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侯門悍妻079 死胎
大夫打個激靈回過神來,知道必須咬死了說下去,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太太恕罪,裡屋那位小姐當真是有喜了,我不敢有一絲假話啊。”
行醫者治病救人,上次這位姓趙的大夫給小福少爺看病的時候也是把細的很,一帖藥就治好了,衆人也都是信他的,但見他如此鄭重其他人更不會有什麼懷疑,而且如此丟臉的事總不好再請了別的大夫來複查作證,恨不得連眼前的趙大夫都殺人滅口不叫他傳出去,可是大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說出去也沒好處,還不如多個點錢堵住他的嘴,最好是讓他們一家子人都離開鎮江此地纔是。
老夫人心中百轉千回,她並不是一個聽風就是雨的人,不過大夫做出這般惶恐,害怕得尤像是她們要殺了他一般,她就不曾懷疑過什麼,更何況前幾個月李曼曼出了那麼一遭子事,她還能有什麼話說,根本不去質問這孩子到底是哪裡來的。
李朝朝看着屋子裡每個人的臉上都十分凝重,便知道她們皆是信了,此時她是十分想笑,不過她不是那般不知輕重的人,誰把陰謀掛在臉上?也就是李曼曼那般不知死活的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那點惡毒的心思。
此時她就該和衆人一樣露出深深的惶惶不安。
姑奶奶瞥了一眼趙大夫哆嗦得那個樣子,暗自嘆了口氣,湊到老夫人面前低聲道:“母親,會不會是前幾個月……”
她把聲音壓低,但大家都知道她在說什麼。
老夫人面色更加難看,當初只顧着給四姑娘看病養身子,現在倒好養出個孽胎來。
她不耐煩地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手釧,已經有了主意,剛要發話,裡屋的李曼曼不顧春天跌跌撞撞地衝出來,“祖母,您不要信她們!是她們害孫女的!”
老夫人凌厲地目光透過衆人直射向扒在門口的李曼曼,這個時候她還有臉說這些話。
此時的李曼曼早就想通了一切,到了這個時候李朝朝還不毒發,反倒是自己吃了幾杯酒會起了噁心的感覺,她有沒有身孕自己還不知道嗎?就算是有身孕,每日吃的又都一樣,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爲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惡毒地看向沈姨太太,一定是她做了什麼手腳,至少李朝朝沒毒發身亡也是她沒下藥!
李曼曼見父親不在,此事一定只有老夫人做主,忙不迭地跑到老夫人面前抱住她的腿,“祖母!您別信他們的話,孫女沒有啊……真的沒有……她們在害我!您要爲我做主啊!”
趙大夫見李曼曼居然敢這般胡攪蠻纏,一咬牙瞪大了眼睛看她,“李小姐有孕自己還不知道嗎?我行醫多年女子是否氣血有虧我難道還摸不出來?那請問李小姐幾個月沒來葵水了?這種事你是該知道的吧!”
李曼曼被問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這簡直是打她的臉,她不是清白之身都能摸出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至於葵水嘛……李曼曼也着實愣了愣,這些日子只顧着整日裡想怎麼弄死李朝朝,確實沒太在意,莫非……她算了算日子臉上一陣陣發黑。
趙大夫見她如此,心中一哼,衝着老夫人拜了拜,“老夫人,李小姐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衆人聽了他的話又是一愣,就是連李曼曼也忽然跳起來就要打他,“胡說八道!本小姐我……”
老夫人蹙起眉頭和姑奶奶對視一眼,她微微沉吟,“不應該啊。”
“可不是,日子對不上啊。”姑奶奶也嘀咕一句。
之前李曼曼被人辱沒明明是四個月前的事,怎麼肚子裡卻是三個月的?這日子有錯啊。
李曼曼忽然哈哈大笑,指着他大罵:“你個喪盡天良的庸醫!我明明……我怎麼可能是三個月的身孕。”
趙大夫的餘光偷偷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沈姨太太,漠然地看着李曼曼的輕狂,也來了脾氣,“李小姐確實三個月的身孕,您幾個月沒來葵水自己應該比我清楚!至於爲什麼只有三個月!就該問問李小姐您自己了!”
他一揮袖子面露不滿,衝着老夫人行禮,“老夫人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找其他大夫來。”
趙大夫心中冷哼,他就不信她們敢張揚此事!
