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珠調轉馬頭正要狂奔之際,斜眼瞄到那白眼珠老婦正想悄悄地溜走,嘴角冷冷一笑,手中的九節根一揮,正好打在老婦的背脊處,那老婦瞬間就跌倒在地,於是睜着一雙詭異的白眼珠看着那騎着馬朝她款款而來的烏蘭珠。
“烏蘭珠公主,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那根細絲仍未斷,徵明我的法術是有效的,你怎麼還要留下我,不讓我走?我們的協議已經到期了。”白眼珠老婦道。
烏蘭珠笑着下馬,看着那個老婦道:“你還不能走,沒錯,我們的協議是到期了,但你並沒有做到我們當初說好的那樣,等於你做的並不值我付的銀子。”
“你還想怎樣?”
“你也知道我現在處境不太好,除了一部分親信之外,我的哥哥們甚至想要拋下我不理。”烏蘭珠摸了摸臉上面紗下的那道疤,若沒有這道疤,她又何須再度使用這種手段?想到謝芙,她就會咬牙切齒,一把提起老婦的衣領,惡狠狠地威脅道:“你隨我到羯族去,我還需要你那所謂的巫術,若是再不奏效,我雖不會殺你,但也會廢了你的手腳。”
白眼珠老婦真是悔不當初,若她當時不貪財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烏蘭珠公主,你也知道我現在還維繫着冉溥的法術,一時半會兒很難再對另一個人使用法術,這樣若冉溥恢真了記憶,你也不能拿此爲藉口要殺我?”她討價還價。
“放心吧,都一年多了,他要恢復記憶早就恢復了,看來他也不太想要那段記憶,只可惜了謝芙那樣一個美人,哈哈……長生天還是公平的,他們倆逼得我走投無路,我也要他們夫妻一輩子也不能再恩愛。”烏蘭珠的臉又再度扭曲起來,“那個人可不是舟溥,我只是要他不能背叛我而已,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很管用,我又怎麼會捨得殺你?”
白眼珠老婦的那雙詭異的眼珠子轉了轉,一年多了,她感覺到冉溥的意志漸漸地要壓制她的,與其到時候再與烏蘭珠周旋,何不讓她再度依賴她?於是也詭異地笑了笑,“烏蘭珠公主,願我們再度合作愉快。”
“你別給我耍什麼花樣?要知道你的命捏在我的手裡。”烏蘭珠把手指捏得“劈哩啪啦”地響。
白眼珠老婦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那背部的疼痛越發地痛起來,呲了呲牙,“那個人是誰?”
“羯族的巴爾珠王。”烏蘭珠綻開一抹笑道,當年那個男人未稱王的時候可是向她求過婚,但是當時的她心高氣傲沒答應他,現在他的日子雖然不似以前那般好過,但也比她強,他畢竟還是一族的王。
在廣闊的草原裡奔跑準備趕回平陽的冉溥眉頭也一直沒有鬆開過,多次的夜裡他都做着一個夢,夢裡都有一個嬌小身材的女子或嗔或癡或笑地對他,那背影很像謝芙,但他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她?多少次他都想要衝出夢中的迷黴,但都跨不過那道大塹,只能知道那是一段對他非常重要的記憶。
想到謝芙,這個他心底最爲愧疚的小女人,不知這大半年來她可好?
