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目標總比沒有目標好。
先把能做的做了,其它的再徐徐圖之。
次日一早,天剛大亮,父女二人就起牀了。簡單吃過早飯後,二人背好包袱,就準備出發去車行坐車。
奈何剛將院門鎖上,就被人喊住。
“小娘子請留步。”
“幾位是?”文舒打量來人,面白無鬚,瞧着有幾分熟悉。
“官家口諭,請文小娘子進宮覲見。”
是上次傳她進宮的內待!
此時天色還早,左鄰右舍還有許多人家都沒起。
那內待也沒有大張旗鼓,以平常說話的口氣,將官家的旨意傳達。
文老爹很是擔憂,“官家見阿寧作甚?”
“這個咱家就不知道了。”內待笑而不語。
“沒事,爹,你先去車行問問車老闆,看有沒有下午出發的車。若是沒有,咱們就明天出發。我隨公公去一趟,一會兒就回。”
安慰完文老爹,文舒就卸下包袱跟着內待走了。
聖上傳喚她,只怕還跟上次的事情有關。
只不知道,這次又要問些什麼。
去皇城的路上,她仔細的回憶了上次和官家的對話,發現沒什麼大問題才放下心來。
進得皇城,還是上次那座宮殿。
內待領她到門外,就止步了,然後示意她自己進去。
殿門是開着的,文舒深吸了口氣,緩步踏入殿中。
殿西上首,官家趙端正站在桌案前寫着什麼。
文舒躬身施禮:“見過官家。”
“坐吧。”趙端筆峰未停。
文舒掃視了一眼大殿,裡面座位有很多,但官家沒有明示,她也不知道該坐哪。
再者,官家站着,她坐着?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好。
又想,她一介民女,哪有資格在官家面前坐着。
這裡頭別是有什麼陷阱,還是謹慎一點,站着吧。
見她沒有動作,趙端也沒說什麼,繼續寫手裡的東西。
又過了片刻,才見他停下筆,道:“今年多大了?”
“虛年十七。”
“十七,也到了婚嫁的年了。”趙端在上首坐定,“宮中,還缺一位美人,朕觀你聰慧機警,與此位甚是相配,你?”
“官家,使不得!”未等趙端說完,文舒已急忙跪下。
趙端有些不悅,“爲何?”
你也不看看自己年紀多大了!
再說進宮了,我還能有自由嗎!
奈何這些想法不能宣之於口,文舒只能低垂着頭,迅速想個合理的藉口。
說自己已有婚配?
不行,這事一查就能查到,說謊是欺君之罪。
說自己剋夫?
也不行,欽天監也會算八字,官家不會不求證。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她還真要進宮當這勞什子美人不成?
“怎麼不說了?”趙端發問。
文舒心下一顫、
就在這時,一股悠悠檀香飄了過來,她當即眼睛一亮,有了!
“民女一心修道,志在成仙,無意婚嫁,還請官家恕罪。”
“修仙?”趙端驚詫了一瞬,笑道:“無妨,朕也愛道學,你進宮後,還可以和朕一起探討探討。”
文舒:“。。。。。。”
國家都要亡了,你還有心思想這個。
“不敢相瞞陛下,民女幼時,曾得一位老道相面,那老道曾言:“民女需得年過三十,才宜成婚,若是提前婚配,會刑剋丈夫,輕則殘疾,重則喪命!”
“官家千金之體,身系社稷,民女豈敢毀傷。”
趙端不信,“有這麼巧的事,你別是哄朕吧。”
“民女不敢,此事左鄰右舍皆知,官家可派人查證。”
這話,文舒倒是說的不虛、
幼年時,確實有一老道去過她家,還跟他爹說了兩句話。
至於說的什麼?
她那時年紀尚小,一顆心都系在玩石子上,根本沒注意。不過,這事左鄰右舍都是知道的,不怕查問。
人都怕死,皇帝也不例外,猶其眼前這位。
能在敵軍攻城時,丟下滿城百姓自己先逃的皇帝,你說他有多慫。
但凡有一點可能,他應該都不會冒險。
而且,這種事也不好求證,
果然,聽得這話,趙端不敢再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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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不是看中了文舒的美色,畢竟後宮裡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他想納文舒入宮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上次的事。
這小娘子的夢境能與自己高度重合,裡頭必有神異之處,放在外頭,萬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就不好了。
可如今,她說自己不宜婚嫁
“夢境之事,你可曾對第三人提及過?”趙端問。
“沒有,民女知曉利害,不敢胡言。”
“是個聰明的,你記住,以後也不可對人言。否則....”
“民女明白,一定把這事帶到棺材裡去。”文舒連忙保證。
趙端還是不放心,思索片刻道:“你既誠心修道,那從明日起就搬去玄清觀好好清修吧。”
什麼?文舒怔住。
沒想到皇帝會出這樣的昏招!
“怎麼,又不想清修了?”
“不不是,只是道觀裡都是男師兄,我一個女子在那,多有不便。”
她不能去玄清觀!她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很多計劃沒有完成。
“無妨,我會讓觀主專門給你僻一處清靜的宮殿,再派幾個女使在外守着,絕不會污了你的清名。”
這是要變相軟禁她!
文舒慢慢回過味來。
因爲那個夢境!
可修道是她自己說的,如今對方用她自己的話來堵得她的嘴,她要是反駁就是打臉,是欺君!
片刻後,文舒只能叩頭謝恩。
“多謝聖上體恤,只是入道觀的時間能不能推後些...”她還想再掙扎一把。
“這又是爲何?”
文舒把他們原本準備回鄉的事說了,又道:“要不是公公們來得及時,我們已經在回鄉的路上了。”
“這是我爹多年的夙願,還請官家看到我一片孝心的份上,成全一二。我定會早去早回,盡心盡力爲官家,爲大宋祈福。”
半刻後,文舒出了宮殿,只是身後多了幾道影子。
那幾道影子並沒有光明正大的走到在她身邊,而是遠遠的跟着。
這一切文舒都知道,因爲這是方纔官家派給她的“護衛”,名其美曰:路途兇險,着人保護。
實則是什麼用途,文舒心知肚明。
不過,能爭取到回鄉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他們願意跟就跟着吧。
再者,她正愁沒人手呢,官家就給她送來了。
可真是,磕睡時來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