老夫人的面上寒了寒,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趙大夫怎敢胡言亂語,畢竟他們還是官家後宅,他可是吃罪不起的。
她讓春天立即把李曼曼身邊的春芳丫頭帶來,期間大老爺派人來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想了想還是讓身邊的心腹去偷偷告訴大老爺。
大老爺在前院勃然大怒,又差人回來告訴老夫人,此事全權交由她老人家做主,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決不能讓李家蒙受恥辱。
李曼曼聽了差點跪倒在地,父親果然如母親所說這般絕情,她忽然有了種不好的感覺這件事絕對是個陰謀,絕對是!可是她的小日子確實有許久不曾來過了,難道……真的是有了?但就是有也不可能是三個月啊,她明明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如果她現在肚子裡是四個月的身孕,老夫人還會念在她是被害頂多是把禍胎打掉,可如果被陷害成三個月,那就是拐着歪地說她背地裡偷人,那其罪……就大了!
不用再猜,她已經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猛地去看向一臉淡漠的沈姨太太,今日事關家規的事她確實不好開這個口,然後又側過頭去盯着李朝朝,一定是她們倆串通好來害自己的!
這時,春芳被帶進來。
老夫人已經讓趙大夫去偏廳休息,直接問:“你們姑娘的小日子最近是否正常?你最好如實回答,如有假話,不然看我怎麼杖斃你!”
春芳早就被眼前這陣仗嚇傻了眼,圓溜溜的小眼睛先去瞥了一眼李曼曼,根本不敢去上首威嚴的老夫人。
李曼曼被她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看什麼看,還不趕快說!”
虧春芳平時這麼激靈現在這般遲疑像什麼樣子,只會讓人多想。
“這……”春芳越被罵越不知道如何是好。
姑奶奶也不耐煩地搭腔,“你只管說就是,老夫人是個慈悲心,只要你說實話,不管對與錯都算不到你頭上。”
春芳這纔敢偷偷瞄着老夫人,哆哆嗦嗦道:“回老夫人的話,奴婢不敢隱瞞,四姑娘她……確實有兩三個月沒來過小日子了……”
李曼曼忽地就懵了,春芳也不算說謊,可是她明明不只兩三個月沒來小日子,爲何不偏袒她!
她不知所措地擡起頭,正瞧見老夫人勃然大怒地瞪着自己,“混賬東西!你還不說實話,你肚子裡的孽胎到底是怎麼來的!”
“祖母!我沒有!”李曼曼尖叫,恨不得喊破喉嚨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真的沒有懷孕!”
“沒懷孕你爲什麼沒來小日子!”老夫人現在就恨不得把她踹倒在地,真是氣煞她也,怎麼會有這麼個不知恬恥的東西!
李曼曼急得想抓狂,但是又找不到自己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是沒來小日子,可是按照趙大夫所說是三個月沒來,那豈不是要冤枉自己她偷漢子!
因爲她被侮辱的事情是在四個月前……她的頭皮一陣陣發麻,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被冤枉的。
李曼曼狠狠地盯着各站在左右兩邊的沈姨太太和李朝朝,尖叫着:“祖母!那趙大夫是沈姨太太的人!孫女請您再爲我找個大夫來診斷!”
她指着沈姨太太,又指了指另一側的李朝朝,“祖母,她們……還有李朝朝合起火夥來陷害我!您不要聽他們的一面之詞!”
沈姨太太本想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但見到李曼曼居然血口噴人,立即漲紅了臉,滿眼通紅地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我可沒教唆哪個漢子跟四姑娘偷情啊。”
得,這一句話就直接坐實了李曼曼肚子裡有孽胎,對面的李朝朝忍俊不禁,沈姨太太做戲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人家李曼曼明明說的是她和大夫冤枉她懷孕,沈姨太太卻故意歪曲她的話,說起偷漢子的事,這不是要欲加之罪嘛。
不過沈姨太太這麼說她一點也不意外,這女人是個聰明的,懂得明哲保身,不然她們也不會合作得這麼默契,枉費李曼曼自負清高,以爲抓住沈姨太太的把柄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李曼曼還是太天真了。
李朝朝慢慢地走過去跟着跪在沈姨太太旁邊,嘆了口氣,“反正我被潑髒水都已經習慣了,只是不知道姨太太最近可是得罪了四姑娘,現在也來冤枉起你來了。”
姑奶奶見李曼曼那副囂張的樣子就牙癢癢,走過去戳了戳她腦門,“你個不知廉恥的賤貨!和你母親一個樣子,之前就冤枉五姑娘說什麼她把你扔到窯子裡糟蹋你,現在你這肚子明明是三個月的身孕,你還冤枉她是做的!難不成她又找了男人姦污了你不成!”