阿一自從傷好後,倒是默了許多,他一直自責着自己沒有盡到一個護衛的責任,想到北地郡的妻兒,更爲愧對謝芙。“將軍,就要回到平陽了你不可再這樣緊皺眉頭,夫人會難過的。”現在他都不敢看謝芙的臉,那濃得化不開憂愁的眼睛讓他不知道回北地郡後如何面對阿秋,他讓她的郡主難過了。
冉溥的眉頭這才鬆開了些,“只可惜還是沒有抓住那個老婦,不然一刀砍了她,興許這個古怪的法術就可以解除了。”他握緊手中的拳頭。
阿一卻是更爲帳然了,每攻打一次匈奴,他都會讓人搜索那個古怪的老婦,但都一無所獲,“可惡,真不知道那個老婦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平陽的春天還是比較乾爽的,偶爾會下幾場雨,但不如洛陽的雨水多,這天剛好又是春雨綿綿的天氣。
謝芙披好身上的氅衣站在城樓上,看着那遠處太原的方向,他傳信說明天就會回到,自太原一別,將近大半年沒再見到他,不知他可好?一陣春風吹來,夾着濛濛細雨吹亂了幾許鬢邊的細發。
“夫人還是放寬心爲好。”蕭先生嘆息着從後方走近她道。
“蕭先生,你不是說我是他的天命女嗎?但是爲什麼只要我們一有親熱的舉動,他的頭就會痛?難道不應該是更快恢真記憶嗎?”從離開北地郡前來尋夫開始,她的心情就沒有好過,每天都拼命壓制住自己的心緒。
以前有仗打還好,她不用想那麼多,現在羯族龜縮不太挑釁,而士兵要休養生息,也不好再開戰,閒下來之後,那心情就像這綿綿春雨一般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蕭先生聽得出她的情緒越來越壞,“夫人不知聽過這句話沒有?批命者不批本身命,沒有人能算得出自己的運程,同理,正因爲夫人自己本身是那關鍵,所以纔不能更快地喚回將軍的記憶,夫人應該更有耐性……”
“耐性,耐性,蕭先生我聽夠了。”謝芙忍不住低吼了一聲,可以接受兩人的離別,但她接受不了兩人的疏離,“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在原地等,而他就是怎樣也回不來。那種等不到人的心焦,蕭先生是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的。”說完,她即轉身離去,不再看向那人回來的方向,她是人,她也會累的。
蕭先生回頭看着那落寞而蕭瑟的背影,惟有再度嘆息一聲,這場折磨已經夠久了,擡頭看了看老天,它什麼時候才放過一對有情人?看來光等老天的啓未沒有用了,他再度看了看那大道,眉尖深鎖。
冉溥的大軍卻是提前到達了平陽,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大後方,臉上都裂開了笑容。他看了看前來迎接的楊雄等人,搜尋半天,卻沒有發現那個嬌小的身影,眼底有着一抹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的失望。
“將軍在找夫人嗎?”關翊道。
冉溥的臉上沒有表露出情緒,而是狀似平淡地問:“她還好吧?我記得有給她去信,說是我們這兩天就會到。”
“將軍認爲夫人會好過嗎?這大半年來您給她寫過多少次信?信裡有對她的關懷嗎?若只是討論戰術的那種信不提也罷。”關翊忍不住爲謝芙抱不平,原本以爲將軍即使不記得了,但也會對夫人在字裡行間表現出一點點關心纔對,但有一次她趁着謝芙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那隨意放在長案上的信,信裡只有寥寥幾句,皆是在說軍中事,並沒有一般夫妻中應有的親暱之情
“我從來不知阿翊你也如此多愁善感?還是她向你抱怨的?”冉溥有些微微愕然地道。
“將軍看來是失憶失得很徹底,夫人是什麼個性的人?她不會是個隨意向人抱怨的人,只是我們大家都在爲她難過而已。”關翊也不怕會惹怒他,眼眉一挑地道。
冉溥頓時沉默了,其實他心裡何嘗沒有對她的想念?一旦鬧暇下來,他就會想過她,想過在太原的那次親熱,她的嘴脣柔柔的,至今似乎仍記得那溫度,不期然地伸手摸了摸脣,“我去看看她。”說完,他大跨步離開。
關翊看到他走遠了,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
“你故意這樣說好讓將軍去找郡主嗎?””阿壽不期然地走近她道。
關翊聳茸肩,“我說的有錯嗎?將軍能得到一個這麼好的妻子本就該好好地待她,而不是以失憶爲藉口不關心不過問,還是你也想念你的阿杏丫頭?”最後的話有幾分酸溜溜。
阿壽不知她爲什麼要扯上阿杏?但仍是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關副將,你是一個好人。”
關翊正想要再說什麼,突然聽到許章喚她,她這才與阿壽擺擺手,轉身離去。
越接近那房間,冉溥的心情就越沉重,腳下的軍靴發出的聲響也越來越輕,有着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面對那個小妻子,這麼久,他仍找不出該如何與她相處?站在房門前幾度要推開門,但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小女人?
門“咿呀”地從裡面拉開,阿靜驚愕地看着冉溥,“將軍什麼時候回來的?郡主還說您明天才會到。”
“剛剛。”冉溥隨口道,臉上的急切與焦慮卻隱藏起來,“夫人呢?”
