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心口跳的厲害,後背被汗溼了的裡衣發潮,丫頭看到,啊了一聲,道:“小姐出了好多汗,都說吃了藥蒙一身汗出來,病就會好的。”
你可真是天真,滿月翻了個白眼,她這是盜虛汗,被嚇出來的。
熱騰騰的水氣薰在臉上,這才定了心。另一個丫頭慌亂跑來,“小姐您醒了,老爺讓您快些梳洗,宮裡又來人問起了您的身體,還下了好多賞賜呢。”
“宮裡?又?”滿月提聲問。
“正是宮裡,您昏厥的時候,宮裡派了太醫前來,還送了很多藥,聖上口諭,命細心照料,需得將您治好。”
“以前宮裡也經常給我賞賜嗎?”
“從未。”
滿月聽得一頭霧水,難道這個小娘子和天子是一對?她快速着裝打扮,隨去正廳接了宮裡的賞賜。
聖上大手筆呀....
楊府衆人三跪九拜的接了大御賞賜,名貴藥材一箱一箱的送去庫房,寒暄送走傳旨的公公,只聽那公公細着嗓子道:“楊小姐要好好養好身子,不負聖上掛念。”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滿月一眼,含笑出府。
滿月讓這一眼看的起了雞皮疙瘩,公公的嘴角分明掛着她最熟悉的姨母笑,這是她追劇時常有的表情。
楊琰皺着眉,問道:“聖上爲什麼會注意阿月的事?”
“是呀,爲什麼呢?”滿月附和。
楊大人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一雙兒女,“聖上的心思你們就不要猜了。”
滿月心裡冷哼一聲,別說她這個看遍古言小說的人,就算生長在古代的這些的人,此刻也能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聖上曉諭,不日就會傳遍京師,這是明目張膽的追她呀!
看來同時天涯穿越人,她也不能免俗,終究是要從小姐一步一步變成貴妃或者皇后的。
刺激!
楊琰看了一眼妹妹神遊的模樣,探上她的腦門,“既然不發燒了,也不要白日做夢了。”
......
“哥哥說什麼呢。”滿月失笑,“頭暈,我再回去休息休息。”
她帶着丫頭快步離開,依舊能感受到身後楊琰刺骨的目光。
既然回現代無門,既然生在了這個身體裡,就要搞清楚楊玥之前的事情,在這個規矩多入牛毛的時代,對女子要求往往苛刻,稍有行動差池,就會淪爲旁人眼中的異類。她雖然不在乎那些迂腐墨成的古人怎麼看,可到底不能連累家人。
畢竟滿月可不想因爲她,楊家上下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她的小身體恢復的七七八八,已經可以自由行動可。腦海裡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都是楊玥小時候的事情。刀光劍影,鐵馬冰河。
在她的記憶裡,楊玥的身體很差,從小藥不離身,和楊琰的感情應該很好,在她幼年的大部分記憶片段裡,都是和楊琰同牀而眠,直到慢慢長大才獨自居住。
“你們叫什麼名字呀?”滿月指了指兩個伺候她的丫鬟。
“奴叫春曉。”
“奴叫夏蟬。”
“等等,我記一下。”眼過千遍不如手過一遍,滿月手忙腳亂的找出紙筆。
尷尬了,在現代的時候天天打字,拼音鍵盤用的順,很久沒有寫過字,更不要說寫毛筆字。
提筆頓了頓,墨汁順着狼毫的尖聚成墨珠,暈開在宣紙上。
滿月尷尬一笑,又問道:“我會寫字嗎?”