她氣得恨不得扇李曼曼兩巴掌,“小姨太太才進門幾天,你平日裡連話都不和她說,她都不放在心上,還給你請大夫照顧你的身子,這幾個月家裡上上下下哪件事不是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其樂融融的,不知道比你母親那會好了多少去,我們姑嫂之間一團和氣不說,就是衝着她每日風雨無阻地陪老太太念兩個時辰的經也絕不可能做出那麼齷齪的事!她和你無冤無仇怎麼就偏偏去陷害你!我看你是沒得冤枉了給自己找藉口吧!”
“我沒有懷孕!是他們聯合起來害我!”李曼曼一把推開姑奶奶,她受不了這個氣,要急瘋了!
她慌亂地站起來,“我知道你們不信我,我現在就出去到大街上找大夫證明給你們看!”
姑奶奶被那麼一推,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哎呀還了得這個賤人了,平日裡仗着大夫人囂張就算了,大夫人現在都如此落魄還敢張牙舞爪,果然是大夫人生的賤貨!
她上前一把抓住李曼曼的頭髮撕扯,還讓春天跟着過來幫忙,一起壓着她到了老夫人面前,“你還覺得不丟人是不是!之前就已經讓咱們李家的聲名狼藉,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子,又被你攪和出事來,你不把這家徹底毀了你不安心是不是!母親,你看四姑娘和她母親果然是一路的,每次鬧事都是她們母女鬧出來的,今日還想冤枉沈姨太太和四姑娘,簡直翻了天了!”
李曼曼被抓得疼了,忽然一聲震懾地尖叫,把旁邊的人唬了一跳,她朝着沈姨太太就跑過去,“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姨太太沒來得及躲閃,被李曼曼一把撲倒在地,老夫人見到大喝:“像什麼樣子,快把她倆分開。”
姑奶奶去抓着李曼曼往旁邊託,李曼曼痛哭着大喊,“祖母沈姨太太是故意害我的!”
“你做過了還不承認,還構陷比人!”
李曼曼推不開個高的姑奶奶,放聲尖叫,“好好,你不讓我去找大夫可以,但是我有辦法證明她爲什麼要害我!祖母,是因爲她要殺我母親被我抓到,她才找機會陷害我的!”
姑奶奶愣了愣,老夫人也疑惑地看了一眼被打得披頭散髮的沈姨太太,這件事倒是有幾件可信度。
姑奶奶吃笑了聲,“母親,我看她這是狗急跳牆才這麼說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這件事非同小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要大夫人死了,沈姨太太說不定真能扶正!
人心難測啊。
跪在那都快打哈欠的李朝朝看了一眼沈姨太太,兩個人不動聲色地看了對方一眼,她忽然疑惑地擰起眉,“總不能聽四姑娘一人之詞。”
李曼曼哼笑一聲,她既然敢把事說出來就做了萬全之策,她本來不想這麼快揭穿此事,想好好拿捏沈姨太太一陣子,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和她鬥簡直不自量力,今天就揭穿她的陰謀!
“那是自然,馨蘭苑還有其他人看見。”
老夫人沉吟一聲,“現在還有誰在馨蘭苑伺候着。”
“福媽媽和春麗。”
老夫人一直睨着垂眸不語的沈姨太太,問道:“小姨太太怎麼說?”
“老夫人,妾身行的端站得直,我根本沒有做過此事。”沈姨太太鏗鏘有力地否認,臉上露出被陷害的淡淡憂傷。
李朝朝覺得今天這火怎麼也燒不到自己,但是也決不能讓李曼曼傷了自己的同夥,她慢條斯理道:“祖母,其實若真有此事,爲何四姑娘當日不說,現在爲了她的名聲忽然提起來了?”