阿靜嘆息一聲,“郡圭正在屋子裡,她讓我去給您安排另一個房間。”說到這裡,她的眼中也有幾分責備地看了眼冉溥,輕轉身出門,把這空間留給這對夫妻。
冉溥放輕腳步走進內室,頓時聞到一陣酒香味,眉尖皺了起來,臨近傍晚,她窩在房裡喝酒?頓時顧不上放輕腳步,加快步伐走近她,果然看到她趴在窗臺前,自斟自飲,雙眼迷朦,看得出她喝醉了。
謝芙倒了倒酒,伸手把那酒杯端起來喝了喝,一滴酒也沒有了?她的眼中有幾分迷感,又倒了倒,還是沒有,遂把那酒壺扔到一邊,大聲嚷道:“阿靜,再給我端一壺酒來?阿靜……”她有些歪歪扭扭地欲站起來,但最終又無力地跌回原位,趴在案上,“拿酒來。”
冉溥的心裡頓時如被刀割一般,那疼痛令他的腰彎了起來,她怎麼可以這樣虐待自己?深深呼出一口胸間的濁氣,他上前去把她手裡的酒杯拿開“你喝醉了。”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喝醉了?”謝芙歪着頭道,那雙美麗的星眸因爲染上了醉意更顯得朦朧了,“我跟你說啊,呃,我,我沒醉,這酒是好東西,你說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它是好東西?”她又打了個酒呃,“人家常說……一醉解千愁,確實是啊。”
“你喝醉了,這裡風大,來,我抱你到牀上休息。”冉溥彎腰正要打橫抱起她的時候。
她卻一把抓着他的衣領,“溥郎?” 那雙星眸微眨了眨,然後又格格笑出來,那笑容裡有着自嘲,“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不,不,他不記得我了,不記得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呃,你知道嗎?自從找到他之後,“她歪了歪頭,一副要說秘密的樣子,低低笑了一陣,“他……他一次也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沒有,一次也沒有,對,他的信裡都正兒八經的……”
冉溥伸手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眼裡有着莫名的情緒在閃,其實他何嘗不想寫一些關心她的話?但寫下的信很快就被他撕了去,總覺得自己那副兒女情長的樣子很可笑。都沒有想過她會失望,會難過,關翊說得對。
“……阿芙……”他試着喚她。
謝芙那惺鬆的醉眼愣了愣,然後才又抓着他的衣領一副他欠揍的樣子“你不是他,不是他,他在私下裡都很少叫我阿芙的……”一把將錯愕的他推開,她的眼睛又那般憂愁地看着窗外暗下來的夜幕,“他總是喚我一聲……小丫頭……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小丫頭了,所以他也不在了。”
她的聲音幽幽的,彷彿來自他那遙遠的夢中。
“所以你別學他,因爲你不是他,不是我的溥郎。”她回頭突然一臉嚴肅地道,那眼裡的神采明亮了一會兒後,很快就黯了下去。
這一刻冉溥的心是震憾的,她的樣子就像清醒無比一樣。
謝芙卻在此時歪歪扭扭地起身,“我要讓……阿靜……去拿酒……來……。”
冉溥看到她起身後歪扭走了兩步,都跟蹌了一下,險要跌倒,顧不上發愣,忙上前一把抱起她,“小丫頭,你真的醉了。
謝芙的身子卻是本能的一震,愕然地擡頭一臉驚喜地看着他,“溥郎你終於回來了。”她的雙手圈着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懷裡,“你知道這段時間阿芙是怎麼走過來的嗎?你壞,這個世上最壞的人就是你……”她突然握拳狠狠地捶着他的後背。
那種放縱一直被壓柳情緒的她此時卻哭了出來,像孩子般地在他壞裡嚎啕大哭,“溥郎,你說過此生不負我,會對我好一輩子,阿芙都記在心裡,爲什麼說過的話卻不算數?爲什麼?”
她一聲聲的質問打在他的心上。猶如那滂沱大雨打在芭蕉葉上,“阿芙……小丫頭……是我不好……”他難過地道,是他自私了,只顧着手頭的大事忽略了這個小女人的心情。
謝芙哭了一陣,突然一把棒着他的頭,帶着酒香的脣印上他的嘴,小小香舌在他愕然之際伸到他的嘴裡輕輕攪動着,挑逗他的感官。
他的大掌也緊緊地摟住她迴應着這個吻,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再度襲來,這次他卻沒有停止,而是義無反顧地回吻着她。
一吻過後,她睜着迷濛的雙眼看着眼前的俊臉,手指輕輕地劃過他剛毅的臉龐,“溥郎……”她的頭又似要靠近他。
就在冉溥以爲她還要再吻他的時候,她卻是頭一偏醉倒在他的肩上,不過此時她的臉上卻是漾着一抹甜甜的微笑。
冉溥抱着她倒在牀上,想要拉開她環着他脖子的手,卻是無論如何也拉不開,良久之後,他不再做那徒勞無功的事,摟緊她的嬌軀,拉過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
在黑夜裡,他仍是睜着眼睛看着她那甜美的睡容,“阿芙……小丫頭……”他一遍又一遍地學說着這兩句話,不想再看到她難過,如果實在記不起往昔,爲什麼不從這一刻重新開始?
