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徐鈺之躺在牀上輾轉難眠,謝成微讓梓影帶話給他讓他明日卯時去藏書閣。自那天醒來他就再也沒見過謝成微,他作爲弟子不曾去拜見,謝成微也沒有來看過看他,和那年一樣,他過的好不好從來不在“蕭微仙尊”的考慮範圍之內。
思及此他心中除了恨意便全是怨懟,明明那麼不喜自己,爲什麼要救自己?他從前世到如今都想不明白。毫無睡意的他起身批衣向外走去,青山峰一如往昔,他漫無目的的走着,腦子裡都是理不清的思緒。自從重生來兩個多月他幾乎沒有怎麼出過房門,如今他已經突破劍氣四層。五月的天氣還不是太熱,不時吹來的涼風讓他渾身舒暢。
不知不覺他走進了後山的瀑布旁,順着隱約的月光,瞥見水中有人在沐浴。徐鈺之沒有偷窺別人洗澡的癖好便扭頭就要離開,沒走幾步又覺不對,沐浴就沐浴爲什麼還穿着衣服?出於好奇他便折了回來,只見湖中空無一人,只有水波流動,四周靜寂,青蛙和蟬的叫聲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聲響,就好像剛剛看到的都是一場幻象。
藏書閣中,徐鈺之在離謝成微三尺的地方拱手一禮:“拜見師尊!”眼睛緊緊盯在地面,手指的指節被捏的微微發紅。
此時謝成微一身白衣,玉貌仙資的立於一排書架前,每排書架上都被下了結界,只要有人打開借閱就會被記錄,專注的看着手裡的泛黃的書,他眉目溫和,渾身卻散發這陣陣涼意。這其實怪不得謝成微,他本身屬於水系靈力,加上自己的氣質出塵,讓人無法靠近。
他緩緩轉過身,微微擡眸,淡笑道:“嗯,身體可好些了。”
沈鈺之慢慢直起身,此時11歲的沈鈺之身高還不到謝成微的肩頭,擡頭便是一愣,死死盯着謝成微的嘴角,說出的話低沉且沙啞:“有勞師尊掛心,已無大礙。”
謝成微眉頭一皺,只當自己的徒弟是不想自己擔心,便走過去牽起沈鈺之的手腕。用自己的靈力探了進去,卻驚訝的發現面前的弟子已經修爲已經是劍氣四層,而且自己的水系靈力與沈鈺之的靈力相互纏繞,卻無半點維和。
心裡一個念頭閃過:他是水系靈力。搭在沈鈺之手腕上的手指微微一顫,便迅速收手將手指藏在衣袖中。他記得那人可不是水系靈力。
“你自己修煉了。”謝成微盯着徐鈺之如同浩瀚星河的黑眸開口問道。
徐鈺之自知根本無法瞞過謝成微,也從沒想過要隱瞞,便輕輕點了點頭。
謝成微從儲藏空間中拿出試煉石,讓徐鈺之握在手裡。謝成微擡手一股白色靈力注入試煉石中,一瞬間試煉石五種顏色的靈氣交織在一起。金木水火土五種靈力,交匯在徐鈺之周身。
謝成微心裡的震驚如波濤海浪一樣,快將急速的心臟湮滅。比起謝成微的反應,徐鈺之便顯得淡然很多,他就像拿着考試題答案的學生一樣。雖然今生的很多事情已經和前世有了很大的差別,但那又如何。
謝成微將徐鈺之周圍的靈力打散。用輕微顫抖的聲音開口道:“五系靈力這件事不可說出去,任何人都不行,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許在用試煉石,記住任何人包括你的師兄梓影。”
徐鈺之輕聲道了句;“好。”心裡卻拿不準謝成微的想法,梓影師兄是他藏在心尖上的人,他本能的不想去隱瞞。
徐鈺之看着謝成微訥訥地問和前世一樣的話:"師尊我是不是可以選擇任何一種屬性靈力,作爲我的本命靈力啊"
謝成微此時神情已經平復,便淡淡道:"嗯,阿鈺是新苑大陸的唯一一個五系靈力,自然是可以的"。
和前世一樣的回答,連表情都絲毫不差。徐鈺之緊緊盯着謝成微的面容,生怕錯過什麼。
謝成微擡手將玉牌遞給徐鈺之,徐鈺之感受着手上玉牌的溫度,指腹摸過上面的凹起,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是什麼。
“五系靈力彼此之間既有牽絆,又相互剋制。不能同時修煉太多,你可以選兩種靈力進行修行。爲師探得你之前修的是水系術法,你可想過再選一種。如果一下拿不準,可以考慮幾天,不影響修行進度。”
"師尊我要修煉水系靈力和木系靈力"徐鈺之用堅定灼灼得眼睛盯着謝成微。
聞言,謝成微僵在原地:“爲什麼?你可知水系靈力攻勁不足,學習起來比其他要複雜的多,木系靈力更是用處和發展不大,偏醫修,而非劍修,你可知道?”