這話問的,彷彿是在問“我平時需要吃飯嗎”一樣無稽。
春曉夏蟬面露驚慌,原來小姐是真的傻了。這不是傻,這是廢了,從前的小姐知書達理,通詩詞歌賦,是京師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提筆能寫顏柳,怎麼現在連拿筆都不會了。
滿月看到她們的表情,微笑的點點頭,“我現在不會了。”
“我問,春曉答,夏蟬來記錄。”
三人分工明確,愉快的配合了一整天。
原來,楊家是武將之門,楊玥的阿爹名叫楊昭明,阿孃叫唐飛荷,都是將門之後。楊昭明統領三軍,手握大晉虎符兵權。平日裡隨軍四方,戰時打仗。大晉與北方的王權衛國並立,邊疆總不太平,幾十年一直紛爭不斷。楊昭明一年到頭難得回京師幾次,夫人唐飛荷是大晉難得的女將,人稱他們楊門雙刀。夫婦二人四處領兵作戰。
起先,楊琰楊玥都是被楊家夫婦帶在身邊的,兄妹二人在軍營裡相依爲命,軍隊不比府宅,行住多有不便,又常常會遭到後方偷襲,所以兩個孩子住一個營帳,楊琰自幼習武,需要保護弱小的妹妹。
楊玥對楊琰有天生的依賴,她是唐飛荷行軍時有孕生下的孩子。據說唐飛荷身懷六甲還英勇殺敵,行軍打仗更是毫不退卻。可到底疏於保養,導致楊玥胎裡虧虛,從生下來就多病多災。自幼是個藥罐子,隨軍時算個拖油瓶。戰事吃緊時,傷員的藥都供不上,可楊玥的藥從未斷過,不管多難楊昭明都能給女兒找到補身體的藥材。
若是他們只有楊琰一個孩子,自然是要一直帶在身邊的。可有了一個身嬌體貴,跑兩步都要喘三下的小女兒。時日一長,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一來楊氏夫婦無暇照顧,二來也的確戰場刀劍無眼。加上女孩逐漸長大,需要習詩書禮儀。於是便在楊琰十歲時將他們兄妹二人送回京師,請了專人照料。
楊琰習武,功夫是京師貴族小公子中一流,又有楊昭明的活招牌,不過兩年就被大內看中。就職於內宮門內——玄衣閣。
玄衣閣可大有來頭,它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閣高十層,就立在內宮門處。玄衣閣內都是像楊琰這般武藝高強的人。因他們官服玄色,從而得名。
玄衣閣效命聖上,直接聽聖上吩咐辦事,京師流傳,若聖上想殺一個和他對着幹的大臣,玄衣閣就會出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當然,他們也保護皇庭安危。
滿月給出了十分到位的總結:明面上的皇宮保安,暗地裡的大內殺手。
而楊玥呢,就沒什麼作爲了。回京師後依然藥不離身,不過有名師教習,她在六藝上稍有所學,逐漸變成不折不扣的高門貴女。但是聖上青眼,這的確是頭一遭。
楊玥初回京師時,不過七歲,嬌嬌弱弱的,夜裡時常夢魘,她在軍營提心吊膽慣了,小小的孩子動不動半夜就被父母提起來扔在馬背上趕路。也曾親眼見過血腥廝殺,阿孃的刀一刀劈開一個偷襲大營的探子,當着幼小楊玥的面。
入夜後,小小的楊玥瑟瑟發抖,她一直都是在哥哥懷裡睡覺的,驟然獨寢,她太害怕了。
就在楊玥幾次夢魘哭着找哥哥後,楊琰又陪妹妹度過了五年黑夜。直到她已熟識禮儀,深知男女有別後,這才分開。
嘖嘖,滿月心想,楊玥現在不過十五歲,放在現代還是孩子,楊琰那樣一個帥哥,不能摟着睡一覺多可惜呀!
春曉講的口乾舌燥,滿月卻聽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對了,”滿月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聖上多大了。”
春曉被嚇了一跳,根深蒂固的畏懼使她不敢妄議天子是非。
“你小聲說,夏蟬不用記錄了。”滿月發話。夏蟬如釋重負。
春曉壓低聲音,說道:“聖上比大公子大兩歲,弱冠之年。”
“那聖上,有沒有姊妹?宮裡有沒有什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