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突然打向樓梯口, 大家的目光也都轉向那裡,卻見蕭老爺子牽着一個身穿紫色長裙、氣質優雅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大家都很驚訝, 心想, 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居然能讓蕭老爺子如此重視。
蕭行就感覺很惶恐, 他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程南芬則對蕭老爺子很不滿,蕭老爺子從來沒有這麼鄭重的介紹過他們一家,現今居然這麼嚴肅的對待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當然, 程南芬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她對待蕭行不假辭色, 對待孫則柔也是旗鼓相當, 但是對於老爺子她卻是一點也不敢造次。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景家一行人, 不包括景寧顏。景寧顏和蕭庭柯的恩怨,直到現在還在圈子裡流傳,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蕭家的宴會從來不會邀請景寧顏,哪怕因爲孫則柔的緣故,蕭行一家人與景寧顏等人比較熟悉,但是他們並不敢冒蕭老爺子之不諱,故而基本上在蕭家的宴會上看不到景寧顏和康家人的身影。
今天景家來的是景閒致的長子景緻泊和他的妻子顏玉媛, 當然還有景呈珞。對於蕭老爺子舉辦宴會的目的, 他們自然是一清二楚, 而且他們來就是爲蕭雨濛撐腰的。
蕭老爺子面對着下面各色各樣的人羣, 驕傲的說:“今天, 我要正式向大家介紹我的孫女,蕭雨濛。”
蕭雨濛微笑的看向大家。蕭老爺子內心很是感慨, 一年以前,他舉辦壽宴的時候,身邊還只有一個敵我難分的鄭嘉笙,和明知不是自己的兒子、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佔着自己兒子位置的蕭行,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如同毒蛇一般的景寧顏。
但是今日,他挽着自己的的親孫女,鄭重的把她介紹給上流社會。更重要的是,這個親孫女雖然流落民間,但是對他的感情卻很真誠。他在心裡,也不得不感嘆人生世事無常。
下面一片譁然,當然這種譁然是內心中的譁然,大家族的人哪裡能這麼容易就把自己的表情表現在臉上,具體表現就是場上頓時安靜下來。
在這其中蕭行是懦弱到不敢反抗,在他有限的幾次與蕭老爺子相處的經驗中,蕭老爺子的威嚴與貴氣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而剩下的諸如程南芬、蕭孝玉與蕭孝環之流是被震驚到了。
突然的,景呈珞就拍起了掌,而景緻泊和顏玉媛也是含笑着看着,並不阻止,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孩子纔是正牌貨,而後面傻呆着的那些都是冒牌貨。
於是大家也都附和着拍起了掌。再回想過去蕭老爺子對蕭行一家人的忽視,大家都得出了結論,原來人家是老早就知道了這一家子是冒牌貨。
原本大家就有些疑惑,蕭老爺子就蕭行一個兒子,但是對於他卻有些不冷不熱,甚至也沒有過多扶持,只把國家分配的房子給了他們住,自己卻住在老宅裡。
在場有些消息靈通的人還知道,蕭老爺子一直沒有把蕭行的戶口上到蕭家裡,這也是很多一等二等家族不敢跟蕭行聯姻的原因,他的身份根本沒有被落實,他在法律上與蕭老爺子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只有三等家族的人爲了博富貴,敢將女兒嫁進來。
現在一看,蕭行果然不是蕭老爺子的兒子。大家也也都恍然大悟了。有些貴婦隱晦的向後投去鄙視的眼光,這一家子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裡都不是什麼秘密了,父親懦弱無能,母親囂張跋扈,兒子紈絝花心,女兒陰沉多疑,甚至包括所謂的龍鳳胎事件,大家也是知道的,可見這一家人有多麼的愚蠢。
再看蕭老爺子的親生孫女,氣質優雅,舉止有度,真是鮮明的對比啊。
旁觀的景呈珞看見在場衆人對蕭雨濛的讚歎,對蕭行一家人的鄙視,不得不讚嘆蕭老爺子的老謀深算。
蕭老爺子留着蕭行一家人,眼看着他們沉迷於上流社會的浮華走不出來,眼看着他們自以爲是的做蠢事,眼看着他們不知所覺的得罪其他人,就爲了這一刻的到來。
哪怕是其他留存下來的世家,如蕭老爺子的政敵姚家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在他們看來,蕭雨濛的言談舉止完全不夠格,但是與蕭行相比,他們確實還是對蕭雨濛的感觀比較好。
就在大家都歡欣鼓舞之際,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那就是程南芬,有時候人被利益遮眼,會做出一些不敢做的事,對於程南芬來說,被失去蕭家的一切的割肉之痛所矇蔽,豬油蒙心的她做出了平時不敢做的是——質問蕭老爺子。
她像是完全忘了平時對蕭老爺子的恐懼與忌憚,她大聲的質問:“父親,明明我們蕭行纔是您的親兒子,玉兒纔是您的親孫女,您怎麼能能說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賤人才是您的孫女,你這樣是置我們於何地!如果我們不是您的子女,您爲什麼讓我們住在您的房子,爲什麼讓我們在您的公司裡上班?”
大家都被程南芬蠢哭了,你以爲蕭老爺子真的是表面上那樣的慈祥嗎?你以爲一個帶過兵的將領真的一點手段也沒有嘛?你沒見過景寧顏被蕭老爺子打臉打的啪啪響的嘛?你居然還敢質問老爺子?