老夫人覺得此話有理,皺着眉又瞪向李曼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李曼曼都想用眼神殺死李朝朝了,就衝着她屢屢爲沈姨太太說話,越發認定這兩個人事先串通好了的,不過就算李朝朝保了沈姨太太又如何,她就不信在人證物證面前,沈姨太太還能脫罪。
“祖母!當日我不說因爲沈姨太太跪在我面前懺悔說自己鬼迷心竅,說她再也不敢了,我念在父親那麼疼愛她,她還爲李家生了一雙兒女纔不想把事情鬧大,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懷恨在心,是怕我說出來所以纔出此下策來害我,只要我死了就再也沒人來揭發她了,今日孫女確實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才說出這件事,如果再不說出來,她的陰謀詭計都得逞了!祖母啊……”李朝朝喊了一嗓子,“您把馨蘭苑的下人帶過來一問便知啊。”
李朝朝忽然又幽幽道:“剛纔四姑娘還因爲趙大夫是沈姨太太的人說他們串通好了害你,馨蘭苑裡的都是大夫人的丫鬟,因四姑娘是小主子自然也會爲你說話了,更何況福媽媽還是四姑娘的乳母呢。”
李曼曼都快被氣吐血了,她說什麼李朝朝都有話來反駁。
沈姨太太悲慼地擦了擦眼淚,“妾身還是那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過既然四姑娘現在構陷妾身豈有不辯駁之理,不然就算妾身自己知道是清白的,也會讓其他人多想,妾身信不過一個構陷我的主僕,還請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見沈姨太太慷慨激昂,一點也沒有心虧的樣子,就看了一眼姑奶奶,姑奶奶意會忙給她出主意,“四姑娘都不信沈姨太太找來大夫的話,沈姨太太自然也不信她乳母的話,萬一這是她們事先串通好了的呢!”
“那日的事春麗也看到了!她可不是我母親的心腹,姑姑只管問就是!”李曼曼也志在必得。
老夫人想了想就讓姑奶奶親自去了一趟馨蘭苑把春麗帶過來問話,屋子裡只剩下沙漏慢慢地流淌,她看見李朝朝平白無故地被人冤枉忙讓春天把她扶起來坐着。
她嗔怪地看了李朝朝一眼,“馬上就要嫁人了,可要仔細着點身體。”
老夫人卻不過問沈姨太太和李曼曼,沈姨太太並不在乎只一心爲自己證明清白,而李曼曼心裡卻恨得牙癢癢,祖母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覺得她冤枉了李朝朝不成!
這件事一直都透着詭異,她就不信和李朝朝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然她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死!
李曼曼又在想難道自己肚子裡真的有孽種了不成?但也絕對不會是三個月,至少也是四個月……想到那日被二十幾個人糟蹋的場景,她的心就一陣陣發寒,只想快一點把這孩子打掉!
就算是有也必須要證明是四個月的,她才能保下一條命來!
正想着,春麗被姑奶奶帶了進來,姑奶奶直接走到老夫人面前嘀咕了幾句,老夫人惡狠地直接瞪向李曼曼,指着她大罵:“你個孽障!死到臨頭還敢撒謊!”
老夫人一拍桌子,“來人,把四姑娘給我綁了!”
李曼曼驚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春麗,“你都說了什麼!”
春麗不驚不恐地跪在地上,“姑奶奶問奴婢話,奴婢自然如實以告。”
姑奶奶衝着李曼曼啐了口,“春麗,你就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春麗抿了抿嘴,“姑奶奶問我沈姨太太是否去過馨蘭苑加害大夫人,奴婢仔細想了想根本沒這麼回事,但又聽到是四姑娘所說,也覺得納悶四姑娘爲什麼要陷害小姨太太。”
“你……”李曼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撒謊!”
“奴婢句句屬實,請老夫人明察。”春麗跪在地上磕頭,“不說沈姨太太和奴婢無冤無仇沒必要害她,當日大夫人親手提拔我到馨蘭苑做一等大丫鬟,奴婢也該知恩圖報,可是奴婢也恰恰是爲了大夫人,看四姑娘是她唯一的嫡親女兒,希望四姑娘不要一錯再錯,平日裡您夜半三更偷偷摸摸鑽狗洞進馨蘭苑和男人私會,奴婢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構陷旁人的事,奴婢不能沒了良心啊!”
