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根本不知道我跑到維斯特洛來了,他還以爲我在神廟裡面和祭祀師傅潛修,所以正常書信他是不會信的,你得帶上這個,這是我的私人信物,只要他見到就一定不會懷疑我被你們俘虜這件事是假的啦。”
活潑悅耳的聲音從耳畔嘰喳響起,顯得積極又主動,讓坐在擱板桌後寫着一封信的藍禮感覺很彆扭,側頭看了看身旁,穿着一襲不起眼棕色亞麻短衣與長褲的漂亮女孩此時正將一枚銘刻着高等瓦雷利亞語的硬幣遞給他。
清晨的微風透過帳篷門口吹蕩而入,營地當中生火造飯的喧囂連綿不絕,彷彿置身於一處菜市場。
女孩素手柔嫩纖細,修長手指白皙的色澤與其指尖夾着的金色硬幣對比非常明顯。
這位一臉興致勃勃當內奸的模樣讓藍禮很是無語,隨手接過對方手中似乎還沾染着溫潤與清香的金色硬幣後,他就又見到女孩嘴巴張張合合,巴拉巴拉說了一頓話。
“父親很寶貝我這個女兒的,只要他相信我被俘虜,那麼就一定會派人來和你們交涉,不過單純這樣的話讓他收兵不大可能,布拉佛斯也不只是我父親一個人說了算。所以我們還需要做一些其他事情。這個也不難的,我們那邊的聯軍內部不和,很容易受到挑撥,比方說諾佛斯的大光頭與科霍爾的老山羊,他們當初爲了我們布拉佛斯一個交際花……”
“我會參考你的意見。”藍禮聽了半天,最終點了點頭,“所以能幫我叫一下外面那個光頭胖子嗎,我有事情找他。”
叫人當然不是什麼難事,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明顯是逐客,不過滿頭黑辮子的女孩聞言後並未惱火或者氣餒,而是乖巧地朝他抿嘴一笑,隨後揹着手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
望着她矮小的背影離去,藍禮忍不住笑了笑。
雷妮絲主動配合當俘虜,卻並未遮掩她的目標,那就是與藍禮學本事。
沒錯,一個讓藍禮完全沒想到的目標。
她似乎以爲藍禮是什麼很厲害的魔法師,或者身懷超然能力之人,乃至於被藍禮點破身份後不僅沒有絲毫膽怯,反而開始主動配合討好藍禮,不僅提供情報,還提供建議,爲的就是以坑爹爲代價來取得藍禮的信任,然後教導她。
不得不說的是,對方所提供的信息的確很有用,藍禮認爲這些甚至能夠左右戰局,然而他卻並不覺得自己能教對方什麼,他也這麼直說的,可惜女孩明顯不相信,就是一副賴着不走的樣子。
這讓藍禮很無奈,不過他對於現在這種狀態其實感覺還不錯。
拋除感情方面不談,藍禮對於雷妮絲的感官是很好的,畢竟曾經共患難過,也始終覺得對她有所慚愧。
只是往常顧慮很多,藍禮不敢過多接觸免得局面越來越糟,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正在慢慢朝着好的方面前進。
藍禮不認爲沒有了前世記憶,女孩還能再愛上自己,她畢竟不是往常遇到的那些心思單純的小女孩,看起來雖說可愛漂亮,實則即腹黑又傲氣,根本不可能被輕易迷住,甚至因爲藍禮之前的話,她可能還會在私人感情方面對藍禮很排斥——
藍禮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有多麼刺耳。
「敵人盟軍中最主要的兩夥勢力爲布拉佛斯與瓦蘭提斯,瓦蘭提斯本就對這場戰爭消極對待,而今我們掌握了布拉佛斯的海王之女,運作妥當也許能讓布拉佛斯撤離這場戰爭,當然,這需要談判運作,單純俘虜無法有這種威懾力……」
羽毛筆刷刷不斷地在桌面羊皮紙上書寫着一行行細小的蝌蚪文字,沒多久就寫滿了一整張,隨後藍禮掃了一眼,將其晾在一旁,復又繼續扯出第二張紙來寫信。
雷妮絲的“投效”多少算是解決了他的一件心事,而這背後所能帶來的利益也顯而易見,那就是戰爭打響後,他們頭一次佔據了主動權。
藍禮不清楚雷妮絲在布拉佛斯的地位具體如何,但看她一臉自信滿滿的模樣也能略知一二,而藍禮也不認爲利用這點等於是坑朋友,之前他都沒打算拆穿這位的身份,而現在對方更是主動這麼要求讓他這麼做……
這是個意外收穫,藍禮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原本的行進路線,不過寫信通知君臨方面去操作這件事情還是很有必要的。
