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默嘗試着咀嚼,上下牙關一下一下地咬着,咬了三十多下,他感覺到自己的咀嚼肌十分酸累,這東西太磨牙了,而且比牛筋還有嚼勁兒。根本就無法嚼爛嘛。
但是牙齒的硬度總是比肉乾的硬度要強的,其實多嚼一會兒就會嚼爛了,但是隨着咀嚼的持久,口腔裡開始分泌出口水來,唾液混淆着人肉的橫紋肌,有一種說不出的怪味。
彷彿塞了一大把帶殼的向日葵在嘴裡,咀嚼後口中還殘留一堆被嚼爛的瓜子殼,怎麼咽都咽不下。
他只能當做一條長長的捲筒粉,不斷地邊吃邊送。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吃掉了這條黯黑色的堅韌的牛皮糖……
一場暴風雨過後,天空暫時放晴了。
蹂躪了幾個白天晝夜的沃霪有了幾絲疲倦的意思,把水滴都收縮回烏雲裡,並且驅趕到城市的邊緣裡。短暫的清新與蔚藍懸掛於蒼穹天際,城市裡恢復了以往的喧囂與聒噪,雨後的街道開始騷動起來。
此刻黎明不久。
晨曦柔和地晃悠在一間簡潔的房間裡,十分和諧。已經在家裡鬱悶的度過幾天的柔依蔓心情就如今天的天氣一掃陰霾而燦爛,推開窗口雨後風景一片嫣然。
柔依蔓,一個妙齡少女,這個名字絕對是淑女加美女的組合,從小被家裡人當公主那樣呵護着,家人對她從來都是百依百順,柔依蔓從小也就養成了大小姐的脾氣,而且性格如男孩子,飛揚跋扈,無拘無束。
她是芭蕾進修院校畢業,修得一身頎長身材。
如果不是酷似男孩的性格,那追她的人估計真的要把她家的門檻給踏破了。當然即使像男孩子的性格但還是有人窮追不捨的,原因很簡單,她的身材讓她成爲萬衆矚目,只有四個字:有溝必火。
柔依蔓還揉着惺忪的雙眸時,就聽到母親敲着房門喊:“蔓蔓,白富來了!”然後是柔依蔓緊蹙的眉頭與厭惡的表情。
來人正是柔依蔓的追求者,白富。白富與她同一個城市,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自從認識柔依蔓後,白富丟了魂般,一直以來垂涎她的美色,多次驅車登門造訪,雖然柔依蔓母親對這個富家子弟頗爲滿意,其實白富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柔依蔓覺得此人在自己的圈子裡剛愎自用,整日有手好閒,並不很中意。
在大衆場合性格變得囁嚅,沒有主見,外強中乾。因此白富多次登門造訪都吃了柔依蔓的閉門羹,不過白富多數次遭拒絕之後依然沒有放棄,堅持每兩日換一束鮮花在樓底等候,柔依蔓倒是覺得此人還是挺執着與傻得真誠的。
白富窮追不捨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想搞上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何況還是柔依蔓這樣飄逸的芭蕾美女。
白富追女孩子倒是有三個法子,第一是堅持,第二是不要臉,第三是堅持不要臉!所以打鐵趁熱,泡妞不能要臉,他了解柔依蔓的處境,在家雖然是千金寶貝,卻是對她的媽媽極爲尊重,所以,泡妞的關鍵點就是想要征服一個女孩子,首先要征服她媽。這也是他百試不爽的絕招。
“媽,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想見他!”柔依蔓把毛毯重新扣在腦袋上,烏黑的秀髮傾瀉滿了整個枕頭。
“蔓蔓,白富家庭背景還不錯,況且人家也是一心一意追你,你就是不想給他機會,也得跟他見見個面吧?人家一個星期已經來了三次了……”柔依蔓母親看着樓底抱一束鮮花的白富有些過意不去。尤其是白富身後的寶馬折射到了她的眼裡,她已經恨不得把女兒推給他了。
“不見不見不見……”
“蔓蔓……”
於是,很快又有好幾分鐘的車輪戰,老媽在門口喋喋不休,柔依蔓兩手指堵着耳朵,然後終於受不了老媽的硬泡軟磨,妥協道:“行了行了,叫他等十分鐘,我就去見他!”
