋意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象是動了惻隱之心,換了口吻勸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急着把照片給容汐彥,其實有句話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就是怕你不高興。幾年前我妹妹和你現在的處境有幾分相似,那時候她也急着逃開寧朦北,於是她帶着滿腔的熱情和前男友私奔了,他們一路往西逃,結果半路上她的前男友突然就一聲不響扔下她跑了回來。我妹妹在外面流浪了一年我才找到她。現在她又回到了寧朦北身邊,他們現在感情很穩重,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曾玉瀅擡手打斷道:“意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是你妹妹,寧謙東也不是寧朦北。且不說我愛不愛汐彥或是他愛不愛我,就單說他的臉是被寧謙東使用手段竊取這是事實,我幫汐彥拿回屬於他的身份,替他討回一個公道,合乎情理,你說是嗎?”
她確實說得有道理,秋意濃不再勸說,轉而道:“好吧,那我祝你們一切順利,明天一早我要去英國一趟,幾天後才能回來,希望回來的時候聽到你們的好消息。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和容汐彥之間的關係,我認爲他現在一心想爲蘇柔報仇,還沒有從失去妻兒的陰影中走出來,你不要貿然再投入他的懷抱,一定要慎重好嗎?”
“我答應你,意濃,謝謝你,關心我。”曾玉瀅真誠的道謝。
結束視頻,從醫院後臺系統退出來,秋意濃靠在椅子裡發了會呆,傳出一陣敲門聲,是訂的外賣來了。
匆匆吃了一些,她刷完牙,爬上牀睡覺。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早晨九點四十的飛機,要提前去候機,也就是說最多隻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她頭靠在枕頭上沉沉睡去。
睡的昏沉,外面好象有動靜,她翻了個身,沒理會,繼續睡覺。
然後覺得臉上癢癢的,她揉了揉,眯着眼睛看着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放大在眼前,她睜開眼睛,驚愕的看着兒子:“熙熙?你怎麼在這兒?”
莫熙朗肉嘟嘟的腮幫有點?,小嘴裡似乎嚼着食物,“媽咪,我和爹地早就過來了,你怎麼還在睡懶覺?快起牀吃爹地做的三明治,好好吃。”
覺還沒睡足,秋意濃抱着昏沉沉腦袋坐起來,瞄了眼小傢伙手中香噴噴的三明治,“熙熙,媽媽跟你說過的,不可以在臥室吃東西。”
“噢!”莫熙朗一見挨訓了,趕緊邁着小短腿跑了。
幾點了?
秋意濃一手撐在牀鋪上。一手去拿鬧鐘,七點半了,差不多也該起牀了。
在鏡子前刷牙,隱約聽到鈴聲,她吐掉嘴裡的牙膏沫子,趕緊跑出去拿。
又是一個陌生號碼,不過她依然認出這是誰打過來的——秋世。
昨天林七穎找她要四百萬,今天又迫不及待來催麼?
她猶豫了一下接起來,不等她開口那頭完全一副慌慌張張,斥責的口氣:“意濃啊,你昨天跟你阿姨說了什麼?你到底說了什麼?!!!”
一連串的質問鑽進耳朵,幾年不見的父女第一句話不是別的,而是如此陌生人般的責怪。
秋意濃抿了下脣輕嘲的說:“我沒說什麼,只答應了蔻兒嫁妝的事,怎麼,這樣有問題嗎?”
“你……你真答應出那四百萬的嫁妝?”
聽上去秋世像不知道這件事。
“是。”
秋世結結巴巴:“那爲什麼你阿姨昨天晚上回來就魂不守舍的,今天早上被人發現……被人發現……”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被人發現什麼?”秋意濃有種不祥的預感。
秋世痛徹心扉的大聲道:“被人發現在店裡自殺了!”
自殺?
林巧穎?
秋意濃第一直覺是不可能,林巧穎昨天那麼貪婪,獅子大開口向她敲詐,非要她出四百萬,她已經答應了,林巧穎錢還沒拿到手,自殺做什麼?
她不相信。
“你確定嗎?”
