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來覆去說這幾個詞不覺得膩?行了,我知道我噁心、無恥,你不用重複,我一一接受。”他低下頭在她佈滿淚水的脣瓣上印下輕輕一吻,像是貼上個人標籤一般,很快就放開她,後退一步,雙手插在熨燙得沒有一絲皺褶的西褲褲袋中,低沉而緩慢的說道:“羅裳,我不想逼你,我只是想照顧你們母子。乖,聽話一點,跟了我,當我的女人,我會寵着你。現在,照我說的去做。”
我不想逼你,我只是想照顧你們母子……
說得好聽,從開始到現在他哪次不是在逼她,哪次不是在把她一步步逼上絕路,他甚至卑鄙到拿熙熙來要脅她。
羅裳用力握緊拳,閉上眼睛,然後狠狠的把臉上的淚抹去,?音非常重,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不會去的,寧爵西,你有本事你就發出去,大不了我重新找份工作,我本來就不喜歡當什麼總裁,我是搞開發出身,在這一行只要有技術到哪兒都能吃上飯,我不怕你。”
他點了點頭,不疾不徐的掏出:“那我現在就發,嗯,不如羣發吧,索性把你們公司所有高層,以及你兒子的老師,當然還有莫瑞恩,所有認識你的人一人一份,這樣最公平了。”
羅裳眼睜睜看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走上前一把將奪過來,狠狠摔到地上,覺得不解氣,又衝到會議桌前,那兒有剛剛開會大家沒喝完的茶水,她直接把扔進了茶杯裡。
屏幕先是發出噝噝的聲音,然後徹底黑下去,壞了。
寧爵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動於衷的看着她發泄,彷彿那不是他的。
他一手插在口袋裡,脣角勾着笑:“你是做軟件的,你應該知道,毀了我的沒用。”
她當然知道這樣做沒什麼用,就算被毀,icloud裡面依然有存檔,但她實在被他步步緊逼給弄的快瘋了,非得做點什麼才解氣。
“寧總。”她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像剛纔在談判桌上一樣對這個男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和我糾纏下去,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想想你的妻子,你既然娶了人家,就應該有最起碼的忠誠不是嗎?如果你對她沒有一丁點好感,你是不可能娶回家的。乘現在傷害還沒有造成,流言蜚語還沒有傳到她耳朵裡,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寧爵西聞言,不怒反笑出聲來:“裳裳,你連她一眼都沒見到,卻處處爲她着想,她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得感謝你?”
“你前天在幼兒園門口高調宣佈熙熙和你的關係,網絡上的流言早就傳揚開了,事情遲早會傳到你妻子的耳朵裡,而且我最不希望我的熙熙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淡淡風輕一般的笑:“羅裳,這怎麼能是傷害呢?熙熙有了我這樣一個乾爸爸,是他的靠山纔是,以後沒有人敢再欺負他。”說最後一句時,他眼中明顯晃過一抹寒意。
“寧爵西。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羅裳乾脆把話說明了:“網絡上大家都在傳你認乾兒子是假,和我有一腿是真,你覺得這話如果被熙熙聽到了會怎麼想?”
“唔……”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屈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過她因盛怒而變得粉粉紅紅的臉頰,刻意拉長的發音中帶着些微的笑痕:“他們說得沒錯,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事實。”隨即溫溫淺淺的陳述道:“至於你,你現在可以走了,帶着你手上的戒指,去和那個男人過日子去。等到你們登記註冊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會收到那段視頻,那是我對你們結婚的祝福。”
他停下手指,危險的黑眸一面漫不經心的欣賞着她身體的不斷戰慄,一面又用脣片輕吻着她的?尖,吐出的聲音籠罩着她所有的氣息,如一面網牢牢的控制着她所有的情緒:“當然了,這中間得好幾天時間,我還得重新登錄我的賬號把我存在icloud裡面的視頻給調出來……其實想起來挺麻煩的,如果你要是肯聽話,這些事情都可以省下。不必做,你覺得呢?”