李曼曼就看着春麗那小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全部都是陷害自己的話,胸中有萬團火焰在灼燒着自己的心,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噴了血,頹然地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輸了,春麗一個人的話不僅誣陷她和男人有染,還證實她在說謊,惡毒,她們真是太惡毒了,到最後還有這麼一個後手。
也就是說當日春麗告發沈姨太太來殺母親,到後來看似她信了李朝朝會害自己,其實根本是她和李朝朝合起來將計就計,讓自己鑽進了他們設下的大圈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朝朝那隻老麻雀贏了,要用這個連環計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李曼曼倒在地上,她的貼身丫鬟春芳沒去扶,春麗更不去管她的死活,李朝朝則去把沈姨太太扶起來,嘆了聲,“老天是公平的,還了您清白。”
沈姨太太感激地看了李朝朝一眼,這個計劃的成功多虧了她的幫忙。
她上前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其實那日福哥兒吃壞了東西,就是四姑娘買通了我院子裡的春荷把東西放到五姑娘送我的糕點裡,妾身知道五姑娘斷不會做出這種事,纔不想沒憑沒據地就冤枉了任何人,是後來妾身發現春荷不見了,派人搜了她的屋子發現了藥粉,就知道她可能已經被人殺人滅口了。”
李曼曼半死不活地攤在地上,圈套,都是圈套……她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反駁什麼都是徒勞,李朝朝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她逃不掉的。
沈姨太太已經開始啜泣,“妾身從不是個糊塗人,誰害了妾身,妾身都明白,妾身還要教自己的一雙兒女,如何能做那殺人的勾當,而且還親自動手……”
她哽咽了一聲,“妾身長這麼大就是連只雞都沒殺過啊……”
沈姨太太已經隱忍了多時,這個時候才痛訴委屈,也不會招來老夫人的反感,就連知情的李朝朝看着她那副梨花帶淚的樣子都忍不住心生保護欲。
她漠然地垂下眼簾,其實女人的眼淚並不是萬能的,只有在特定的時候用眼淚出擊纔是最佳效果,沈姨太太其實是個聰慧的。
老夫人也心生不忍,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我自會替你做主。”
她側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曼曼,李曼曼背對着她也能感覺到那兩道目光的狠絕,她不能死,就算這次輸了,也要活下去。
“祖母!我是您的親孫女啊!這個家可就剩下我這麼一個嫡女了!”
老夫人厭惡地皺皺眉,“先關在柴房裡。”
此事還要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姑奶奶撇撇嘴,“母親,她肚子裡那個……她不是不信自己懷孕了嗎?一帖藥打下去,看她還死鴨子嘴硬不!”
沈姨太太忽然擡起頭越過姑奶奶看了一眼李朝朝,李朝朝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她既然能無中生有說李曼曼懷孕了,別說是一個死胎的孩子,就是姦夫都能給她找出來。
看着李朝朝眼底一閃而過地算計,沈姨太太忽然覺得好在自己選對了人。
到了夜裡,各個院子都大門緊閉誰也不敢替今日的事。
何媽媽在屋子裡氣得跺腳,“姑娘好好的及笄禮都被破壞了,老夫人怎麼不把四姑娘直接給杖殺了!”
她又想到見血腥,不由拍了拍嘴,“老奴說錯話了,這話是不妥的。”
李朝朝笑着抿起嘴角,“我到是覺得李曼曼今天送了我一份大禮。”
“就她肚子裡那孩子?”何媽媽撇撇嘴。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肚子裡……沒孩子。”
何媽媽愣住,就連秋霜和夏荷也詫異地轉過頭來,香塵掀起簾子進來就見屋子裡的人這般情景有些奇怪地走到李朝朝面前,“姑娘,小姨太太請您一起去柴房。”
李朝朝挑挑眉,不用問也知道是去做什麼,她笑着擺擺手,“我就不去了,太血腥了實在不適合我,你去把之前準備好的東西親自送給小姨太太就行了。”
香塵也不知道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但不敢有任何差錯地把那盒子轉交給小姨太太。
沈姨太太把盒子放在手中顛了顛,心裡忽然油然而生一種對李朝朝的恐懼,這個少女平日裡不顯山露水的,卻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妥妥當當,就是連這種東西都準備好了。
李朝朝是從哪裡找來的這東西?