“什麼叫我確定?昨晚她很晚回家,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吃了晚飯她就說要去打工的水果店裡算當天的流水賬,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今天早上水果店老闆說發現她倒在水果店後臺,腳邊有個安眠藥的藥瓶,她已經斷氣多時了。現在警方也到了……”
秋意濃聽到了背景裡好象是有警車的聲音,這麼說,林巧穎真的自殺了?在自己打工的水果店裡?
“是不是她在水果店裡的流水賬不清楚?”她提出疑問。
秋世一口回絕:“不可能!水果店裡不光是她一個人在打工,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就是想貪,能貪幾個錢?一點小錢,至於要鬧自殺?”
這倒是的。
昨天林巧穎和她在咖啡廳裡坐了一會,也沒聊什麼,無非就是要嫁妝,是誰要對她下手,還是死手?
從蘇柔,再到林巧穎。短短几天之天,已經有兩個人死得蹊蹺、離奇,這當中真的沒有什麼貓膩嗎?
秋意濃莫名的感覺背後發涼,陰氣森森,要說沒有貓膩,她怎麼也不會相信。
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奇死去,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嗎?
她不知道。
敵在暗,她在明,她真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身邊的人再遭毒手。
兩隻手臂情不自禁的抱緊自己,彷彿有種無邊無際的寒冷將自己從頭到腳包住,爲避免再有人受到傷害。尤其是她最在乎的人,在沒有抓到兇手的情況下,她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和提前防範的措施。
餐廳內方雲眉、寧爵西、莫熙朗各自坐在椅子裡,餐桌上每人面前都鋪着長方形咖啡色餐墊,潔白的餐盤擺在上面,左右各擺着閃閃發亮的刀叉,餐盤裡是精緻的西式早餐,有三明治、煎蛋、肉腸和蘑菇,還有一杯牛奶。
不算很豐富,但看上去美味又溫馨。
看到這些,秋意濃也餓了,昨晚她吃的外賣基本上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不過她基本禮貌還是懂的。淺笑着和第一次遠道而來的方雲眉打了聲招呼:“阿姨,早。”
“嗯,早。”方雲眉臉上有絲不悅,“這都幾點了?要不是我們過來,你今天到機場就有可能遲到,沒辦法登機。”
“不會的,阿姨,我訂了鬧鐘,不會遲到的,更不會耽誤您去英國的行程。”秋意濃走到餐桌前,在寧爵西對面的位置,安安靜靜的坐下。
“哼,你是不會遲到。有我這麼好的兒子在給你做飯,你當然不會遲到。”方雲眉今天一早就起牀了,在寧爵西的提議下從滄市沒吃早餐就過來,到公寓來看看,沒想到進來後令她大吃一驚,一個即將要當寧家三少夫人的女人在家居然是這樣懶惰,睡着懶覺,早餐居然是她兒子,一個堂堂盛世王朝的總裁做的。
今天這是早餐被她撞到了一次,以前呢,難不保午餐晚餐都是她兒子做的。
這女人還有個女人樣嗎?
真是不像話!
秋意濃擡眼,不小心對上男人深不可測的眸底,快速的低頭吃早餐,不敢回嘴。
方雲眉正說到興頭上,還想再教訓兩句,男人動作優雅的切着盤子中的肉腸,慵懶低沉的嗓音道:“媽,做早餐是我願意的,熙熙也愛吃我做的三明治。平常家裡有保姆,今天是個特例,濃濃昨晚來回在青城與滄市間奔波,起晚了也很正常。”
莫熙朗咕嘟咕嘟喝掉杯子中的牛奶,嘴脣上留下一圈白鬍子,皺着小眉頭說:“是呀,奶奶,媽咪做飯不好吃。我喜歡爹地做的三明治,好好吃哦。”說完,對着小手裡吃剩下的半個三明治,用力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方雲眉話到嘴邊,見兒子都這樣說了,不便再說什麼,輕輕哼了一聲。
秋意濃抽了張面紙替莫熙朗把嘴上的牛奶漬擦掉,低頭繼續吃早餐,經過了剛纔一番話,她已經沒什麼胃口,吃得非常慢。
莫熙朗第一個吃完,爬下椅子拉着方雲眉,說是要帶奶奶參觀自己的房間和玩具。
餐桌上只剩下兩個人。
寧爵西擱下刀叉,嘴裡喝着牛奶,視線始終落在她的容顏上,不曾挪動,儘管她始終低頭,沒有看他一眼。
“一開始還一副很有胃口的樣子,怎麼現在倒沒胃口了,我做的早餐就這麼不討你喜歡?”