羅裳仰臉一言不發的看着眼前如同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般的男人,她內心的憤怒已經無以復加,雙肩抑制不住的顫抖,她從來沒有恨過一個人,這一刻——她恨他。
她恨不得衝上前撕咬他的皮肉,扒斷他的骨頭,抽出他的筋狠狠的扔到地上。
靜等了足有五分鐘,她淚流滿面,脣瓣劇烈顫抖,依然一言不發。
寧爵西低笑着伸手摸摸她栗色長髮,以一種不要命的溫柔嗓音安撫道:“我要的東西一向非得到不可,做了我的女人你會發現我只會寵女人。裳裳,從現在起,我會保護好你和莫熙朗,我會視如已出,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說得再好聽有什麼用,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羅裳絕望的閉上眼睛。在心裡把這個男人罵了幾萬遍,現實卻是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他掐中了她的要害,熙熙是她所有的一切,萬一視頻真的流出去,熙熙要怎麼辦?她顫抖的握住手指……她不敢拿熙熙去冒險。
就在剛剛,她想過乾脆帶着熙熙跟着莫瑞恩回法國,但是現在全球信息化,難不保寧爵西這個瘋子會不會把視頻發到法國的社交網站上去,到那時……她的熙熙怎麼辦?
熙熙還小,得接觸社會,得去上學,她不能……毀了她的孩子。
又過了五分鐘,羅裳吸了吸?子,低頭抹掉臉上的淚,臉色仍然蒼白如紙,擡頭冷冷的看着他:“好,我答應你,但我希望你想清楚,就算我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是那個叫秋意濃的女人,你不要企圖把我變成她,我是羅裳,我與她完全是兩個人。”
他看着她,淡淡道:“我分得很清楚。”
分得清纔有鬼,分得清他能無所不用其及的纏着她?羅裳心中又是一聲冷笑,轉而伸手推開他。
就在剛剛的五分鐘時間內,她掙扎反覆想了很多遍,拋開寧爵西不談,就光說她和莫瑞恩之間的事情,她與他之間的愛真的沒有了,是她太自私,接受他的求婚就是想給熙熙一個家,同時,這對於莫瑞恩來說是不公平的,她已經和寧爵西有了關係,這樣做確實無恥。
莫瑞恩很好,是她不夠好。
羅裳走到會議室門口,手剛拉開門,門外的身影赫然令她的心一沉,莫瑞恩,他……他怎麼在外面。
“來得正好。”身後響起寧爵西冷冷淡淡的嗓音。
莫瑞恩走進來,藍眸緊盯着寧爵西,卻抓住正在脫戒指的羅裳的手腕,低低的叫着她的英文名:“windy,不要脫戒指。”
羅裳擡眼看着他:“……”
她估計他可能把剛纔她和寧爵西的話聽了不少,抿了下脣說:“對不起,莫瑞恩,我不能和你結婚。”
“我不需要你說對不起。”
羅裳心中既愧疚又不安,不自然的想要抽回手。
莫瑞恩的手扣得很緊,每一句話都如扣在她心上:“他有妻子,你真的甘心當他的情婦,被他玩弄嗎?”
羅裳難堪的想找個地縫藏起來。
寧爵西冷冷的睨着他們,擡起腕錶,看了眼時間,低低的提醒:“我該走了,裳裳。”
在羅裳聽來就是他在變相催促她趕緊把話說清楚。
她舔了舔脣,用力把手抽回來,扭開視線匆匆把脫下來的戒指塞到莫瑞恩的手裡,“對不起……”
做完這些,她越過莫瑞恩趕緊跑了出去。
她沒走出幾步,聽到會議室內一陣響聲,她錯愕中跑回去一看,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拳,已經打起來了。
羅裳頭都大了,這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乘秘書和助理們都沒聽到動靜,她趕緊又跑進去把會議室的門關上,並上了鎖。
“嗵”一聲,有個身影摔到門後,嚇了她一跳,她一看是莫瑞恩,他臉上掛着彩,?子在流血,整個下巴上有好幾道血痕,鮮紅的血液滴在白襯衫上,格外觸目驚心。
她抽着氣彎腰把沉重的他扶起來,咬牙切齒的對站在對面的男人道:“寧爵西,你住手!我已經把戒指還給他了,你還想怎麼樣?”
莫瑞恩吸着氣用手背把臉上的?血抹掉,額頭不斷有冷汗冒出,她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襯衫上有好幾個雜亂的鞋印,一定是寧爵西踢的,可見他身上傷得不輕。
就算這樣,莫瑞恩的手還是緊緊抓着羅裳的手腕,另一隻手把掌心中牢牢攥着的戒指放到她手心:“別怕,windy,你不用委曲求全的當他的情婦,我帶你回法國,到了那兒沒人敢欺負你,包括他。”
寧爵西面無表情的看着眼神深情對視的二人,深眸裡的冰與火跳的厲害,脣瓣泛起冷笑的弧度:“不錯,有點男人樣。”沉沉的視線落在羅裳身上:“你要不要跟他回法國?”
