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紗看着夙末,張了張口,口中鮮血不住的往外流,笑着說道:“欠你的,還清了心裡纔好受。”
夙末紅着眼,吃力的將她扶到左方的一塊石頭上靠着,淚珠一顆接着一顆往下掉,“你何必呢,我的事情,哪裡需要你爲我犯殺戮?”
墨紗看了看景默的方向,扯了扯嘴角。
面上揚起一抹嫣然笑意,擡手抹了抹夙末臉上的淚,笑着說:“司法天君來了,跟你說的一樣。不要哭,我還要謝謝你啊,夙末。”
夙末將頭放在墨紗肩上,渾身顫抖地抱着她大聲哭着:“你都要魂飛魄散了,他來了還有什麼用,你怎麼比我還傻啊。”
我越來越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有些弄不清楚,迷惑的看着踱步走到他們面前的景默。
一雙深邃的眸子盯着夙末,沉着臉問道:“你叫夙末?”
夙末笑着點頭,不語。
景默輕笑一聲:“沒想到今日下凡遇到你們姐妹二人,孽緣啊。”
夙末理了理額上散亂的髮絲,嬌笑道:“剛好仙君可以將我二人一同處決掉。”
景默瞥了眼奄奄一息的墨紗,幽幽說道:“墨紗挖人心臟盜取上古神器,本君已經將她誅滅,至於你,自有雷神前來布劫,逆天改命,扭轉乾坤,你以爲一個死字就可以了結了?”
說完就往我面前走來,道:“小仙已經處決完了孽障,也收回了祭魂鈴,正要回天宮覆命。神尊可是要同小仙一道迴天界?”
看了眼夙末緊緊抱着奄奄一息的墨紗,我斂了斂眉,朝他揮手:“本尊稍後再回,仙君先去覆命吧。”
“是。”景默向我行了個禮,就化作一道流光,往天上而去。
我走到夙末面前,替她扶着墨紗,使了個術法,將她的傷暫時穩住。
夙末苦笑看着我,“沒想到綰言姑娘竟是三十三重天上的淺畫神尊,小妖眼拙了。”
我淡笑:“神尊只是一個稱呼,我不是司法仙君,與你相識,我只是綰言。”
“自然不同,神尊可以一句話決定別人的生死,而綰言不能。就像方纔,神尊只是一揮手,光明正大救下即將魂飛魄散的墨紗。而我們,只能偷偷將她藏着,護着,或者看着。”
我語噎,沉默看着她。
她起身,搖搖晃晃站着,擡頭望着天空
“神尊可願聽我說一個故事?”
她也不等我開口,自顧說道: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跌跌宕宕。
三千年前,一隻叫做墨紗的貓妖終於在八千歲的時候修出了第八條尾巴,於是,她開心的拉着雙生姐姐夙末出了清沂山去人間遊玩。
在一座名叫羅煙城的城裡遇見一羣吸人精魄的雙尾白狐,善良的姐妹倆立刻就出手製止那羣白狐,救下白狐手中的人類。
綠岔山的雙尾白狐一直以來都是清沂山最大的對頭,於是兩撥人一眼不和,打了起來。
姐妹倆雖然修的八尾,可是卻從來沒有與人打鬥過,而且對方的人數實在多出他們太多,就在他們被那羣白狐打倒在地時,忽然重天而降一位仙人。
仙人只是輕輕一揮衣袖,就將那羣殘害生靈的白狐打倒在地。
姐妹倆連忙起身跟仙人道謝,問了名號。才知道,眼前這位,是三十一重天上度厄星君之子景默上仙。
景默上仙救下他們之後就離開了,可是貓妖墨紗卻在一面之下,將一顆芳心癡付。
回到清沂山後,墨紗常常偷偷溜去人間,專去那些有妖物作惡的地方,偶爾也會碰到那個叫景默的仙長。
她就這樣遠遠躲在一旁,看着那個英姿偉岸的身影,降魔除妖。
一次,仙上對上一條修行千年即將化龍蛇妖,被蛇妖暗算,深陷囫圇,墨紗挺身而出,殺了蛇妖救下仙長。可是,卻不想,仙長是由綠岔山雙尾白狐幻化而成。
墨紗爲斬蛇妖耗盡修爲,根本不敵綠岔山那個從小與她作對了數千年的雙尾白狐之髪,被抓回綠岔山。
夙末聽說妹妹被抓去了綠岔山,單槍匹馬殺去綠岔山救下墨紗,可是卻身受重傷,暈倒在山中。
醒來時,墨紗不知所蹤,而自己,已失一尾妖力重生,被世代從醫的大夫沈謬安救下。
夙末從第一眼就愛上面前這個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沈謬安。
於是以身相許,二人在沈謬安的親人見證之下,拜了天地,結爲夫妻。
二人婚後恩愛非常,夙末時常陪着沈謬安上山採藥,去隔壁村子施粥贈藥。
可是成親六年後,沈謬便身染頑疾,日漸虛弱,藥石無靈。
沈謬安三十歲那天,終於身亡,夙末不忍見自家丈夫年紀輕輕與自己生離死別。
傷心欲絕之下,自斷一尾妖力,扣住沈謬安的魂魄,將其強行放入軀體之中,用自身千年修爲吊住他的性命。
原以爲能爲他多續命幾年。卻不想,自己千年修爲竟然只能讓他多活一年。
第二年,沈謬安便魂歸冥幽河轉世重生。
夙末找了二十年,終於找到沈謬安的轉世。這一世,她依舊嫁與他爲妻,而沈謬安,也依舊在三十歲那日身亡。夙末再一次自斷一尾妖力,爲他續命一年。
只是這一世,夙末在沈謬安的靈魂上刻下封印,永身永世離不開這座城,無法魂歸冥幽河,只能永生永世投胎在這座城。
第三世,她在羅煙城尋到他,嫁他爲妻。
第四世,她在羅煙城尋到他,嫁他爲妻。
第五世、第六世,她都跟她結爲夫妻,他也依舊在三十一歲那年身亡,
這是他們相遇的第七世,羅煙城已經不叫羅煙城,在經過歲月的長河中,成爲嶽朝的國都,德陽城。
而他,這一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書生,再不是當年意氣風發,溫文爾雅的神醫了,她也只剩下最後一條命,再沒有能力爲他們的相守多延續一年了。
兩年前,沈謬安三十歲之日,她原本以爲他們夫妻二人就要永世離別了。
她插手凡人輪迴,逆天改命,這一世身亡,就再也沒有來生了。
可是她是真的捨不得就這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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