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孃親還是一臉笑意的詢問着。今天本來就高興,兒子病全好了。而且帶着媳婦回來了,媳婦那模樣看着就喜歡。“都別站着,都坐下都坐下。”
“母親,跟您說個事兒,您慢慢聽着,別急啊”陳衛風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道。
“啊?什麼事啊,神神道道的”孃親埋怨道。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跟你商量個事兒,問問你的意見。”陳衛風看了一眼王守仁,又看看母親。接着說道
“如果我今天沒能把娘子接回來,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的,怕是少不了閒話吧?”
“瞎說什麼呀,這人不好好的就在這兒嗎?”孃親不清楚陳衛風的意思,但是說着臉色有些微沉了下來。“這麼多年了,娘知道背後裡,你們兄弟兩沒少被人欺負,但只要娘在,就不允許有人欺負你。”
說着,陳衛風眼裡突然有點兒酸。
“孃親知道,劉小姐來咱們家,確實是委屈她了。如果她不來,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知道,這門親事不提就算了,可是提出來了,背地裡就沒少受人閒話。”說着母親擦了一下眼睛。
“今天可算是給娘出了一口氣了。”孃親眨巴着眼睛,嘴上揚起得意的笑容,看着陳衛風。
“娘,事到如今,我需要跟您說實話了,但這事兒,也不全是壞事兒。”陳衛風看着母親認真的眼神。給孃親打了個預防針先。
“什麼事,你說,娘不怕,娘今天高興着呢。”孃親笑道。
陳衛風索性就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股腦的全都說了一遍。剛開始說的時候,孃親還有些醉意,說到最後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二狗還在旁邊幫襯,幫陳衛風打圓場,尤其是劉家老爺和老夫人的模樣。陳衛風講到讓陳衛風男扮女裝的事兒的時候,讓王守仁把妝卸掉,這時候最搞笑的要算是王守仁了。
陳衛風在一旁說的時候,王守仁在一旁卸妝,也不管李家母親怎麼個表情了。他就只自顧自的脫衣服。等他掏出胸口的兩個大饅頭的時候。陳衛風分明感覺孃親孃親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看着自己的媳婦變成了一個大男人,這誰受得了啊。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兒多,思路有點兒亂。此時孃親的醉意已經全都醒了,但是好在並沒有發作,許是酒喝多了,所以除了臉上表情有點兒不對之外,還挺安靜。比陳衛風預計的要好一些。等陳衛風前前後後,把所有的事兒說完了。又詳細的把他們決定去找劉九兒的打算和劉老爺的態度都講了一邊,已經問清楚地方了,去了之後直接去找,十有八九就在那裡了。孃親聽完所有的事情,知道他們也有解決的辦法的時候,也就稍稍的鎮定了下來了。
“我們準備明天就出發,去找九兒。孃親只管在家裡等着吧。兒子這回一定帶一個真真的兒媳婦回來”陳衛風自信滿滿的說。但其實心裡還是有點兒打鼓的,心想着明天早上起來,自己還在不在這兒還不好說呢,萬一自己要是靈魂出竅自己給回去了,那自己不又變成了一個傻子了嗎,到時候怎麼辦還不好說呢。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是沒辦法呀,夢總是要醒過來的。自己肯定是得回去的呀,大不了時不時再回來一趟,雖然不知道這夢能不能續上。
王守仁脫完了衣服,卸了妝,收拾完了後,給老夫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老夫人並無責怪,臉色稍有好轉,一是看着兒子現在聰明伶俐,多年的心病算是去掉了。這個比什麼都要重要。二來兒媳婦沒過門也是事出有因,想那劉老爺執拗,因一紙婚書,非要女兒嫁給自己的傻兒子,這對兩家,真的到實處,倒並非全是一件好事。相處不好,往後的是非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罷了罷了,好在現在兒子無礙了。只是剛剛被這男扮女裝着實嚇得不輕,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家,頃刻之間化身成一個男的,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啊。只是聽陳衛風說明天就要出發去找兒媳婦,老夫人就有點兒不樂意了。
“你們明天就去啊,在家待兩天再走吧。”老夫人顯然有些捨不得孩子離去,尤其是陳衛風,這人才好過來,說走就要走了。“反正又不急在這一時,多呆兩天也是無礙的。”
她哪裡知道陳衛風他們急着找到劉九兒的原因啊。但是陳衛風也不能跟她說現在有人在追殺他們啊,那老人家豈不更加難以接受了。
“誒,娘啊。這個呢是這樣子的,你看啊。”陳衛風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的說“咱們呢,爲了結婚這事兒,已經把隔壁左右親朋好友都給騙了,雖然也不叫騙吧。但萬一明天有人來串門,說要看看咱們家的兒媳婦,那怎麼辦呢。是吧,這咱們得迴避啊,不能露餡兒不是。再說,守仁他也是要進京趕考去的,剛好也是北上。跟着他,一路上也有個照應,這樣您不也少擔點兒心嘛。而且守仁武功很好的,二狗你說是不是?”