這個男人光是站在那裡,就像一個無比陰險的魔鬼。給人一種陰森恐怖、不寒而慄的感覺。
她慌忙把戒指還給莫瑞恩,她對他的畏懼和恨已經到了骨子裡,終有一天,她會討回來。
寧爵西見此,長腿向他們邁了一步:“過來!”
羅裳腦子很亂,她怕他再對莫瑞恩動手,莫瑞恩平常雖然有健身,但他喜靜不喜動,而寧爵西不同,他一身賁張的肌肉,一看就是不光運動,還練了一手,加上他就是個瘋子,做事完全不安章法來,發起狠來簡直令人無法招架。
“羅裳,是你逼我動手的。”隨着一陣冷風擦過她的身側,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一米八幾,身材並不瘦的莫瑞恩整個像個麻袋一樣被重重砸在一米外的地上。
莫瑞恩大概也是怒不可遏,居然強忍住了,只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卻在疼痛中不斷的掙扎着。
羅裳內疚極了,她醒來後莫瑞恩對她不錯,她不肯讓他碰,他就真的不碰,一直尊重她,保持距離,可以說他對他真的很好,與眼前這個完全就是個野蠻人的寧爵西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寧爵西的這一記過肩摔,乾淨、利落,一點沒費什麼勁,他周身散發着一股股陰戾的煞氣,邁着長腿過來又要莫瑞恩身上踢。
陡然,他腰上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氣抱住了,是羅裳在關鍵時刻纏住了他。
“羅裳,鬆開手。”他停住了,側頭說。
“不要!寧爵西,不要再打了!”羅裳怎麼敢放手。
“這是男人間的事,必須用男人自己的辦法解決。”寧爵西冷冷的說着,擡起下巴向莫瑞恩挑了挑。
羅裳聽這口氣好象是莫瑞恩先動的手,而他又大有非要打過癮的架式,不由的她眼中急出了淚意。寧爵西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把莫瑞恩再傷了怎麼辦,莫瑞恩再怎麼說也是熙熙的爸爸,要是有個什麼傷殘,要她以後拿什麼臉去面對熙熙?
她的眼淚更刺激了男人的妒意,寧爵西拳頭攥得咯咯響,咬牙把她的臉擡起來,暗啞而諷刺的笑着:“就他這種幾拳就打倒的慫樣,你覺得他能保護你們母子嗎?嗯?”
羅裳的下顎骨被捏的生疼,不斷的啜泣着,同時怒道:“我已經跟他說清楚,我跟你走!如果你覺得不解氣,你打我吧。”
“我從不打女人。”寧爵西大手把她拉起來,推到一旁:“更何況是我的女人。”
眼看他又要向莫瑞恩走去,而莫瑞恩一直在企圖爬起來,實在力不從心,掙扎了好幾次又摔倒在地。
羅裳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把心一橫,衝動之下攔到寧爵西面前,踮起腳尖,對着他的臉就親上去。
無巧不巧就親上了他的薄脣,她索性什麼也不管了,喃喃的說了句:“以後我會乖乖的,讓你想親就親。”隨即嫩白的手臂纏上他的肩,更用力的吻了下去。
寧爵西像點穴一樣一動不動,任她毫無章法的親着。
羅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親了多久,親到最後她感覺兩隻腳尖踮的發麻,快要站不住了,正要離開,一瞬間腰上一緊,她柔軟纖細的腰肢瞬間落入霸道的大掌中。
兩人旁若無人的熱吻起來。
會議室非常安靜,她快窒息了才推開他,雙手無意識的攀在他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她看了一眼高出大半個頭的男人,他眸中一片柔軟,像窗外火熱的太陽,灼熱無比。
她眼神躲閃,摸了下自己發燙的臉蛋,不可否認,她剛纔好象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至於說了什麼,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情急之下說的話。
寧爵西一雙眸中閃着若隱若現的光點,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羅裳只知道這個男人終於從暴躁到安靜了,轉頭去看莫瑞恩,發現他早已不見蹤影。
他……什麼時候走的?