漸漸地他也墜入夢鄉當中,在那夢裡仍有一個女孩在嬌笑着, 而他仍追逐在她的身後,她就像那陽光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就在他要抓住那個女孩之時,突然頭一歪措了空,他這才清醒過來,睜了睜眼,卻看到懷裡的小女人早就醒了,正在用她那雙大眼睛看着他。
“阿芙……小丫頭,睡得好嗎?”他小心翼翼地把昨晚練了很久的稱呼說了出來。
謝芙的眼裡的先芒突然閃了閃,但又很快黯淡下來,從他的懷裡掙脫,“叫我阿芙吧,現在的你怎樣學都不會是他?別再刻意去學了,我真傻,其實你與他雖有同一張面容,但你都不是他,我不該在你身上找他的影了。”說完,她轉身下牀準備穿上鞋子。
冉溥愣然了一會兒,什麼叫我是他,又不是他?看到她要走,忙抓住她的手,皺眉道:“說清楚再走?”
謝芙只是冷然地看着他,“你不記得了自己喚我小丫頭時是什麼樣子的?可我記得,不是你這樣小心翼翼的,你從來不會帶着這種情緒喚我?”用力掙開他的糾纏。
冉溥愣然地看着她像一隻蝴蝶一般飛遠了,看了看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手,頓時失落感填滿心間。
洛陽城。
朝堂之上,爲了是否要加強安陽等地防守之事而吵成一鍋粥,王太后看了一眼挑起這事端的侄孫,眼裡有着不滿,“朝廷若現在更換防守未見得是件好事。”
另一旁的太子司馬憨看了一眼那頭髮蒼蒼的老婦,爲了這個問題爭論了大半年仍沒有結論,他也早感到不耐煩了,這個老婦總是把持着朝政不放手,“祖母,依孫子所見還是趁早更換爲妙,聽聞冉溥在北方節節勝利,我們還是小心那些逃竄的野狼,很有可能會咬着我們不放。
“太子所言不錯,臣上回代天子巡視,看到的都是一堆不思進取的人,這樣的人焉能守得好我們北方的防線?趁早把這個隱患解決了,朝廷才能真正的安穩。”王愷也趕緊道。
王太傅的眉頭皺了皺,他何嘗不知道兒子的想法?但現在一動不如一靜,況且兒子的建議動作太大,這不太有利於朝廷的格局,所以他纔沒有大力支持兒子的行動。
司馬憨着了一眼那老神在在的謝懌,“謝太保以爲如何?”這個老頭倒也狡猾得很,雖然說過要支持他,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前兩天太子妃衛蕊還對他提議要納謝氏的族女入東宮,這樣才能讓謝氏更忠心地支持他,看來這建議還是有幾番道理的。
謝懌聽到太子點名,站出列道:“臣雖然沒有到過那些地方,但是他們駐守在那兒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強龍難壓地頭蛇,若採用雷霆手段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瞄了一眼司馬憨那不滿的眼睛,“但是現在匈奴的氣勢大減,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他們也需要休養生息,我們正好趁這機會一舉革新,太子的提議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他吊了太子這麼久的胃口,該是時候表明態度了,昨天妻子袁氏纔對他說,東宮太子妃邀她一敘,有意要讓謝氏族女進東宮,方纔選這時機表明支持太子。
司馬憨的臉上這才露出了微笑,“祖母,您看其災朝中還是有人支持孫兒這舉動,我們何不趁機加強防衛呢?”
王太后的老臉滿是不高興,這個太子過於自以爲是,不打壓一下他的風頭,別人就更不把她這老太后放在眼裡。“阿憨,你尚年幼,執政的經驗也淺,不知道里頭的水深得很,朝廷是以士族馬首是瞻的,沒有他們的支持我們的朝政將不穩,北方那塊的情形我們若插手過多,只怕會招來誹議與責難。這更不利於我們防守。”
王太傅這回也站出來道:“太后所言甚是,太子請三思。”
所有的朝臣一看到王太傅這舉動,忙又跟着喊:“太后所言甚是,太子請三思。”
王太后的老臉上微不可見地笑了笑,然後那雙老眼睛有幾分嘲弄地看了眼對面的年輕太子,薑還是老的辣。
王愷看到這場面,胸中的那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即使是自己的親人,他也不得不批判他們一句迂腐,正要出列說話之際,看到太子司馬憨的眼中不滿一閃而過,然後又很快地恢復平靜,微笑道:“祖母還是比孫兒思慮得周道一些。”
謝懌看到太子這麼快就轉變態度,不禁搖了搖頭,太子終究還是屈服於王太后的意志之下,怪不得王太后會在小事上讓他拿主意,大事卻是絲毫不放手。
早朝就在司馬哀那帶着哈欠的聲音下結束了,人人都看着那孩子心性的帝王猛搖頭,若帝王是有魄力之人,這個朝政也不會把持在王太后的手裡。
王愷帶着失望的情緒走出大殿,卻被宦官叫住,說是太后宣他,微沉吟了一會兒,他這才轉身朝太后的寢宮而去。
剛一踏進殿裡,就聽到王太后用那重重的聲音朝他劈來,“阿愷,你是王家的子侄,怎可倒向太子那一邊?他將來登基後,就會更不把王家放在眼裡。”
“而且他現在與謝家走得更近。”王太傅皺眉道,“阿愷,你以爲他是外表那麼賢良之人嗎?若不許與謝家好處,謝家會支持他嗎?”