即使盒子蓋得密密實實,她一想到裡面的東西就覺得血腥沖鼻,讓人一陣陣噁心。
沈姨太太只自己一個人拎着兩個盒子進了柴房,今日李曼曼的醜事已經在全府下了封口令,她也不能讓自己的身邊人知道,更何況這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她推開柴房的門,就看到李曼曼捆得跟糉子似的,嘴裡還塞着破布,滿臉驚恐地看着自己。
沈姨太太笑着上前蹲在她身邊,“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敢相信自己落了這幅田地?”
她拍了拍李曼曼的小臉,“其實我也沒想到,若不是五姑娘找上門來,說不定我真得會被你威脅着去害她,幸好她只想對付你。”
李曼曼驚恐地看着沈姨太太,即使她知道了這一切,但聽到這個事實還是覺得這是一種恥辱。
“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我也不介意告訴你全部事實,只是你要記住冤有頭啊。”沈姨太太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你也看出來了春麗是五姑娘的人,就是她去告訴五姑娘,五姑娘又偷偷找上來跟我合作,你爲了讓我相信五姑娘會陷害我,還在福哥兒的糕點裡下藥!”
沈姨太太想到那日自己在馨蘭苑受得屈辱,還有她對福哥兒做的事,越說越起火,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就一巴掌扇過去,“實話告訴你,就是沒有五姑娘提醒我,我也知道決然不是五姑娘做的,你當五姑娘和你一樣愚笨嘛!就是你身邊的春芳都是五姑娘的人!你根本鬥不過她的!”
李曼曼被打了一巴掌氣得瞪大了眼睛唔唔地發着屈辱的聲音,她就知道這都是李朝朝設下的圈套,原來從一開始都是李朝朝的陰謀,難道沈姨太太就不知道自己也中計了嗎?既然春麗知道沈姨太太要殺大夫人,她爲何沒讓李朝朝第一時間攔着,反而讓告訴自己,而李朝朝後來卻和沈姨太太,這分明是逼着沈姨太太無路可去,借她的手害自己!
沈姨太太纔是蠢貨!蠢貨!
“你別不服氣!”沈姨太太陰冷地笑着,“這次你無法翻盤了,還是乖乖認命了!我今日就把最後一場戲給做了,你也算得個圓滿。”
沈姨太太她打開手邊第一個盒子,端出一碗黑稠的湯汁,另一隻手捂着嘴角呵呵輕笑,“早在三個月前,你身邊的春芳就在你喝的藥里加了一味草,纔不會來葵水,其實你根本沒有懷孕……”
她陰毒地看着滿臉震驚的李曼曼,“也就是說五姑娘早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這一切了,你卻還傻乎乎地往圈套裡鑽呢!你也怨不得我,那日你又是怎麼對我的!至於五姑娘爲何這般做,我想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你現在乖乖喝下這碗藥,也算是給老夫人一個交代。”
沈姨太太把李曼曼嘴中的布拿出來,李曼曼喘了口氣驚叫,“我沒有懷孕……你給我喝這個又有什麼用!你放開我!”
“呵呵,四姑娘還是這般天真,論狠你不如五姑娘,論算計也差得遠了,既然五姑娘說你有了,給你喝下這碗紅花,自然要把一切坐實了!”
沈姨太太一把掀開另一個盒子,一股腥臭迎面而來,李曼曼慌里慌張地看了一眼,嚇得她大抽一口冷氣,那盒子裡放着的正是一個未成形的胎兒!
好惡心!
李曼曼一頭栽倒在草垛上大吐特吐,沈姨太太卻趁機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顧她的掙扎,和着她嘴裡的苦水把那碗湯汁都灌進了她嘴裡。
李曼曼被嗆得把藥汁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可是嘴裡還是源源不斷地喂進大量的藥,不出一會兒那碗就見了底,當她再想吐也吐不出來了。
沈姨太太看着毫無反抗之力地李曼曼趴在地上,冷哼一聲,“四姑娘,要怪你就怪你太不自量力了!就是下了陰曹地府,也跟閻王爺實話實說,可不是我要害你的!誰讓你得罪了五姑娘,我也是爲了自保!”
她把那噁心的胎兒盒子蓋上,剛要往外走,李曼曼在後面忽然虛弱地開口,“姨太太,你爲了自保可以殺我,可是你以爲這樣依附李朝朝就可以獨大了嗎?等她斬除了我和母親,下一個對付的人就是你!”
沈姨太太的腳步頓了下,厭惡地回過頭,“你當我和你一樣愚不可及?你這套說辭已經更用過了!”