羅裳感覺尷尬得要命,眼神看向別處,剛好看到地上躺着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她走過去,彎腰撿起來,還沒有其它動作,另一隻手更快的搶過去,轉而扔進了垃圾桶。
她蹙了下眉,但沒說什麼。
羅裳的肩膀被人扳回去,對上男人一雙深沉如海的眸。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就用這樣一雙複雜難辨的眼神看着她,手掌的力道捏的她骨頭生疼,他看得那麼專注,那麼仔細,從迷惘從驚喜,從驚喜又到不知名的濃烈殺氣,所有的一切都在轉瞬之間。
等到她回過神來,他已經猛然推開她,大步離開。
一切太快,快得她莫名其妙。
他又發什麼神經?
被這麼一通折騰,羅裳揉着發疼的肩膀,回到辦公室癱進轉椅裡,整個筋疲力盡。
用撐着頭,聽到方菱敲門進來:“羅總。”
羅裳恍惚的擡起頭,有氣無力的問:“他走了嗎?”
方菱一臉茫然:“莫先生嗎?我沒看到他離開,我只看到了寧總進電梯。”
事到如今,羅裳沒臉見莫瑞恩,把手從額頭上放下來後,把手上的文件一推:“我不舒服,要下班了,還有沒有什麼緊急的文件要籤?”
方菱馬上把手上的文件夾遞上來,羅裳勉強打起精神看完,簽了字,交還給方菱,人也跟着站起來。
搖搖晃晃,差點又坐下去。
方菱見了擔憂的問:“羅總,您要不要緊?”
“我沒事。”羅裳搖頭,收拾完東西離開時想起了什麼:“對了,會議室的垃圾桶內有枚戒指,你替我撿起來,寄到這個地方。”
她用筆在紙上寫下莫瑞恩在法國的地址。
方菱一向嘴緊,看了地址之後謹慎的點頭。
羅裳的車在公寓樓下停車位上停了好一會,她不知道此時上樓會不會遇到莫瑞恩,遇到了又要說什麼。
在車裡呆坐了一個小時,她才硬着頭皮推開車門下去。
進了家門,裡面一室冷清,餐桌上擺着剛炒好的兩樣菜,廚房裡傳來菜下鍋時的噝啦聲音,她放下皮包,換上鞋,廚房內保姆伸出頭,欲言又止:“羅小姐你回來了。”
羅裳笑了下:“嗯。”
保姆想了想說:“莫先生走了。”
“我知道了。”羅裳點了下頭,看了眼莫熙朗的房間:“熙熙呢?”
“熙熙他……”保姆嘆了口氣說:“莫先生走後,熙熙一直悶悶不樂。”
羅裳聽了心中鈍痛,輕手輕腳推開了莫熙朗的門,小傢伙獨處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毯上玩玩具,秀氣的小臉蛋繃得緊緊的,可見非常不高興。
這個機器人玩具她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也不記得她有給他買過。
“熙熙,這個玩具哪裡來的?”她坐到兒子身邊,溫柔的問。
莫熙朗終於擡起小臉蛋,一本正經的說:“是爹地送我的。”
“什麼爹地?”羅裳皺眉。
“爹地就是爹地。”莫熙朗低下頭繼續玩機器人。
熙熙一直叫莫瑞恩“爸爸”,這個爹地是……
羅裳無語,只能想到寧爵西了。
她和莫瑞恩是分手了,她料到寧爵西會迫不及待的插手她們母子的生活,但沒想到他會讓熙熙對他改口。
他這是打算真認了熙熙做乾兒子?
羅裳指甲掐着掌心的肉,放柔了聲音問兒子:“這個機器人他什麼時候送你的?”
“爹地下午送過來的,他還陪我玩了一會。”莫熙朗一雙小手裡緊緊拿着機器人,看上去愛不釋手。
下午?
羅裳推測應該是他從daisy出來後到了家裡看莫熙朗,那他有沒有和莫瑞恩正面對上?
從下午打得難分難解的情況來看,兩人遇到了只有一種可能——忍不住繼續動手。不過,從家裡擺設整?來看,兩個男人極有可能是錯開了。
這樣最好,不能讓熙熙看到他們打架的場面。
晚飯後,羅裳有點心神不寧,她有預感姓寧的下午那麼逼她和莫瑞恩分手,今晚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她。
她一直盯着或是豎耳聽着大門,弄的保姆邊做家務邊看她:“羅小姐,您要出去嗎?”