王愷卻是上前朝兩人道:“姑婆,爹,你們說的三郎都知道,但是現在不是糾結在黨爭之上,而是把眼光放在大局之上,冉溥的仗打了整整有兩年多,當初安陽等地袖手旁觀不加以援手,若到時候那裡危急,冉溥需要休養生息,必定也會袖手旁觀,那樣的局面對我們就相當不利了。”爲什麼他們就看不清這一點呢?
“三郎說得對。”牽着兒子剛進宮的司馬鈺聲援丈夫道。
王太傅斜睨了一眼這兒媳,別以爲他不知道她背後做的好事,“教太子與謝家聯手的是不是你?你現在還知道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兒媳婦?”
王太后卻是伸手把那漂亮得像金童一般的王璨抱在懷裡,“阿璨,吃過早飯了嗎?”
近三歲的小男孩綻開了抹笑,仍有幾分奶聲奶氣地道:“太姑婆,我已用過早飯了。”然後又看向一旁的爺爺,“爺爺,你爲什麼這樣說娘?她是阿璨的娘。”說完,小男孩還皺了皺眉。
這動作讓原本緊繃着臉的大人都笑開來,這氣氛才鬆了鬆,王太傅最是疼愛這孫子,招手示意他到他懷裡,“爺爺的寶貝乖孫哦,我哪有斥責你娘?而是跟她講道理。
王愷握緊司馬鈺的手安撫她的情緒,父親那質問連他聽了心裡都不舒服,更何況生性敏感的妻子?“爹,您也別生氣,這事情是我讓阿鈺去做的不關阿鈺的事情。”
“三郎,你不用一個人背,這事情是我與三郎商議的,正是要爲了我們自家的安全着想,所以纔會這樣建議太子。”司馬鈺從來不會對自已的行爲遮遮掩掩,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王太后知道她那耿直的個性,心仍是偏向於她,“好了,侄子,別一大早她就拿兒媳婦來說事,阿鈺是阿愷的媳婦,又怎能不聽丈夫的話?只是阿愷,住後不要與東宮走得太近,我始終不太屬意於他。”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合適入主東宮?” 司馬鈺反問道,父親的其他幾個兒子更不堪入目,惟有太子還像話。
“這事你別管,我自有分數。”王太后皺眉道。
王愷知道這兩人頑固,但沒曾想竟像兩抉大石頭一般,怎樣也感化不了?“姑婆,不是阿愷要潑你冷水,只怕你的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這變化會更快。太子是有缺點,但能忍能伸,也不失爲一塊爲君的材料,我們王家的根基是牢不可破的,姑婆你還要爭什麼?”
“太子有意讓他妻子的孃家衛氏升任太師一職,自那賈家倒臺之後,這位置一直空出來,阿愷,若太子登基爲帝,豈不是要重用外戚?你可別不記得外戚可是禍亂的根源。”王太傅頗爲義正詞嚴地道,這是他大力反對太子的原因,豈能讓衛氏這麼快就水漲船高。
司馬鈺聽了王太傅這一番話,頓時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顛爲嘲弄地道:“外戚?我看這外戚再大也大不過王家去吧?”世人哪會不知王家不爲相即爲後,只有他父皇當年娶了那醜女賈氏和太子娶了衛氏之外,王家出了多少個皇后?怕是十個指頭也數不過來吧。
頓時王太傅的眼中就目露兇光,王太后頗爲不自在地咳了咳,王愷則是一臉尷尬地擋住父親看向妻子的目光,雖然妻子這話過於直白了,但卻是說到要點上,小聲地道:“阿鈺,收斂一點。”
司馬鈺本來還要說兩名更爲嘲弄的話,但聽到丈夫那小聲提醒的話,看在他的份上,這才閉上自己的嘴。
“爺爺,你的嘴又下搭了,不好看。”王璨又伸手把爺爺的嘴往上提了提。
王太傅本來要發作的,但在這小孫子的攪和下,惟有把怒火收起來,朝孫兒笑眯眯地道:“阿璨啊,回頭到爺爺的住所去住,爺爺親自教導你。”再交給他那個吃裡扒外的娘,還不知會把王家的子侄教成什麼樣?
