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魏國長公主
那處亭子在一座假山後頭,離這邊有一段挺長的路,後面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亭子裡空無一人,瞧着很是清靜。
文舒沒什麼異議,對她來說,去哪都一樣。只是想起儲四姑娘和她表姐也會來,目光又不由在四下尋梭起來。
不過只看了一會,她便又暗自搖頭。
罷了,就算尋到了又如何,以陸大姑娘和她的關係,只怕也坐不到一處。
她今日即是陪陸大姑娘來的,便不該三心二意。想通了關節,她當即點了點頭,隨着陸大姑娘往前去。
穿過一段小徑,又繞過假山,總算到了亭子跟前。
二人邁步上了臺階,纔剛坐下,便見東南方的小道來,行過來一羣人。
打頭的是個滿頭珠翠,一臉和藹的中年婦人,在她身後跟了十幾位,或年輕,或貌美女子。文舒正好奇來人身份,便見身邊的陸大姑娘站了起來,朝着來人福身施禮。
“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
文舒嚇了一跳,忙跟着低下頭去,福身施禮。
一行人行到近前,魏國長公主打量了陸星晚幾眼,和氣道:“可是威遠侯府的大姑娘?”
“是。”陸星晚輕應了一聲。
這時,跟着魏國長公主過來的關氏,連忙誇讚道:“長公主好眼力,第一次見就認出來了。”
長公主卻並未接她的話,只看着陸星晚道:“長得真像先侯夫人。”
提起先侯夫人,關氏立時有些訕訕,同時又暗自懊悔不該多話。她是妾室扶正,在這京圈上流,一直都是不被認同的存在,每每參加這些宴會,總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可正因爲如此,她纔會處處謙讓,逢人就說好話,想要讓人慢慢對她改觀。然而事實卻告訴她,在這個階層,身份纔是一切.
提到生母,陸星晚本來還不錯的心情,也變得惆悵起來。她剛出世不久,母親就過世了,大家都說她長的像母親,可她卻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懷中的朏朏,立時一股異香飄入鼻端,她無來由的覺得心裡一鬆,方纔的惆悵也消了好些。
見她不說話,長公主突然反應過來,這對人家來說可能是傷心事,忙懊悔的一拍腦袋,“哎呀,看我,說這些做什麼!好孩子,你既好些了,日後可要多出來走走。”
陸星晚點頭,又福了一禮,
“這位是”魏國長公主又看向一邊的文舒。
“嗯滄州來的表妹。”陸星晚瞟了一眼關氏,在想她會不會拆穿。
而關氏,那一瞬間臉上雖然閃過一絲莫名,然而卻並未多言,似乎沒聽見一般。
“是個靈秀的。”長公主誇讚了一句,隨即又轉向陸星晚,“今日園子裡來了許多小娘子,你們也別單獨在這待着了,去那邊和她們一起坐坐,說說話。小娘子們就該多在一起走動走動,慢慢的就熟了。”
陸星晚不太願意,並未立時應下。
見她猶豫,想起月前聽說的那樁事,長公主拉過陸星晚的手,寬慰道:“那件事我聽說了,錯在安平伯府,你不用顧忌什麼,大大方方的過去就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應下就真的顯得無禮和小家子氣了,陸星晚只得點頭。
“這就對了。”長公主這才笑開了,“走吧,我們也正要過去,你們就跟着一塊來吧。”
有長公主開路,自是再好不過,兩人便跟在隊伍最後,向着來時的方向去。
同一時間,皇城文德殿。
大宋官家趙端正坐在御案前,欣賞參知政事秦培獻上的一副丹青。作畫之人是翰林畫院的一名學生,而畫上所繪之風物,正是清明時節的汴京城。
從城中林立的商鋪和擁擠奔走的人羣,到郊外牧童騎牛的田野春光,一人一物,一街一景,一動一靜,皆繪其中。
可以說整副圖就是當下汴京城的縮影,作爲偷偷溜出宮,微服遊玩過過好幾回的大宋官家趙端來說,深知這副畫,畫的有多像,有多真。
長長的畫卷,足有丈餘,將整個御案鋪滿不算,還有好些逶施在地。趙端一邊細看,一邊連聲稱妙:“好,好啊。”
秦培攏袖站在下首,聽到趙端的話,連連點頭,“臣也覺得甚妙,若單論畫工,在畫院裡也不算太出衆,唯細膩爾。難得的是還有這份巧思,此長卷以汴河爲中心,畫盡沿岸風光。整體構圖嚴謹,亭臺樓閣筆觸細膩,人物神態帷妙帷肖,當得精品。”
“秦卿此話甚和我意。”趙端看着長卷感嘆,“看我大宋市井如此繁榮,朕心甚慰,就是哪日去了地下,也不會無臉面見祖宗。”
“這都是官家的聖德仁心,纔能有如今這番盛世,官家纔是居功至偉。”
秦培的誇讚,趙端聽得極爲受用。人都喜歡聽好話,更何況是這等關於功績的誇讚,不過心中得意歸得意,面上卻還想謙虛兩句。
眯着眼,擺擺手,趙端正想說都是祖宗們打得基礎好之類的場面話,就見下首一直未曾開口的大理寺卿陸元丞拱手道:“秦相說的是,此番盛世官家居功至偉。然依臣見,若想將這盛世延續下去,官家在與金結盟之事上,還需多加考量。”
說到這事,趙端瞬間索然無味,“卿怎的又提起此事,方纔朝堂上不是已經議過了,此番是叫你來看畫的,不是來議政的。”
“臣自知位卑,然此等結盟之事,關乎大宋國運。我大理寺雖無權干涉,然做爲朝廷之臣,大宋之臣,微臣還是想將自己的看法表露出來,望官家權聽三思。”
見他一副要死諫的樣子,趙端只覺得頭疼。
真是掃興!
原看這陸清安辦事能力高,又能詩會文,說話也得他心意。恰好原大理寺卿年老致仕,這才破格提撥。他平日也挺拎得清,怎的今日卻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方纔朝議會上明知他屬意與金結盟,卻偏生站了老學究一邊,說什麼不可結盟。朝議會上吵得不可開交就算了,這好不容易散朝了,喊他一起欣賞字畫,放鬆放鬆心情,他竟又不開眼的舊事重提,是吃錯藥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