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比厭惡更加持久。”——阿道夫?希特勒
【離衍 湖心島】2018年01月31日23:52
“呃——”離衍痛苦地在路邊的草叢中甦醒了,身邊圍聚的離沉嵐和其他工作人員終於鬆了口氣。
緊急停車後,離沉嵐忙將父親擡下車,又是喂速效救心丸,又是掐人中,他的一身冷汗早已將襯衫浸得溼透了——發生的事情太多,此刻他不能允許,也無法接受父親再發生什麼意外。看着父親醒過來,離沉嵐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屁股跌坐在路邊。
“小嶽!”離衍剛甦醒就立刻又驚得坐了起來:“小嶽怎麼樣了?!”
離沉嵐卻搖了搖頭,從離衍昏過去到甦醒的這幾分鐘內,離沉嶽的手機已經無法再撥通了。離衍在離沉嵐的攙扶下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就要向公司的廢墟奔去。
“父親!”離沉嵐卻抹着眼睛,拉住了離衍:“父親不能回去!就在剛纔,空戰署的飛機已經飛抵公司上空!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去和兄弟們會合,不能讓這一切都付之東流啊!”
“媽的,你快放開我!那可是你弟弟!”離衍沙啞着嗓子喊道,語氣裡充滿絕望,轉身給了離沉嵐一拳。但這一拳卻讓他連續幾日高負荷工作的身體再次脫力,雙腿一軟便又要跌坐下來。
離沉嵐趕緊扶住父親,再也止不住眼中流下的熱淚,可他仍堅決地勸道:“父親我也想回去救小嶽!可是現在除了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外,我們毫無辦法!如果小嶽沒事,空戰署也一定會找到並救助他的!”
勸說一時無果,離沉嵐只得將離衍硬生生拽上車,驅車迅速離開了現場。
【離沉嶽 湖心島】2018年01月31日23:57
“這是……演的……哪出……”
趴在鋼化玻璃碎片中的離沉嶽睜開了眼睛,他耳鼻中全是血,聽見的只有尖利的耳鳴與急促的心跳,渾身像散了架一般。離沉嶽掙扎着翻過身並努力擡起頭,撲面而來的,竟是一片炙人的熱浪與刺目的火光。
反應過來的離沉嶽用逐漸恢復知覺的雙腳,將自己一點點蹬離熊熊燃燒的公司廢墟。隨着廢墟中傳出的一聲巨大的爆炸,一條燃燒着的鋼樑猛的墜落在他剛纔所躺的位置,離沉嶽的手機也被拋出了火場,掉落到他的身邊。他看了一眼冒着煙的手機,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向遠處跑了幾步,腦袋也清醒了許多。
下午李蒙與離沉嶽將穆煜曦回家之後,三人便分道揚鑣。離沉嶽在空無一人的街上走走停停,躲過幾次防暴警察的巡邏,回到了自己家裡。可母親百雨卻早已不在家中,他撥通父兄的手機詢問,卻也無人接聽。由於擔心母親的安危,離沉嶽便決定去公司找父兄商量辦法。等他走到公司時,已經接近午夜了,離沉嶽在離公司不遠處目睹了空天飛船的升空和“極晝盤”的崩塌,感到事情不妙,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當離沉嶽踏進公司大樓時,手機突然響了,他這才從兄長口中得知整個公司已經全部撤離。可當兄長獲悉自己的位置後,卻聲嘶力竭地驚呼起來,讓自己離開。離沉嶽從兄長的語氣中聽出要發生什麼大變故,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大門。誰料剛邁出一隻腳,離沉嶽便被身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與氣浪吞沒,在一片火光與煙塵中不省了人事。
離沉嶽站在樹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急如焚:公司突然直接就被移爲了平地,自己差點因此而喪命,母親和父兄也下落不明!正當他手足無措之時,頭頂上卻傳來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並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機降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離沉嶽心中害怕,趕緊貓下腰鑽進了身後的林中。