陳衛風帶上二狗,二狗連聲點頭說是,這可是他親眼見過的。
孃親看陳衛風主意已定,再看看王守仁,堂堂正正,武功高強他沒看出來,不過路上有個人互相照顧倒是真的。這兒媳婦總還是要去找的,早去晚去都是一樣的,“那就早點兒去吧,早去還能早回。”
陳衛風聽着老夫人答應了,就放下心來了。事情還是很順利的,老夫人這一關過去了,那就能夠順利的啓程了。
老夫人答應完後,就起身去準備去了。陳衛風連說不用太麻煩,但老夫人不停,仍舊堅持燒製各種乾糧,包了些醃菜以備路上吃的。陳衛風和王守仁就休息去了。
“沒睡吧。”陳衛風過來,問王守仁。
“還沒呢,怎麼啦”屋裡面熄了燈,伸手不見五指。
“如果明天我不在了,你就自己去尋劉九兒吧。”王守仁聽了陳衛風的話,沒做聲。
“跟我說說你們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吧。”王守仁突然問道。
“哈哈哈哈,這我可就有的說了,”陳衛風看王守仁打聽,翻了個身,準備好好跟他講講。“就比如這晚上吧,我們那裡有燈,不過不是用油,而是用電,也能亮,不過比油燈亮多了。晚上到處都是燈,晚上照得跟白天一樣。而且我們那兒都不騎馬,都開車。怎麼講呢,就是一種能自己跑的車,車燒油,燒了油之後就能跑。。。。。”
陳衛風講得很帶勁,講到大半夜的時候就有些困了。每當他要睡的時候,王守仁就催促一番,讓他繼續講,連續幾次之後,就困得實在不行了,就喊着要睡了。
今天一天忙得慌,實在是太累人了,這夢做得真不輕鬆。心想着,睡着了,應該能夢迴去的吧。帶着這個念頭,陳衛風就睡着了。
“衛風!衛風!”有人在叫他,“衛風!衛風!起牀了!”
陳衛風緩緩睜開眼睛,沉重的眼皮很困難的睜開來,感覺天都還沒亮起來。
“快起來,起來了。”王守仁把陳衛風搖醒了,一看他衣服都穿好了。
陳衛風沒說話,坐好,四周看了看,怎麼還在這兒啊!
王守仁看陳衛風神情恍惚的樣子,手掌在陳衛風眼前晃了晃,吸引他的注意力
“衛風?”
陳衛風沒心情理睬他,他在鬱悶自己這該怎麼辦呢,莫名其妙的一覺睡到了這裡,可是卻睡不回去,這可怎麼辦啊。難道是自己做夢夢的太深?
