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探監
江清月去見徐暮雲說帶他一起去見徐風暖的時候,徐暮雲相當激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前幾天他去求江清月請她准許讓他去見徐風暖一面,都被她給拒絕了。
“你且稍等,我收拾一下即刻便去。”
徐暮雲回去換了件衣服, 又問了徐蘇和楊氏有沒有什麼需要轉告徐風暖的話,便立刻出來了。
“徐公子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江清月看着徐暮雲,道,“是爲了徐風暖的事情在日夜憂心吧?許大人和夫人可是還好?”
徐暮雲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父親爲了妹妹的事情也是晝夜難安,求見皇上卻不得見。母親在表弟沒了之後,深受打擊,現在怎能承受得起暖兒再出事?如今已是一病不起了。”
“徐夫人的病沒有大礙吧?可是請大夫過來看過了?”
“母親的病是心病,就算是再好的大夫過來,也是醫得了病,醫不了心。”
徐暮雲說話的時候,神情語調都是難掩的頹唐,整個人低落無比,情緒差到了極點。
到了刑部天牢之後,二人在獄卒的帶領下進去。
天牢內光線昏暗,空氣中散發着發黴腐朽的味道,踩在乾草之上,乾草碎裂,時不時有老鼠吱吱作響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越往裡走,血腥氣越重,讓人聞之慾嘔。
“可是審問過犯人了?”江清月問着那獄卒。
“是,審問過了,但是那女人嘴巴緊得很,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沒問出來?”江清月眉梢一揚,“難道她不承認自己害過人?”
“是,她不承認。大人還吩咐小的們給她上了刑,但她還是什麼都不說。”
江清月暗自哼笑,倒是個硬骨頭。
江清月沒有再多說,片刻之後忽然聽徐暮雲問:“怎麼還不到?”
前邊帶路的獄卒立刻回答:“上邊交代了,這是重犯,是要好好看管的,必須關在天牢最裡邊才安全。大人還說了,這人犯要是跑了,怕是刑部從上到下的人頭全都保不住了,我們也不敢掉以輕心啊。”
徐暮雲緊緊抿脣,喉結上下滾動,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又轉過了幾道彎,纔到了最裡邊,一個空曠昏暗的牢房。
眼睛已經適應了這樣昏暗的光線,可見牆壁上吊着一個人,身影纖弱消瘦,的確就是徐風暖。
徐暮雲第一時間便跑了過去,連連喚道:“暖兒,暖兒!”
徐風暖垂着腦袋,聽見徐暮雲的聲音,才略微擡起了頭。
她的髮絲凌亂不堪,有的覆在面上擋住了她的面容,徐暮雲十分溫柔地將她的髮絲撥到耳後,才聽她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哥哥?”
“暖兒,是我。”徐暮雲上上下下看着徐風暖,只覺得心疼無比,想要觸碰她,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徐風暖應該是受了酷刑,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血跡斑斑,臉上也是道道血痕,幾乎讓人看不出她本來的樣貌。還有她的嗓音,如此的粗噶沙啞,像是被實行了吞碳之刑,壞了嗓子一樣。
最要命的是,牆上伸出的兩條粗重的鐵鏈,穿透了她的肩膀,將她牢牢固定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徐暮雲心疼地紅了眼。
徐風暖明顯地感受到這牢房中還有第三人的存在,她側了側頭,視線越過了徐暮雲的肩頭,落在了後邊的江清月身上。
她穿着一身淺色的雲紋羅裙,周身乾淨整潔,和這骯髒的牢房看起來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淡然出塵,和一身狼狽的徐風暖比起來,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徐風暖忽然就笑了。
她乾裂的脣瓣因爲她忽然咧嘴而滲出了血絲,點綴着她蒼白不堪的面容。她喉嚨裡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像是暗夜厲鬼,幾乎要讓人汗毛倒數。
“你來了?”她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江清月走近兩步,清聲道:“是啊,你都讓人請我來了,我能不來麼?畢竟相識一場。”
徐風暖笑得更加開懷,連帶着身體抖動,帶動了身上的鐵鏈,她恍若感覺不到痛一般,晃得鐵鏈嘩嘩作響。
肩膀前邊,鐵鏈穿過之處再次滲出了鮮血,徐風暖卻像是被這血腥氣鼓舞了一樣,身體動作的幅度更大了。
徐暮雲看不過去了,一把按住了徐風暖,連聲道:“暖兒,你別動了,你疼不疼?”
徐風暖沒有搭理徐暮雲,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清月,宛如追魂索命的厲鬼,在努力掙脫束縛着自己的最後一道枷鎖。
“徐公子,令妹似乎是有話要單獨和我說。”江清月緩聲道,“不如請徐公子先去外邊候着,等我說完之後您再進來,咱們一個一個的來。”
徐暮雲並未動,而是拿一種略微質疑的眼神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淡淡一笑:“徐公子放心,令妹現在雖爲案上魚肉,我並不會施刀俎於她。況且如若我真的想的話,就算您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啊是不是?”
徐暮雲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
倘若她真的想現在要了徐風暖的性命,他就算在這裡,也保不住徐風暖。
這般想着,徐暮雲又認真看了幾眼徐風暖,才緩步從牢房裡走了出去。
寂靜的牢房中,徐暮雲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幽暗的陽光透過牆上唯一一個小小的圓洞照進來,成爲了這牢房中的唯一一道光源。
塵埃浮動在陽光中,牢房尤爲寂靜。
不知道哪裡傳來了滴答滴答的水聲,驟然聽見徐風暖道:“這不是水,是血滴落的聲音。”
“這樣啊。”江清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這天牢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徐風暖嗤笑了一聲:“是啊,這地方的確不是人待的。但是江清月,不就是你將我害到這個地方的嗎?你現在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呢!”
江清月覺得她的三觀簡直是碎了一地。
“徐風暖,好像一直都是你在害別人,別人何曾害過你?”江清月反問,“你走到現如今這個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呸。”徐風暖瞪大眼,十足不屑地道,“我害人,起碼我光明磊落,不像你,背地裡行些卑鄙之事,卻敢做不敢當。我的確不是好人,但你江清月更不是!”
“好啊,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就不是好人了?都行了些什麼苟且之事。”江清月一臉淡定地看着徐風暖,“你要是不能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就直接拔了你的舌頭,讓你知道胡說八道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