司馬鈺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這個公爹說不過她就想要搶她的兒子,立刻俏臉一沉,正要拍案而起,王愷卻是搶先一步發言道:“爹,您別再添亂了,阿璨還小正是需要孃的時候,你生生拆散一對母子,這對阿璨的成長並不好。”
王太后看了眼司馬鈺那抿緊脣的樣子,即使這孩子脾氣倔,那也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好了,侄子,這話往後休要再說,若再把阿鈺逼回西山道觀,我可與你沒完。”
王璨也搖了搖小腦袋,鼻子在爺爺的身上聞了聞,然後才皺了皺鼻子,“爺爺,你沒有我娘身上的香味,我纔不跟你住在一塊兒呢。”
王太傅沒想到這個提議會遭到接二連三的反對,又聽到懷裡這小東西嫌棄的話,頓時就輕拍了拍孩子的臀部,“小沒良心的,爺爺爲你好,你還敢嫌棄?”
王璨卻笑着道,“爺爺不是教過我要說真話嗎?若我說了假話豈不是騙了爺爺?那孫兒就不是好孫兒。”
這幾句話又把大人逗樂了,王愷看着自己那備受寵愛的兒子,也笑着搖搖頭,若沒有戰亂,只有這樣的和樂融融那該多好。
下一秒,宦官快速進來稟報,“太后娘娘,有加急軍事。”
王太后臉上的笑容一凝,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加急軍事?遂威嚴地道:呈上來。”
衆人都看着那宦官快速地跑出去,然後小跑地衝進來,把那奏疏呈在王太后的面前,王太后當衆打開奏疏看了起來,越看她那雙渾濁的眼晴瞠得越大,最後更是不可思議地看向王愷。
王愷看到姑婆那目光,頓時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不等姑婆發話,忙上前抓過奏疏迅速瀏覽了一遍。
在他身旁的司馬鈺卻是第一個驚呼出來的,“三郎,真的被你一語中的,那些匈奴殘餘分子果然轉而騷擾我們的邊界。”
王太后直覺得這奏疏似打在她的老臉之上,那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剛剛的早朝才威風凜凜地喝斥了太子,轉而就接到這奏疏,神情頓時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王太傅抱着孫子的手也緊了緊,直到孫子扭了扭小身子,他這才朝孫子歉然地一笑,然後又凝着老臉。
“姑婆……”
“此事暫時壓下,不得外傳,過一段時間再議。”王太后卻在瞬間做出了決定。
“這不是在延誤戰機嗎?”司馬鈺驚道,現在還要顧及所謂的顏面嗎?
“只是騷擾而已能有多大作爲?我們在北方也有不少兵力,他們焉能擋不住這些殘餘?阿鈺,這是朝政。”王太后放重聲音道,若現在就又召朝臣議這事,她的老臉哪裡還掛得住?
王愷看了一眼姑婆那堅定的表情,頓時覺得心寒無比,難怪妻子老批評她這麼老了還死要權,“姑婆,你可知這樣會誤了戰機,現在只是騷擾而已,誰知道像李太守那般的人能頂到什麼時候?”
“阿愷,李太守等人是當地的士族,他們比你還要着急,焉能不盡心盡力地守住安陽等地?聽你姑婆的話,暫時不議這件事,我們王家現在丟不起這個臉,反正只是一些小戰事而已,誤不了戰機的。”
王太傅沉思了之後,還是與自己的姑婆站在同一陣線,然後看了眼司馬鈺,“兒媳婦,若今天的事情外傳出去,我惟你是問,到時候,你不再是王家的兒媳婦,我自會作主休了你,你也別想再見到阿璨,從今天起,他就暫時交由你婆母來照顧。
“這是兩碼事?你怎可混爲一談?”司馬鈺跳起來道,“你拿我的兒子爲人質威脅我?”
“爹,你這樣大過分了,朝政是朝政,阿璨是我與阿鈺的兒子,你這樣做算什麼?” 王愷頂撞父親道。
王太傅拍拍長案,“阿愷,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父親,你這是對父親的態度?況且此事我已有定論,不許再提,就當沒接過這奏疏,你不是說安陽的大守過於安逸嗎?現在正好,讓他們熱熱身,有事可忙。”
司馬鈺咬了咬脣,這兩個人爲了所謂的顏面,爲了所謂的家族利益,居然不顧大局,“公爹,你快把我兒子還給我。”說完,她上前準備抱回自己的兒子。
而王璨伸向母親的手卻被爺爺一把抓住,王太傅歷來就不喜歡這個兒媳婦,“阿鈺,此事我說過已有定論。”
“娘,爺爺,我要娘。”王璨感覺到氣氛不太對,於是朝自家爺爺瞪圓了眼睛道。“我不要爺爺,我要娘。”
“阿璨乖……”王太傅勸着自己的孫子。
王愷這回卻是不管不顧,上前一把將自己的兒子從父親的懷裡抱回,看到父親吹鬍子瞪眼晴看着他,“爹,你不能拿阿璨當人質。”然後把兒子塞回一臉焦急的妻子手中。
“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嗎?”王太后拍着長案道,“我的生辰就快到了,你們是不是要看到我被朝臣恥笑的樣子?還是希望我快點把權交回給太子?啊?”