離沉嶽一瘸一拐地在林間小路中行進着,並躲過了幾輛尖嘯着衝向公司方向的軍車和消防車。山間公路上沒有其他車輛,之前他從手機新聞中瞭解到,所有極晝計劃參與國都實施了全國戒嚴,嚴禁一切遊行示威活動。此次事件讓聯合國與各國政府在各地的反對派心中完全喪失了信任,如不採取嚴厲的行政措施,只怕全球性的暴亂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想盡快聯繫上父兄的離沉嶽不敢在大路上逗留,也不敢向軍警求助——在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並不想在這時候給自己惹上其他麻煩。
走了半個多小時,離沉嶽纔在路邊看到一戶點着燈的尋常人家。離沉嶽不免有些心生感慨,趕緊奔了過去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個微胖的中年婦人,她正在電視中看着新聞。離沉嶽滿臉血污和黑灰,將婦人着實嚇了一跳,立時就要將門關上。離沉嶽趕緊將腳插進門縫中,阻止婦人將門關嚴,並苦苦哀求道:“阿姨,阿姨您別害怕,我在山上的湖邊露營遇到了爆炸,只是想借你的電話跟家裡人聯繫一下。”
婦人將信將疑地打量了離沉嶽一番:“剛纔我也聽到山上巨響和閃光,還以爲是打雷呢,你叫什麼名字?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我叫李蒙。”離沉嶽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個男生,便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面露難色道:“我身份證弄丟了……阿姨您看我都受傷了,需要趕緊和家人聯繫一下,您行行好我就打一個電話……”
離沉嶽的哀求起了效果,心軟的婦人爲他打開了門:“孩子你別急,電話就在房間裡,我去給你弄點食物和水。”
離沉嶽去房間內撥通了了電話。一旁的電視中,正播着最新的新聞報道。電話終於接通了,聽筒對面傳來了兄長警惕的聲音:“哪位?”
“哥!”
“小嶽!小嶽你怎麼樣?你沒事吧?我們還以爲你……”離沉嵐一瞬間哽咽住了——幾乎沒有生還希望的弟弟居然奇蹟般地打來了電話!
“哥,你去了哪裡,公司爆炸了!你沒事吧?飛船是怎麼回事?!極晝盤怎麼被毀了啊?!這件事情跟你們有關係嗎?!我看到好多軍車都開去公司了,還有飛機和軍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離沉嶽連珠炮似地發問起來。他並不指望兄長能夠在此時解釋清楚一切,只是不想再把這些事憋在心裡了。
“小嶽你彆着急,你沒事就行,我和父親都安全。事出有因現在來不及解釋,但是你現在趕緊先去臨時收容站接母親,她剛纔給我打了電話,地址是……”
雖然兄長沒有提及“極晝計劃”,但離沉嶽心中卻突然回想起三年前在公司裡,兄長所說的極晝計劃“關係人類能否繼續生存”的問題。他意識到,自己曾經擔心和疑惑的那些不好的事情,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和發酵,還是在這一夜變成了現實。
“母親下午聽到了戒嚴的消息後,原本想讓你和小曦回家裡住,但是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她便決定親自去學校接你們回來。不巧的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大羣遊行示威者同警察發生衝突,車子被弄得拋錨,她也被警察移送到了收容站。
現在我和父親所在的地方不能隨意泄露,不過接到了母親,你們便趕去城南的湖邊塔。我會派人在那保護接應你們!”離沉嵐交待道。
掛上了電話,離沉嶽就聽見身後傳來“噹啷”一聲。一回頭,發現中年婦人正吃驚的看着自己,腳下是打碎的瓷器碎片與撒了遍地的牛奶、餅乾。離沉嶽順着中年婦人的眼神,看到了電視上正在播放的特別通告,父親、母親、兄長和自己的照片正在屏幕上循環播放——蟠螭公司的所有相關人員都變成了通緝名單上的要犯。
“真該死……”離沉嶽低低地罵了一聲,飛也似地推開婦人奪門而出,出門還不忘從牀上搶了一條毯子。他扶起了院中的助力車,順着山勢飛馳而去,留下反應過來的中年婦人在身後大叫着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