羅裳驚了下,回了一個笑容:“沒有。”
連保姆都看出來了,羅裳趕緊把莫熙朗哄上牀睡覺,路過客廳,發現保姆已經拖完地,也準備休息了。
她關掉所有的燈,回到自己房間。把關機,一了百了。
去洗完澡出來,看着安安靜靜的覺得不妥,以那個人張狂的個性如果電話打不通,說不定就會大半夜敲她家的門……
不行。
她又把打開,鈴聲調到最大。
做完這些,她躺在牀上,感覺自己可笑極了,羅裳啊羅裳,你現在這樣子何其賤,你就像個應召女郎,隨時等着那個男人的臨幸。
這樣的你,連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
所有的神經幾乎都系在上,她實在是睡不着,爬起來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開始寫一份郵件。
這份郵件是寫給daisy總部的,並不是她要辭職,而是她想向總部請求調職,做自己喜愛和熟悉的開發那一塊。
這個想法早就在腦海裡形成,她寫起來絲毫不費勁,很快就寫得差不多了。
再檢查一遍,沒什麼問題之後發出去。
接下來就是靜等總部那邊回覆。
發完後,羅裳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時間,快十二點了,她關了電腦和燈,走出書房,回到臥室。
在上牀前,她拿了出來看,沒有任何電話。
掀開被子,她滑進去,回想了下,剛纔書房的門沒關牢,如果有人敲門應該她會聽到。
他……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羅裳懷着這樣的心情,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早上,送莫熙朗上學,羅裳正準備離開,班主任老師特意把她叫到一個角落裡:“莫熙朗媽媽,那個……實在是對不住啊,以後我不會讓班上的小朋友欺負莫熙朗,我會對他們加強教育,並且讓他們互相之間更加友愛。”
羅裳被這一段沒頭沒尾的話說得有點懵,她好象沒和班主任反應過這種情況。
她不說話,班主任更不安了,搓着雙手說:“是這樣的,費思軒呢學校已經勸退了,像這種欺負弱小的小霸王是不能留在咱們班上的,更不可能留在咱們學校。校領導呢,讓我找您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希望您能多多包涵。”
如果前一句羅裳聽不明白的話,後一句她就咂摸點味出來了,也嗅到了什麼,低頭笑笑,說了聲:“我知道了。”
實際上,她更想說的是,把費思軒勸退,不讓在這個幼兒園上學這個有點嚴重了。畢竟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最容易受大人的影響,大人的爲人處事就像面鏡子反映在孩子身上,孩子是有樣學樣,只要稍加教育和引導,還是可以的。
萬萬沒想到,學校會如此對費思軒,做得確實有點過了。
羅裳想到費思軒媽媽每次總是一種仇視的眼神,下意識抿脣,這件事很明顯有人向學校施壓了,學校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又過了兩天,羅裳每天送孩子上課,自己上班,工作,下班,吃晚飯,哄孩子睡覺,自己再上牀睡覺……
每天都是重複的。
日子過得簡單,卻心裡並不平靜。
因爲寧爵西始終沒有出現。
他那天在會議室那樣逼迫她,之後卻突然消失了。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是輕易得到了,又覺得索然無味?
可爲什麼他後來又到了她家裡,並送了一套玩具給熙熙?這不合理。
羅裳想來想去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又過了兩天,她心中對他的警戒徹底放下了,不再認爲那個男人會再出現,生活回到了原有的軌道,每天過的充實而開心。
這天是週末,早上吃過早餐,她帶上莫熙朗出門,好久沒有好好陪陪孩子,她決定今天讓莫熙朗小盆友玩個痛快。
市中心有購物中心,二樓有個兒童遊樂場,莫熙朗玩了半天,滿頭大汗,小臉蛋粉撲撲的。
羅裳擦拭着小傢伙把臉上的汗,牽着小手準備去吃午餐,來到中國後每天幾乎都吃中餐,莫熙朗小朋友已經開始懷念西餐的味道了。
母女倆還沒來到西餐廳。旁邊走過來一道靚麗的身影,?樑上架着墨鏡,露出半張漂亮的臉蛋,全身上下一身閃亮的名牌。
只見那女孩把臉上的眼鏡拿下來,又驚又喜的看着她:“意濃?真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又來了……
怎麼總是遇到這些把她當成秋意濃的人,羅裳苦笑了下,“你認錯人了。”
陸翩翩不死心的追了上去,緊緊的盯着羅裳的臉,激動的踩着高跟鞋,語無倫次:“意濃,你沒死?你沒……死對不對?”