果不其然,只聽蕭老爺子淡淡的說:“我從來沒有承認過蕭行是我的兒子,讓你們住在我的房子裡、在我的公司裡工作只是出於對老戰友的應有之義?”
他一邊說眼神一邊瞥向鄭嘉笙所站的地方,身爲蕭老爺子的助理,在這種重要的場合,鄭嘉笙自然會出現。有眼尖的人順着蕭老爺子的眼神看到了鄭嘉笙,心中恍然大悟。
蕭老爺子默默的在心裡想,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這也是老爺子對於鄭嘉笙沒有完全的背叛他的答謝。
要說鄭嘉笙也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對於自己的兒子認蕭老爺子爲父,他不止沒有感到驕傲,反而覺得很恥辱。
本來他都已經抱得美人歸了,結果因爲景寧顏的陰謀,使得他的努力成了一場空,甚至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他對景寧顏完全沒有好感,在傳遞信息的時候經常消極怠工。
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蕭行能夠認祖歸宗,所以蕭老爺子這一番行爲也算是間接的幫他了。
程南芬看着蕭老爺子威嚴的申請,纔想想蕭老爺子對他們淡淡的態度,也喏喏的不敢說話了。
這時候,景呈珞作爲蕭雨濛的表哥,以及蕭家的盟友,自然要讓氣氛活躍起來,同時帶領蕭雨濛更好的融入上流社會。
他笑眯眯的對蕭老爺子說:“祖姑父,不知道我又沒有這個榮幸,邀請表妹來個開場舞呢?”
蕭老爺子開懷大笑說:“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去吧去吧!”
然後把蕭雨濛的手遞給景呈珞。蕭雨濛看到是景呈珞,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雖然說面對不認識的人,她雖然做不到像景呈珞那樣讓對方如沐春風,但是賓至如歸還是可以的,只是這樣太耗心力,所以還是面對一個熟人輕鬆。
蕭雨濛與景呈珞進行了開場舞。因爲蕭老爺子的緣故,大家表面上都奉承着蕭雨濛。因爲蕭行的緣故,大家對於蕭雨濛也算是有些好感,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評估蕭雨濛。
直到看到蕭雨濛跳舞的姿勢無可指摘,與景呈珞配合默契,他們纔將心中的懷疑去了三份,說什麼,蕭小姐氣質優雅,什麼蕭小姐頗有乃祖之風,蕭小姐頗具蕭老爺子的風度等等,總之就是各種讚美,當然這只是暫時,只有蕭雨濛不斷表現出她身爲頂級世家的修養,她才能真正獲得衆人的信服。
而另一邊,蕭行一家子卻覺得如墜冰窟,除了程南芬剛開始的時候因爲衝動敢和蕭老爺子嗆了兩句外,其他人都沒有勇氣去質問老爺子。
這其中,蕭行則顯得惴惴不安,他遲疑的對程南芬說:“要不,咱們去問問母親吧?”
程南芬白了他一眼,他那個現在不知道是親生還是養母的母親,當初挾天子都沒法令諸侯,現在大勢已定,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蕭孝環則顯得很暴躁,他心知,失去了蕭庭柯唯一孫子的名頭的話,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對父母說:“不如我們去找姨奶嗎?”
程南芬聽到兒子的提議,感到眼前一亮,說:“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去找小姨呢?”
與兒子被景寧顏的溫和慈祥面具糊弄不同,程南芬深知景寧顏的手段,她甚至隱隱綽綽聽蕭行說過,當初他剛被接回來的時候,之所以能在上流社會站穩,都是依靠了景寧顏的扶持。
一家人匆匆忙忙的就去找了景寧顏,這個時候因爲蕭孝環的忽視,蕭行一家人都忘記了蕭孝玉,徒留下蕭孝玉孤單的站在那裡。
蕭孝玉憤恨的看着他們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充滿了怨毒,除了對父母的以外,還有對蕭雨濛的,無論是從名字,還是從臉型輪廓上,她都認出了蕭雨濛就是她曾經的初中同學時雨濛,她雖然恨極了父母,但是對於自己蕭家女的身份還是感到很自豪的。
誰知道,蕭雨濛卻把這一切都搶了去,在她的心裡,就是蕭雨濛挖了她的牆角,所以她的黑名單中,又添了一名。她隱晦的看向了姚家的方向,心想,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也許她該去找姚曇談談了。
而另一邊,蕭行一家人戰戰兢兢的站在一箇中年女子的面前,她雖然年歲已經大了,但一張臉卻保養的很好。
她面無表情的把杯子往蕭行一家人面前一摔,說:“一羣廢物,居然就這麼簡單的就被蕭庭柯驅逐出蕭家。”
程南芬大着膽子對景寧顏說:“小姨,您可得幫幫我們啊,老爺子不知道被那個女人灌了什麼迷魂湯,只認她是親孫女,這是要把我們置於何地啊?”
景寧顏揮了揮手,說:“你們先在康家住下吧!”
程南芬看景寧顏沒有多說,還想爭取一下,但是景寧顏凌厲的看了她一眼,程南芬就不敢說了。
等蕭行一家子都出去以後,景寧顏就完全無法保持自己的平靜了,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面色猙獰,咬牙切齒的說:“景、閒、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