與此同時,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
「河間地逃難之人衆多,而他們在趕路途中傷亡很嚴重,因此我認爲組建一個救援與護衛組織必不可少,亡者大多因爲簡單疾病或者傷口感染,只要稍作救援,就能減緩大部分難民的損傷,這點可以與教會方面進行進行,關於人員方面……」
……
藍禮在矇頭寫信,另一邊走出帳篷的女孩心情同樣很不錯。雖說帳篷內那人對自己一臉愛答不理的模樣,但這沒關係,她又不是跑來找男人的。
只要那藍禮不拿自己當作真正俘虜一般關起來就基本達成了女孩的心理預期。
態度什麼的無所謂,能有一定的自由度以及在那藍禮面前說的上話,雷妮絲就相信自己早晚都能取得對自己有利的進展。
“有一個能夠給他帶來很大利益的學徒對他來說不可能是壞事吧,不過總說公事也不太妥當,那種能力很珍貴,得做多手準備……我是不是應該從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着手。”若有所思地點着自己纖薄的嘴脣,女孩回想着往昔收集到的一些資料。
怎麼能投其所好呢?
那藍禮似乎沒什麼愛好啊……
她小心思不斷琢磨。
自己主動投靠並且坦誠目的應該可以換來一些好感,而之前對方給出的解釋雖說讓她暗暗惱火不已,但仔細想想,那位對前世的自己是不可能沒有丁點情分的,不然哪還用得上費力幫自己轉世?
這點從很多方面都能發現的到,上次在紅堡內的接見就是一個,這次她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對方最開始卻並沒有想要將她抓起來利用,而是假裝不知道這點又是一個。
“這對我來說很有利。”她想到,“沒事說說情懷,總能讓他來個好感大增的吧?我再從其他方面着手,不信他不教我東西……永生不死啊,可真是期待。”
如此想着,她又皺了皺眉。
說講情懷,可是她根本沒記得多少與那藍禮相關的記憶,這要怎麼講啊?
沒多想下去,因爲她已經抵達了一個被兩名護衛監管着的,站在溪水邊洗臉的光頭胖子身旁。
“藍禮大人叫你過去一趟,瓦里斯。”
光頭胖子聞言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來轉身就準備過去,眼角餘光見到女孩後卻忍不住一愣,隨後瞳孔猛地收縮。
“你——你是?”
“和你一樣是個俘虜。”
女孩笑眯眯回答,隨後朝面現駭然的前情報總管俏皮地眨了眨眼,顯得意味深長。
她是知曉這傢伙到底是誰的,也瞭解一些這太監曾經所作的事情。
而瓦里斯同樣也認出了這女孩的身份。
作爲一個情報人員,儘管很久沒離開維斯特洛了,但他對於自由貿易城邦當中的一些頂級權貴卻並不陌生。
眼前這位雖說沒親眼見過,但畫像與特徵他卻沒少了解,這主要是爲了之前的“代替”計劃——
表面上布拉佛斯的一切決斷都是海王定下,可很少有人知道,布拉佛斯的海王背後其實站着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海王之女,也就是眼前這位。
原本瓦里斯對於這女孩就很好奇,因爲早熟聰慧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所作的一切了,妖孽才應該是她的形容詞。
只是一直需要在維斯特洛做間諜內應,瓦里斯對於女孩始終無緣得見。
眼下倒是見到了,卻不想竟然在這裡,還是以俘虜的身份!?
“她不是應該在布拉佛斯的嗎,怎麼也會被藍禮俘虜?”
“藍禮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可這幾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女孩通知了一聲後就走開了,愣愣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光頭胖子恍惚間感覺自己好像還沒睡醒,或者說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