羅裳實在是受不了了,忙不迭的擺手:“我真的不是秋意濃,我叫羅裳,從英國到滄市也就才一個多月的時間。”
“羅裳?”陸翩翩一秒茫然之後,又拉住羅裳的手臂,激動的說:“你化成灰我都認識,意濃,你就是意濃。你沒死!”
兩個拉拉扯拉的女人,又說着奇怪的話,自然引來商場周圍人的圍觀,有人一眼認出了陸翩翩,剎那間好幾個女孩圍了上來:“陸翩翩,我是你的粉絲,我能和你合張照嗎?”
陸翩翩一面要微笑,一面又想拉住羅裳,小聲道:“意濃,你是不是失憶了?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翩翩啊,陸翩翩!”
陸翩翩?
羅裳腦海裡劃過熟悉感,再一看看周圍熱情涌上來的粉絲,看來這個陸翩翩是個明星,她對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就再正常不過了。
“別走。”陸翩翩極力從粉絲中間想要和準備離開的羅裳說話,“去看看寧哥哥吧,他這幾天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家裡,誰的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是怎麼了,我本來在外地拍戲,臨時被嶽辰的求救電話叫回來,讓我去看看的。我去還不如你去有效果……”
後面的聲音聽不到了,陸翩翩已經被越來越多的粉絲尖叫聲淹沒,羅裳拉着莫熙朗趕緊走到人少的地方,又走了一會來到餐廳。
今天點的都是小傢伙愛吃的,莫熙朗吃得非常開心,久違的笑臉又出現在小傢伙英俊的小臉蛋上。
羅裳吃得不多,她耳邊老是響着那個叫陸翩翩的女明星說得話,“寧哥哥”應該指的就是寧爵西了。
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裡幹什麼?
她對於那個男人一無所知,也許,他又在想他前妻?
羅裳甩了甩頭,不想去管別人的閒事,擡眼見莫熙朗吃薯條把嘴角上沾了些番茄醬,隨着小嘴津津有味的咀嚼,那抹番茄醬一會上一會下的,非常可愛,忍不住笑着拿面紙擦了擦:“慢點吃,寶貝,沒人跟你搶。”
莫熙朗吮着小手指,吃得非常滿足。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起小眉頭,苦惱的樣子:“媽媽,爲什麼最近沒有看到爹地?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孩子有時候比大人想象的要敏感,兒子的這一問題令羅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手裡的叉子無意識的撥弄着餐盤中的意大利麪:“可能……他比較忙吧。”
莫熙朗不開心的噘起小嘴脣:“媽媽,爹地說話不算數,他送我機器人的時候說過週末要帶我去他家玩滑梯的。”
“……”羅裳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只能還以忙爲藉口。
其實她大可以告訴莫熙朗實情,但她張不了嘴,莫瑞恩走之後,她真的不忍心再看到兒子那可愛的小臉蛋上再出現任何失望的表情。
下午,莫熙朗午睡,羅裳在書房處理公事,她上次發到總部的郵件到現在也沒有回覆,像是石沉大海。高典那幾個高層還在住院,一時半會不可能有人來接手她的事情,羅裳抓着頭髮,有點迷惘。
之前想要取代高典的雄心壯志早已被每天繁忙的工作給磨掉了,擁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疲憊,她真的挺懷念以前做開發的那段時間,雖然忙,起碼那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不像現在每天都要應付下面一干勾心鬥角的高層,疲憊不堪。
羅裳決定再寫一封郵件到總部,這次的言辭比上次要激烈和誠懇,寫到一半臨時決定不寫了,換個角度想想,總部那邊可能也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大概在等高典痊癒出院,到時候她就可以退到副總裁的位置上,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提出調任的事情。
她剛把郵件關掉,敲門聲響了。
保姆慌慌張張的進來,手裡拿着,似乎剛剛接了一個電話:“羅小姐,我可能要請假。”
“怎麼了?”羅裳看保姆神色不對。