秋意濃稍微停下手中的叉子,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他額頭上的紗布,情不自禁的摸着額頭,神色既像笑,又好象沒有:“寧爵西,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是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他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像是直逼她的眼睛:“送我媽去檢查身體這是好事,爲什麼不告訴我?倘若不是我昨晚回青城從我媽嘴裡得知,到你今天上飛機我都不會知道,你要帶她去英國。”
昨晚只睡了四個多小時,她嚴重缺覺,頭昏沉迷糊的厲害,手指按在太陽穴上:“你不會認爲我是在知道程蕊要送你母親去英國之後,爲了搶功,討好她才臨時決定去英國的吧?”
他擡了下眉峰,意思很明顯。
她低頭輕笑起來:“你想多了,我沒有要討好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她變成今天這樣有一半責怪在我,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貿然輸血給她,纔會造成她這幾年來的恐懼。事情是因我而起,就該由我終止,我送她去英國檢查,如果沒事最好,她從此也可高枕無憂,過上平靜的生活。如果不幸她身體裡查出和我一樣的病症,那麼史密斯博士有同樣的治療經驗,可以幫她治療。一舉兩得!”
他手裡漫不經心的轉着牛奶杯,看着杯中乳白色的液體:“濃濃,要你承認爲了我去討好我媽。修補你與我媽之間的關係有這麼難嗎?”
秋意濃淡淡的道:“你想這樣想就這樣想吧。”
擱在桌上的手忽然被一隻大手覆蓋住,緊緊的握捏,她疼的擰眉,隨即仰起臉看他。 Www◆тTk an◆c○
“濃濃,熙熙的姓必須改過來,他必須姓寧。”
她臉上綻開笑:“之前你父親當着我的面提過一次,你沒說話,突然又這麼急着改姓做什麼?”
隔着一張餐桌,他牢牢禁錮住她柔軟的小手,彎着脣角,淡淡徐徐開口:“突然急着讓熙熙改姓不是明擺着麼,想要你,又怕你飛了。所以想把你五花大綁,讓你飛不了。熙熙就是你我之間那根綁住你的繩子,我要把繩子牢牢拽在手心。那樣,你就徹底是我的,再也跑不了!”
她看着這張清晰而精美絕倫的俊臉,恍惚的想起,四五年前,他們最濃情的時候他都沒說過我愛你,四年後,他曾經深情的說過一次。
哪怕她再也沒聽過,但那僅有的一次如餘音繞耳,生生不息。
她倉皇看着他的額頭,本能的擡頭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瞬間笑了:“寧爵西,你不該當商人,你該當詩人!”
笑了足有一分鐘,她臉上的笑迅速褪去,看着他的黑眸,平靜淡然的問道:“寧爵西,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你要拿我怎麼辦?和我上法庭打官司?”
“不至於。”他眼眸變得深邃,彷彿要看進她心底,波瀾不驚道:“你主動送熙熙去寧宅和爺爺奶奶住上幾天,等於是默認了熙熙的身份,改成‘寧’姓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事情不是嗎?你沒有理由阻止。”
短暫的沉默籠罩在餐廳。
她低頭咬了一小口涼掉的三明治,用面紙擦了擦手指,擡頭看他微微漾笑:“你說得對,我同意熙熙改姓,並且你答應過熙熙的撫養權我也願意過渡給你。”
吼吼,距離萬更還差51顆鑽石。
感謝“玲過留聲”、“嗨路過”打賞的魔法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