“哎呀,行了行了,我還在!”陳衛風一把推開王守仁的手。“天沒亮呢,怎麼就把我叫醒了。”
“天亮了就沒法出村子了,”王守仁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對陳衛風說。“去看一下伯母吧,昨晚她應該沒有閤眼。”
原來昨天孃親給陳衛風準備乾糧,整整準備了一晚上,收拾各種衣物,然後包裹起來。陳衛風看着孃親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這並不是他的孃親。但是那感情是真的,而且是對着他的。看着那兩個大包裹,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感。
本來準備是想讓二狗跟着一起去的,一路上多個人照應,萬一也方便一些。但是臨行的時候,陳衛風沒有讓二狗一起去,讓他留下來照顧孃親,自己這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別到時候兩個兒子都走了。好歹得留一個人在家裡吧。
回念一想,跟現實中的一樣,自己的弟弟也是陪在了父母身邊,自己遠遊。這是巧合,還是命中註定。
母親喊着淚水把他們送出去,一路上送了老遠,太陽都升起來了,一路上叮囑了很多。陳衛風倒是還好,只是看着孃親這樣子有些不忍心。最後堅持讓他們回去,自己和王守仁騎着馬走了,留下二狗扶着母親在路旁目送。
一路無語,陳衛風他們就騎着馬往前趕路,劉老爺說如果劉九兒真的是去北方的話,那她只可能是去找她表姐去了。她表姐秦曼,年齡跟她一般大,兩人自小關係就很要好。後來表姐先她出嫁,她就一個人在家了。秦曼的夫家是河間府的一個府推官,秦曼嫁過去之後還常託人送信來,如果劉九兒是往北去,那十有八九就是去尋她這位表姐了。
“河間府離我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一路上都還順道。”王守仁跟陳衛風說。
“我還怕你跑了不成,你說你們,考個功名有什麼用,辛辛苦苦考個狀元。結果還是隻能做個七品芝麻官,累不累啊”陳衛風說着風涼話,反正站着說話不腰疼。
王守仁聽着不說話,臉上微微的似乎有點兒笑意,“那依你看,什麼纔是有用的呢?”王守仁反問到陳衛風。
“依我看吶,隨心所欲,快然自足,纔不枉來這世上一番,”陳衛風說得帶勁。“你看我,平白無故的來到了你這裡,無牽無掛的,本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上天給我安排了這麼一個身份,把我捲入這一連串的是非之中,本來就不是我所願意的,但是世事不由人,事情發生了,也就只能這麼做了。”陳衛風又不免有點兒感慨起來,突然就到了這麼一片世界,我本應該做我自己的,可是感覺自己的安排,又把自己變回了現實中的那個自己。就比如二狗,把二狗留在孃親身邊,一是自己可以安心去找劉九兒,二是孃親那邊有人照看。兩邊都不耽誤。現實中自己出去工作,留下弟弟在家陪着父母。不管是不是自己安排的,但事情總是那麼驚人的重合。
“那如果是你自己想要的話,你想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呢?”王守仁問道“花天酒地,溫柔鄉中,醉生夢死嗎”
“這個。。。。”陳衛風仔細的想了一下“這個還真沒想過,如果單論我想做什麼,那還真沒有什麼想做的,只能是說達到一種境界吧”
“何種境界?”
“別急別急,讓我好好想想,吃的,我不在乎,好吃的能吃多吃點,不能吃就少吃點。風景是一樣,大好河山,希望能去走一走,看一看。女人這個東西啊,少了是痛,多了也是痛,留情太多必定是傷情。所以說啊,具體想要做什麼,其實不得而知啊,總是隨着別人的腳印往前走,而不知自己的腳下通向何方。”陳衛風獨自的傷感道。
“看遍天下萬般景,笑遍世間萬種情”王守仁昂首勒馬“我總結得可還到位?”
“文化人啊,不能跟你比的。”陳衛風笑了笑,催馬前行。
約莫走了大半天,前方到了一個村鎮,很是熱鬧。王守仁提議一起去前面吃點兒東西,順便給馬喂點兒草料,別讓馬乾跑一天。這些個陳衛風不懂,就全聽他的。
集市中很是熱鬧,人頭攢動。他們三人牽着馬在人羣中穿行。走不多遠,看見前面人頭攢動,一堆人聚集在那裡像是出了什麼事情的樣子,陳衛風按捺不住性子,非要去湊個熱鬧,看個究竟。上去一看,原來是官差剛剛貼上了告示,上面赫然三個打字,還畫了圈圈。
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