“是這樣的,我女兒出車禍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羅裳吃了一驚:“那你趕緊去看看。順便我放你幾天假,等你女兒好了你再過來。”
“謝謝羅小姐,我先走了。”
羅裳送保姆出門,看保姆六神無主的樣子不放心,特意送保姆到小區門口幫忙攔了出租車,並塞了兩百大鈔到保姆手裡當打車費。
回公寓的路上路過門衛室,裡面的保安笑眯眯的:“羅小姐,你對你家保姆真好啊,既給打車,還付車錢。”
羅裳笑了笑,沒接話。
不放心熙熙一個人在家睡覺,她快步回了家,洗完澡邊擦頭髮邊去小傢伙的房間查看,見小傢伙睡得很好,她繼續邊擦頭髮邊回臥室準備上牀入睡。
明天是週一,早上還有例會,是她最頭疼的環節,每次開會一些高層就開始吵架,互相推諉。煩不勝煩。她總算知道爲什麼高典能在這個位置上坐這麼久了,面對下面一干老油條,就得比他們更老謀深算纔是。
可惜啊,她空有想法,卻舉步維艱,那個什麼《厚黑學》她根本只有紙上談兵,一到實戰根本運用不起來,這可能就是搞技術和搞管理的區別。
她想得有點忘我,走到臥室門前,停下擦頭髮的動作準備推門進去,突然她聽到了熟悉的幾個聲音,像是電子鎖的聲音。
對,沒錯,是有人在按電子鎖。
她嚇了好一跳,輕手輕腳走到門後聽,聲音又沒了,從貓眼中也沒看到人。
可能是聽錯了。
她進了臥室,關上燈休息,睡了沒一會。感覺臥室裡好象有什麼聲音,她睜開眼睛,看到朦朧間有個黑影在晃,嚇的陡然坐起來,順手開了燈。
羅裳揪住被角,驚魂未定的盯着彷彿從天而降的男人,她聞到了一股酒味,非常濃。
他喝酒了?
她定晴仔細一看,發現他非常不對勁,與平常看到光鮮亮麗的樣子完全不同,他今天不修邊幅,身上貌似還穿着那天在daisy的襯衣,頭髮亂七八糟,鬍子也冒出了一圈青茬,似乎好多天沒有修理,最令她驚愕的是他的眼睛,像是好多天沒睡的模樣,充斥着血絲。
羅裳感覺眼前的男人完全像變了一個人,這幾天在他身上到底遭遇了什麼?
他破產了?
公司倒閉了?
不可能啊。他那麼大的地產公司,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新聞媒體肯定第一個知道,早就在第一時間傳遍全世界了,可是她一點都沒聽說。
那是什麼?
難道是那個女人的忌日?
羅裳記性很好,她在大腦裡搜索了一圈曾在網絡上查到的關於秋意濃的資料,好象資料上說秋意濃死於春天,現在是夏天,時間不對。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羅裳舔舔脣小心翼翼的開口:“寧爵西……”
她一發出聲音,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頹然般的嗤笑,然後擡手抵在額頭,她這纔看清他的手裡拎着一個紅酒瓶。
他一路喝酒跑到她家?
羅裳聽着他的笑聲刺耳而可怖,下意識拉起被角身體往裡面縮了縮,吸了口氣說:“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似在自言自語,拎着酒瓶踉蹌的走過來,往她牀沿一坐,泛着血絲的眼睛盯着她:“我倒要問問你怎麼了?嗯?爲什麼要騙我?我恨你!你把我騙得好苦,你知不知道?!!”
最後這句幾乎是嘶吼出聲,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感情。
什麼鬼?
羅裳表示完全聽不懂。生怕他耍酒瘋拿酒瓶砸她,小心的伸出手試圖把他手裡的酒瓶抽走,他一點沒反應,突然間又哭又笑了起來,嘴裡不停的呢喃着:“我恨你,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一拿到酒瓶,她立馬下了牀跑出去扔到垃圾桶,折回來見他整個人倒在牀上,她頭髮差點沒全部豎起來,這人一看就是幾天沒洗澡,她的牀上香香的,他躺上去她這一晚怎麼睡?
“寧爵西,你起來。”她吃力的把他拽起來:“你太臭了,去洗澡。不對,你不能在這裡過夜,不然我明天早上怎麼向熙熙交待,你趕緊走!”
他本來眼睛閉着,這時突然睜開,凝望着她的眼神鋒利似劍。
她暗暗吞了吞口水,下一秒,他驟然站了起來,雖然腳步有點不穩,仍一言不發的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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