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府小娘子楊玥搬去拜月寺養病休養,坊間人云亦云,畢竟拜月寺是僅供聖上一人禮佛的地方。一時間,楊家要出皇后的流言從京師貴族一直傳到了平民百姓口中。
也有人說,聖上是因禁足了端寧長公主,開罪了許太妃,許太妃不依不饒需得將楊家小娘子也禁了足才解氣。
這件事,無論外界如何傳言,當事人都聽過一笑,她不惱,因爲她自己覺得都有些道理,畢竟滿月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莫名其妙的入寺養病。
而陸懷冊,似乎真的成了她的護衛,隨滿月一同入寺。佛門清淨,滿月只帶了春曉一人伺候,算上陸懷冊勉強算兩個吧。一道搬入寺裡的還有楊琰,他的廂房在滿月旁邊。
楊琰近日公務繁忙,總是早出晚歸,也不能陪滿月說上幾次話。不過滿月發現他和陸懷冊在拜月寺時,彷彿換班一樣。楊琰回來了,就見不到陸懷冊,楊琰走了,陸懷冊則一直在滿月身旁。
滿月冷顫:“這是監視我呢?”
拜月寺位於城郊,四面環山,清幽無比,所以藉口來養病,是十分的好。寺中住持早已準備妥當,替她收拾出齋院。
已是隆冬時節,滿月入拜月寺的第一夜,屋外就簌簌下起大雪,山間清冷,一時不適倒真的着了風寒。次日楊琰又在她屋內添了兩個碳爐、手爐。因在佛門內,一應狐裘貂皮都沒有帶,只臨時做了幾身棉的大氅。
滿月窩在房中吸着鼻子,手邊還擱着一卷佛經,心道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已經兩日沒見楊琰身影,成日對着陸懷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今日臘八,拜月寺內的師父們要去坊間施粥,滿月央求許久才准許帶她一起去。她束起發,穿上居士縵衣,頭戴帷幔將自己遮起來,隨一衆僧人進了城。
古時臘八的氣氛濃烈,街上熙熙攘攘的叫賣,四處都是粥香。滿月被叮囑不許亂跑,就在他們施粥附近,她滿口答應。有陸懷冊那個煞神時時盯着她,她能亂跑去哪呢?
不過人是有逆鱗的,越不讓她做什麼她越要做什麼。譬如滿月,她已趁小沙彌不備,竄到了另一條街,若非陸懷冊一直跟着,只怕現下是真的讓她得逞。
“你怎麼不抓我回去呢?”滿月得意的問?
陸懷冊冷漠:“我只負責你的安全,不過你如果跑的太遠,我會抓你回去的。”
滿月挑眉,在街邊小販處買了兩碗粥,遞給陸懷冊,一副跟着姐混有你一口飯吃的表情。
陸懷冊見她一口喝完,滿臉的滿足,問道:“寺裡派了那麼多粥,也沒見你喝一口?”
滿月眨了眨眼睛:“那是素的。”
陸懷冊破天荒的笑了一下,果然讓她守佛門戒律清規太爲難了。食素一條,瞧她受的難過。
“你跟了我幾天,想必也受了不少罪,走,咱們吃肉去!”滿月招呼他,說着往一旁酒樓走去。
小二諂媚的接待,引他們入座,滿月小聲道:“給我們找個雅間,越隱蔽越好。”
小二滿臉堆笑:“最隱蔽的已經讓人定出去了,您二位是有事要談?給您那間旁邊的雅間,保證無人打擾。”
小二的表情不太對,眼帶桃花的看着他倆,難不成懷疑他們來偷情?滿月一身居士打扮,帶着帷幔,如此鬼鬼祟祟,很難不讓人多想。陸懷冊橫眉瞪過去。嚇掉小二半條命,連連引着他們上樓。
與滿月一道鬼鬼祟祟的還有一人,他身量較小,帶着帽低頭,似乎不想被人認出。低頭快步進入那間“最隱蔽”的雅間。
縱然他極力隱藏,滿月與陸懷冊還是認出了他——小敏王。
滿月點了幾份肉菜,又要了一壺酒,她穿越後滴酒未沾,以前的酒場俠女早就忍不住了。小二點頭哈要,退出時貼心的關上了他們的門。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我喝酒你總不管吧?”
“方纔那是敏王吧?”
均一愣,陸懷冊道:“我管你做什麼,等會你一身酒氣回拜月寺,自然有人管你。不過你若是撒酒瘋我就只能把你打暈帶走。”
滿月失笑,答他:“是吧,他怎麼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嗎?”
陸懷冊將門微不可見的打開一條縫,從門縫中看那間雅間前後進去三個人。他低聲道:“衛國人和胡人。”
“胡人?”
衛國人滿月知道,胡人是什麼人?陸懷冊懶得和她解釋,繼續盯着空蕩走廊。不一會,他收回目光,小二端菜進來。
陸懷冊給滿月使了個眼色,滿月收到,自然配合。
她假意問小二:“那雅間坐的什麼人?你能不能去協調一下,我們想和他們換換。我和小郎君有些事要做~”
她說的百媚千嬌,陸懷冊瞬間像釘子一樣紮在了原地,他顯而易見的面紅耳赤。眼神似乎能殺人一般,只是讓她打聽一下,誰知道她竟然是個戲精。
小二生怕自己被這位煞神殺人滅口,根本不敢看他,只和滿月道:“這恐怕是不好換呀,他們是我們店的常客,像是在這談重要的事情,將那雅間包下來了。”
得虧滿月帶着帷幔,否則定能看見她的嬌嗔,“哼,我們也能包下來,郎君掏錢。”
陸懷冊一動不動,滿月蹙眉:“掏錢呀,咱們也包下來,就可以過去了。”
小二慌忙道:“這位娘子,他們包下來兩個月了,一直在那雅間相談,這,您不要爲難小的了。”
兩個月了?
小二見她不做聲,又添了一把火:“您這個雅間也很隱蔽的,隔音很好,絕不會讓外面的人聽到一點動靜。我這就吩咐手底下人不可來打擾您二位。”
陸懷冊不僅面紅耳赤,一雙手也跟着泛紅了起來,滿月噗嗤笑出了聲,麗音泛泛:“那也可以~”
小二如釋重負要走,被陸懷冊叫住:“等一下。”
小二心裡想罵娘,他們還想怎麼樣?
他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扔給店小二,不去看他們,聲音有些暗啞,清了清嗓子道:“二樓的幾個雅間,別再讓人上來了。”
他就着滿月挖的坑,自己跳了進去。
小二接過,兩眼放光:“是是是,保證不會再有任何人來打擾二位!您二位盡興!”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