司馬鈺原本要說幾句譏諷話的,看到王太后氣得手顫的樣子,那話又吞回肚子,她的冥頑不靈,誰也勸不了?與當年她怎樣反對與王愷成親也同樣沒用一樣。
王太傅那張中年英俊的臉陰沉地着着兒子一家三口,然後才道:“好,你們不願分開那也行,阿愷,就以兒媳婦身體不佳爲由,你們今天就起程前住別莊去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吧。”
王愷與司馬鈺對視一眼,王太傅這回看來是鐵了心要讓他們暫時在洛陽消失了。
王太傅與王太后對視一眼,然後才趕緊拍拍手,讓自己人進來,吩咐道:“立刻準備馬車,送郎君他們出城到別莊去,直到收到我的信才能回來。
“諾。”那人應道,然後瞟了一眼王愷那難看的神色,這才急忙回府準備行裝。
王愷閉了閉眼,握緊妻子的手,王家居然也腐朽至此,再抗爭也沒用就像他想要幫阿芙一把也被他的至親打擊一樣,只能失敗而歸,頓時有幾分心灰意冷,抱過兒子,拉着妻子連禮也沒行,就這樣拂着衣袖離去。
司馬鈺也抿緊脣,感覺到兩人相握的手傳來的熱度,她不禁挨向了丈夫,這裡是越來越冷了。
平陽。
冉溥與謝芙之間仍沒有大的進展,看得衆人都心急不已,這兩人怎麼就不能再相戀一次呢?
當關翊這樣問謝芙的時候,她卻說:“我總是想在他的身上尋找溥郎原來的身影,你讓我如何與現在這個對我一點愛意也沒有的男人再相戀一次呢?那就像在問牛喜歡不喜歡羊一樣愚蠢。”她努力過,可是他的個性比在洛陽時更保守更堅持原則,這樣的他,不是她的冉叔叔。
關翊看到她了無生氣地趴在欄杆上,心裡着急而又無計可施,“就快回北地郡了,你想讓小女郎看到你們這個樣乎嗎?”
一提到她的囡囡,她頓時就打起了精神,想到那一年多未見的女兒,心裡頓時就難過,“是啊,我還是提前回北地郡吧,我實在想念囡囡。”說完,她起身往回走,準備叫阿靜收拾行禮。
關翊看得目瞪口呆,她只不過是希望勸她再努力一次去喚醒將軍的記憶,而不是讓她就這樣回北地郡,完了,她好心辦壞事了。
而此時的冉溥也是滿臉的鬱悶之氣,他現在好不容易配合那小女人,她倒退縮了,這個小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老是用着那那雙憂鬱的眼睛看着他說,他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他是真的想不起以住如何跟她相處的,但是他會努力當好她的丈夫啊,她怎麼就視而不見呢?
想到這裡,在這個沒人的角落,他不禁伸手捶向牆面,一副無力的樣子,到底要怎樣做,那個小女人才會再度打開心房。
就在冉溥怔愣的時候,謝攸卻是揮着拳頭打到他的臉上,“該死的你,現在都過了多久?你還是讓我阿姐傷心了,若你不好好待她,那我就把她帶回洛陽去。”
“謝攸,我是你姐夫,這是我與阿芙的事情,由不得你在此叫囂。”冉溥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放狠地道。
“若我阿姐不再戀着你,決心要離你而去,你還是我什麼姐大?雖然我阿姐年過二十並且生下一個孩子,但若要再嫁也不是難事。”謝攸也冷聲狠道,那雙收斂許多的狼眸頓時恢直了幾分。
冉溥一把抓着他的衣領,眯着眼睛,“你有種就再說一遍?”
“你以爲我不敢說?”謝攸想要拉開他的手,但是冉溥的手勁之大不是他可以對抗的,遂冷笑着挑釁道:“沒有我阿姐幫你,你能有這大好形勢?你至今還未與我阿姐同房,你讓她年紀輕輕就獨守空閨,這算什麼?”