“信不信由你!”李曼曼也是孤注一擲,“我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不過是爲了活下去,可是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只要留我一條性命,也能制衡李朝朝,至少她不會對你下手!沈姨太太可要好好想明白啊。”
沈姨太太皺着眉看她一眼,什麼話也不再多說就走了。
雙竹館裡,已經有人回報說沈姨太太去和老夫人交差,本來大老爺要杖斃了四姑娘,沈姨太太卻攔着說畢竟是李府的嫡女,突然死了對外不好交代,她剛進府沒多久嫡女就死了,外面又該置喙她,沈姨太太就求了大老爺把四姑娘關起來而已。
何媽媽哼了聲,“姑娘,沈姨太太這是什麼意思?”
“她啊……”李朝朝不介意地笑笑,“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後路,讓她守着吧,反正李曼曼已經沒有再折騰得可能了。”
“那大夫人那裡……”
李朝朝眯了眯眼,“留着!讓春麗繼續服侍大夫人,至於福媽媽……就是我不提,沈姨太太也會親自動手,她留着李曼曼可不是讓她反擊的,而是養一條狗幫她咬人的。”
“她想怎麼樣?”何媽媽有些擔心,難道解決了大夫人和李曼曼,沈姨太太又開始反了?
這個李府烏煙瘴氣,還沒完沒了了。
李曼曼的命還是保了下來,被關在單獨的院子裡,還打斷了雙腿哪也不許她走,沈姨太太爲了不讓李朝朝心生猜忌,把福媽媽杖斃,春麗成了馨蘭苑的管事,大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一夜之間再無法開口說話,這兩個人在李府徹底無人問津,自此由沈姨太太當家。
不久,李朝朝爲雙竹館的四個丫頭和何媽媽贖了身,讓四個姑娘爲她分擔一些鋪子上的事,莊子裡的花圃在夏日裡芳香正濃,京城裡的豔骨坊徹底打響了招牌,李朝朝的性子越發的沉靜,平日裡除了在鋪子上就是隻在屋子裡研製新的香粉。
轉眼就這麼又過了一個春節,這年冬天的雪格外的大,往北面的路都封了一陣子,春節過後李朝朝就再沒收到藍翎羽的來信,她卻一天比一天還穩得住氣。
李朝朝給李博星去了一封信,只問他京城中可有什麼名醫,除了偶爾的問候和關心鋪子上的事,再無其他可表。
這一日,李朝朝正在莊子上看賬,莊子上的管家說有京城裡的貴人求見。
她怔了一陣子,還沒等急忙從屏風裡出去看,一道不太令她歡喜的聲音響起。
“好久不見了,五姑娘。”
李朝朝蹙了蹙眉,實在沒想過還能和慕雪衣這樣面對面的坐着,他不來她都快忘記這麼個人了。
也實在是她心裡已經只有那一個藍翎羽。
世上真的只有一個藍翎羽。
李朝朝靠在椅子上懶懶地看着屏風後,“靖世子來有事?”
她疲於應付這個男人,他不比藍翎羽的狡猾,更多的是令人心驚膽跳的惡毒。
“自然是有事的。”慕雪衣站在屏風後也不想走近去看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只淡淡一笑,生意你慵懶而魅惑,“我是來替世兄告訴五姑娘一聲,他要大婚了。”
李朝朝記賬的手一頓,淡漠地笑笑,“哦?是嗎?”
“你不意外?”
“意外!”李朝朝笑道:“您親自來說一聲實在令人意外。”
慕雪衣的笑意不達眼底,“你似乎不信我說的。”
李朝朝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我信的。”
她是認真的,若不是出了問題,她不會這麼久收不到藍翎羽的信。
李朝朝嘲諷地勾起嘴角,“真是勞煩世子爺親自跑一趟,既然是您的好兄弟結婚,千萬別誤了您喝喜酒。”
慕雪衣聽李朝朝一片風輕雲淡,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是真的不在意?還是裝的?
他頭一次無法探究出一個人的心思,這個李朝朝幾乎讓他着了魔,千里迢迢冒着雪來此,就是爲了親口告訴她:別傻了!藍翎羽要成婚了!娶得不是你!
慕雪衣想過李朝朝聽到這話後的千千萬萬的反應,卻從來不知道她會如此不在意?