白富昂着頭,聽到柔依蔓母親的囉嗦,心裡十分高興。他嗅了嗅手上的鮮花,花朵如清晨嫵媚的風景般宜人。
沒想到他等了半個小時,柔依蔓才姍姍從樓底口走出來。
“你來幹嘛?”未等白富擺出一副笑臉,柔依蔓把視線移到一邊不鹹不淡的問。
兩人還站得老遠,白富他似乎就能隔着花束聞到一個剛睡醒的少女的體香。他不由得有些猥瑣起來,心忖本少爺大清早的起你以爲我什麼啊,要不是看在你臉蛋身材的份上,本少爺還懶得理你這樣只會扮清高的千金呢,只是水未成渠,等生米煮成熟飯再扳回自己的尊嚴不遲,因此一臉賠笑:“那麼好的天氣陪你出去逛逛街,咱們shopping!買東西去,或者去郊區兜兜風,隨你高興幹嘛都行。”
柔依蔓冷笑一聲:“還shopping呢,搞什麼外國語,要不是你老纏着我老媽,總是給我送這送那,我早就……”
柔依蔓突然改了口,微笑道:“好吧,我今天心情挺好,走,陪我的寶貝出去逛。”
白富立即春光滿面,卻是有些疑惑:“依蔓,你的寶貝是……”
柔依蔓的寶貝就是一隻剛養不久的寵物狗——德國牧羊犬,艾倫。
柔依蔓不怎麼愛打扮,特別是今天這樣慵懶的時光裡,簡單的換了身運動服,隨便的紮了個馬尾就牽着寶貝艾倫出門,她根本就沒有很興致地去陪這個富家子弟逛街。
不過白富當然不會放棄這時的表現所謂紳士的機會,屁顛屁顛的跑去爲柔依蔓打開車門,看那熟練的車童把式平時應該也歷練了不少回了。像白富這樣的富二代玩女人就像吃飯那樣,每頓飯的菜式都不一樣,即使在好吃的才也只是多吃那麼幾回就會膩,就會換掉,改上新的口味新的菜式。
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好,得不到的最好就是這個意思。別看白富現在這樣子殷勤體貼無比,那是他還沒有得到柔依蔓,如果得到了就會露出本來好色真實的面目。愛只是一種高尚的藉口而已,玩弄女性,以征服一個個女人成爲自己的玩物爲樂纔是本性。
於是一車,一男,一女,一狗,後輪煙塵延伸,絕塵在小區的出口裡。出了門,人人見了都說:狗,男,女……
柔依蔓氣憤不過,於是,他們本來是兩人坐在一起,然後讓艾倫坐在旁邊的,現在變成了男,狗,女。再也沒有人說狗男女了。
在車上,柔依蔓顯然對艾倫更爲親密。聽柔依蔓對它寶貝的稱呼,白富可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得罪這個跟他爭寵奪愛的畜生,因爲白富只要稍有點靠近柔依蔓甚至一個垂涎的眼神,都會讓艾倫狂叫不已,白富只能心裡咒罵這畜生,早晚給抓來燉掉之類的等等,而嘴巴上甜蜜的叫柔依蔓的寶貝真是雪白可愛。
所以很多時候愛屋及烏都是被逼無奈的表現而已。
白富此刻開着寶馬Z4的跑車,音響裡咆哮着《MyHeartWillGo》,現在的他顯得很自信,即使他不是開着頂級的名貴跑車。但他覺得他家在大連城市的地位及金錢追求面前這個對他不屑的女人應該沒有問題。
車內音響很大聲,白富想用點激情的音樂挑起兩人的雅興,不過可悲的是柔依蔓只專注於她的愛犬艾倫,和白富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着。她直接表明了是無視白富的存在。此地此景此時此刻這首《MyHeartWillGo》貌似是那麼的大煞風景,不是歌不好是人品的問題了,倒不如那支《我有一隻小毛驢》帶勁。
“停車吧。”柔依蔓說。
車子剛剛行駛到了郊區。
大道兩邊是荒蕪的藺草,風拂着草尖上下低沉盪漾,茫茫一片。
“怎麼啦?誰惹你不高興啦?”白富東瞥了一眼柔依蔓說。
“沒有誰,是我自己不高興了。”柔依蔓一手捋着艾倫的毛髮,車子裡的音樂讓她很不滿意。
艾倫半眯着眼,享受着柔依蔓白皙細膩的手掌撫摸,它的毛髮光澤而柔順。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兜兜風?”白富把車子停了,扭頭問。
“沒事,我想和艾倫走走!”柔依蔓頭拉開了車門,艾倫從柔依蔓的大腿一躍而起。
白富把舌頭在口腔裡轉了一圈,看着柔依蔓和艾倫的背影,有些尷尬得不爽,貌似他的親切不如一條狗的親切。
“依蔓,等下我啊!”白富想了一會,還是跳下車去追了上去。
柔依蔓此時下車,只是不想再跟這個富家子弟呆下去,她也只是不想在家裡聽到老媽的嘮叨。
“依蔓啊,這裡沒什麼可看的,我們還是回去吧。”白富追上柔依蔓說。
周邊的環境,空曠而荒蕪,到處都是雜草叢生,附近則是一些廢棄的工廠,很多工廠來不及運走的各種破舊的管子,環拱,雜物丟得到處都是。
這片地方剛剛被那場大暴雨蹂躪過幾天幾夜,地面的土壤全部飽和了,雜草變得十分青翠欲滴,綠瑩瑩的一大片,尤其是那些蒼耳子,跟那些堆放的垃圾顯得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