冉溥的手勁鬆了鬆,這小舅子拿着這點來攻擊他確實讓他有幾分狼狽腳步往後倒了倒。
謝攸再度泠笑一聲,然後不再看他,轉身準備離開。“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就起程回洛陽。”
冉溥看着他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夜晚之時,衆人知道謝攸就要起程回洛陽,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雙方都有了幾分感情,於是紛紛給他棧行。
謝芙卻在這個場合道:“明天送了阿攸後,我也順路啓程回北地郡,我實在想念囡囡。”這裡的戰事稍歇,丈夫也需要帶領軍隊回北地郡, 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軍隊才能恢復元氣,連年的征戰不是辦法,“我知道你還有一些後續事情要處理,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所以我就不等你了。”她轉頭朝舉着杯錯愕的冉溥道。
冉溥握緊手中的杯子,她怎麼在這時候離開?“阿芙,你不能緩一緩嗎?”
“不能。”謝芙微低着頭道,該努力的她也努力了,他不迴應她的感情,而她也累了。
“夫人……” 衆人要勸。
謝芙卻是看向衆人道:“你們不要再說了,我說過不再停留就不再停留。”說完,看向臉上帶着笑容的弟弟道:“阿攸,我去幫你整理一下行禮吧?”說完,她轉身離去。
衆人都不免有幾分唏噓,這個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
冉溥頓時“啪”地一聲放下酒杯,神色鐵青地追了出去,在迴廊上一把抓住謝芙的手臂把她帶到懷裡,“阿芙,你在鬧什麼脾氣?你沒看到我的努力嗎?你現在爲什麼就不體諒我了呢?我不是有意要忘記你的,只是情非得已。”
“我還沒有體諒你嗎?你還要我如何體諒?你不和我同房讓人看我笑話,那我也認了……”
“阿芙,你講點理好不好?現在是你不願意和我同房,不是我不願意。”說起這個,冉溥也是一肚子氣,在他要準備進入角色的時候,她倒好,一聲不吭地縮回殼去。
“溥郎,我也是有尊嚴的,我不想拿着條條框框的道理逼你與我同房,我是你的妻子,這本來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謝芙一臉難過地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你知道嗎?你以前不是這樣與我說話的,溥郎,等你哪天恢復了記憶,你纔是我的溥郎,是我謝芙的丈夫,但現在的你不是,在你的記憶裡已經沒有了關於我的點滴之情。
冉溥看到她那含淚的雙目,很多話都吐不出來,這個要強而倔強的小女人,他緊緊地擁着她,“是我讓你等得太久了嗎?”
謝芙也擁着他,把頭靠在他的懷裡道:“我說過,等得太久,我的心會碎的,溥郎,你什麼時候纔會記起阿芙?”她又擡頭摸了摸他的臉龐,在他的脣上印上一吻,然後狠心地離開他的懷抱,抹了抹眼中的淚水,堅定地往前走。
冉溥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又一次這樣離開,這到何時纔是個頭?轉身一拳捶到牆上,狠狠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翌日,趁冉溥去軍中巡視的時候,謝芙選這個時候送弟弟謝攸一程。
馬車裡,謝芙的精神有幾分不振,很明顯昨夜沒睡好,“阿攸,你出來也恨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現在洛陽的局勢也不知道如何了?你回去後也要小心一些,若有不對路趕緊給我寫信。”
“阿姐放心,我會的。”謝攸笑道,然後親自倒了一碗酪漿給謝芙,“阿姐,喝碗酪漿吧,若在北地郡過得不愉快,那就帶着囡囡回洛陽吧,洛陽的家門什麼時候都會朝你開放的。”
謝芙接過他那碗熱酪漿,這個弟弟還是沒選錯,“阿攸,你讓阿姐很是欣慰。”這碗酪漿是她喝過最好喝的,漸漸的,她覺得頭有點暈,然後看向摸糊了身影的謝攸,“阿攸……”頓時暈倒在地。
謝攸把暈倒的謝芙扶坐好,“阿姐,我能爲你做的不多。”
當冉溥巡視完回來的時候,卻見蕭先生一臉焦急地跑過來,“將軍,大事不好了,夫人留書要隨謝郎君回洛陽了。”
“什麼?她不是要回北地郡的嗎?怎麼是回洛陽?”冉溥頓時一把搶過蕭先生手中的信,果然是謝芙的筆跡,這個小女人居然想要拋下他而去。
“將軍,夫人要丟下你與小女郎嗎?”關翊也同樣一臉急切地道。
冉溥的心頭如置在火上燒灼一般,這個小女人撩撥了他的感情,然後就這樣走了?她怎麼可以?他頓時轉身坐回馬上,然後朝謝攸離去的方向追去:謝芙,我不會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