他陰晴不定地看着那塊礙眼的屏風,一句話也不說地輕狂地笑起來。
不管李朝朝怎麼想,他都勢在必得的。
慕雪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額角,這個被寵壞了的皇二代。
只是他的話還是在她的心上劃出了一道口子,武鄉侯府那女的是非逼着她出手了。
李朝朝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他不來,她就去!
當天夜裡,沈姨太太伺候完大老爺,趴在他身上吹枕邊風,“老爺,大夫人病成這個樣子,您是不是該想想辦法?”
“這江南地界的大夫都找遍了,沒用。”大老爺喜歡沈姨太太的溫存。
沈姨太太哀怨地嘆口氣,“您就是不爲妾身想想,也要爲兩個孩子着想,她們不能是庶出!”
“可是大夫人……”
沈姨太太忽然翻起身,“不如讓大夫人去京城裡看看,那的大夫醫術高明。”
“京城?”大老爺疑惑地眯着眼。
“是啊,而且五姑娘的婚事也耽誤不得了,既然事先有約定,總該去上門討個說法。”沈姨太太擔心大老爺不答應,又加了把火,“這個女婿可不能撒手,老爺您的前途都靠他了。”
大老爺最近也憂心這個事,又道:“你說說看。”
沈姨太太嬌笑道:“不如讓姑奶奶帶着大夫人進京看病,順便也讓五姑娘一起去,只要找到武鄉侯府的門,把玉佩那麼一放,就是讓五姑娘當個妾都是好的,不然夜長夢多啊。”
就算她贊同五姑娘的提議,但是以她看五姑娘也就配得上當個妾,反正她是想着趕緊把姑奶奶、大夫人和李朝朝一起打發走,她就能在府上做主了!
大老爺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沈姨太太越想越得意,又勾着他的脖子來了一次,這一夜就決定了此事。
不等打春,李府就已經置辦了兩個馬車,帶上病怏怏不能動彈的大夫人上路了。
李朝朝四個丫鬟只帶了冬月和香塵,以及會做飯的春嫂,大夫人由春麗伺候,兩輛車坐不下那麼多人,姑奶奶就讓香塵在她身邊伺候着,並與大夫人和春麗坐一輛馬車。
臨上車前,姑奶奶見李朝朝手裡抱了個酒罈子,奇怪地問:“這是什麼?”
李朝朝笑道:“是梅花酒。”
“小小年紀竟貪杯呢。”姑奶奶也沒放在心上。
春嫂扶着李朝朝上了馬車,冬月跟在後面有些不捨地擦了擦眼角,李朝朝笑話她:“又不是一輩子不見了,等鎮江這邊的莊子鋪子上了手,夏荷她們隨時會到京中找咱們。”
春嫂附和,“等姑娘嫁過去,她們依舊可以來伺候您。”
李朝朝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微妙,春嫂應該比誰都清楚藍翎羽的近況,他那位繼母能讓她輕易嫁進去?
呵呵,她可是準備好要打一場硬仗了。
從鎮江到京城走旱路需要十一天左右,李朝朝並不焦急,但姑奶奶卻想趕在開春之前到京城。
一路駛來,風塵僕僕。
到了第九天,即將到離京城不遠的一個城鎮上,李朝朝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冬月掀開簾子去看,就見官路上被人擋住,她奇怪地用眼神詢問了下五姑娘,就下車去問是怎麼一回事。
過了半晌,冬月回來說話,“不知道誰家的公子在轎子上發病了,擋住了路,求姑奶奶行行好呢。”
李朝朝直覺不應該多管閒事,這事冬月又不能去傳話,就讓春嫂扶着下了馬車,疾步行到前面,正看到一頂渾身通黑的餃子擋在路中間,四個轎伕手足無措地站着,另有一箇中年男子向姑奶奶行禮,“我家公子有惡疾,麻煩您了!”
------題外話------
撒花~上京了~
慕雪衣沒撒謊,咳咳咳……
不要打我啊啊啊啊……是那個繼母的錯。
另外,最後出現的病公子是誰呢?
哈哈哈哈……我太得意了!
你們誰也沒猜對啊,李曼曼的奸計根本是中了別人的計,沈姨太太和李朝朝是一夥的,不過沈姨太太也是有私心。
接下來開始第二捲了……婚後婚後!yo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