徐鈺之身子微微一顫,牙關死死咬着嘴脣,從地上載去。謝成微一把攬過徐鈺之,將人打橫抱起。比起上一世得懷抱更顯曖昧。
懷裡的人勾着謝成微的脖頸如同上世般說道:"師兄和我說過,新苑大陸以火系靈力、金系靈力和水系靈力爲主,火系靈力最爲兇悍霸道,金系靈力最常見,水系靈力則最難修,進階慢,掌握難,很少有人願意修。但是師尊是水系和木系靈力啊!"
聞言,謝成微腳步一頓輕聲道:"好"
謝成微施了個隱身術,抱着徐鈺之往外走去。徐鈺之將頭緊緊埋在謝成微細白得頸間,嗅着屬於這個人獨特的味道。睫毛輕輕顫動,無不昭顯他此時緊張的情緒。
謝成微並沒有將徐鈺之送回之前的住處,而是將他抱回了謝成微自己的長吟院中,長吟院地處偏僻,最靠近後山,加上謝成微整日如同寒冰得臉龐幾乎沒人願意靠近。謝成微將徐鈺之放回偏殿,囑咐他以後住在這裡,不必回去了,好好休息一天,明天辰時練功,便擡步離開了。
徐鈺之盯着門口,神色複雜,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自己要裝虛弱,爲什麼他走後心裡感覺失落急了,在謝成微將他放下要離開的時候,他強忍着情緒不去拽謝成微的衣袖,他心裡有種聲音叫囂着,他想讓謝成微呆在自己身邊,不要離開自己。
難道自己其實愛得是謝成微。那梓影師兄呢?前世自己從來沒有和墨梓影表白過心意,他對自己很好很體貼很溫柔,卻總覺得略顯疏離,前世的自以爲很愛墨梓影卻不曾動過和他親近的念頭,墨梓影死後,自己爲他墜魔,可自己對謝成微是有慾望的一個正常男人的慾望,他的嘴脣那麼軟,讓自己想得到更多。前世謝成微死後,他便爲之瘋癲,強行利用神鼎想扭轉時空。
他就靜靜坐在牀上一動不動。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黑尤未知。
直至有人推門而入,他望向來人,心臟猛烈得收縮着,他愛謝成微這個念頭讓他感到無所適從,謝成微手輕輕一揮,室內的燭火頓時將房屋照亮。
突然的光亮讓徐鈺之不太適應,擡袖擋住自己得眼睛隔絕着光,也隔絕着謝成微得視線,謝成微將食盒放到餐桌上,端出一個綠色陶瓷瓦罐,將湯盛在白色梔子花圖案得碗裡,輕聲道:“阿鈺,來吃點東西。”
徐鈺之起身,卻由於長時間不活動周身血液流通不暢,腿下一軟。撲向立於桌前得人。徐鈺之覺得丟人極了,一天之內兩次往地上倒,不知狗血而且丟人。他此時忘了自己不過是個11歲的少年,對於謝成微來說還是個孩子。
不出意外的謝成微再次接住了徐鈺之,但卻沒有將他抱起來而是攙扶着他回到了牀上。
徐鈺之將手縮回衣袖中,悄無聲息地將掌心中得血蹭在了寬袖中,掌心中的疼痛讓徐鈺之保持着清醒。
謝成微將湯端到牀邊,一口一口的餵給徐鈺之。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靜寂的只能聽到燭火滴蠟得聲音。
徐鈺之一臉失魂落魄得盯着謝成微,絲毫沒有嚐出來任何味道。謝成微看着自己徒弟這副樣子,覺得自己有負於他的託付,看着那一樣的臉龐,心裡忍不住的抽疼。
謝成微起身想將碗放回桌上,剛邁出一步。徐鈺之伸手拽住謝成微的衣角“別走!不要拋下我,不要趕走我”徐鈺之得聲線還沒有發育完全,糯糯的就像剋制的撒嬌一般,聽起來像是在哽咽。
謝成微倒吸一口涼氣,他對這張臉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他重新做到牀邊將徐鈺之攬入懷中,以爲是雪山上的經歷讓徐鈺之不安,他儘量把聲音放輕放柔:“不哭,別怕,有我在。”
徐鈺之陷入夢魘,腦袋裡不斷浮現謝成微替他承受天雷後,虛弱的馬上就要化爲星光得面龐。徐鈺之含淚看着謝成微,眼神迷離,不斷喚道:“師尊、師尊……。”扭轉時空本就是逆天而爲雖有神鼎相助,徐鈺之的神識還是受到了巨大損傷。
謝成微微微嘆氣,打開儲藏空間取出一對銀白色的鐲子,古樹藤的花紋上鑲嵌這一塊血滴玉。謝成微將其中一隻戴到徐鈺之腕上,那鐲子便縮小到適合徐鈺之手腕的大小,而另一隻則套在了自己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