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13.

涯山的靈氣充沛,又一個清晨,露珠灑滿了藥田的藥草上,晶瑩剔透。

柳煙依插着腰望着一片綠色,感嘆道:“這裡好適合養老。”

玉鼎:【出息!這裡是修仙的地方!】

柳煙依自動忽略對方的鄙夷,打開師父交給她的小冊子,忍不住猜測師父那本小菊花冊子,寫的是什麼。

因爲柳煙依根本不能引氣入體,還好主管事也是個機靈有眼力的老人,輕重看的很分明,對她很恭敬,只安排了最簡單,最上手的夥計。

清晨四點左右起牀,去山腰處挑水回來,挑的是重水,灌溉的是一名叫什麼翠的竹子。

灌溉完,就去南圓邊緣的靈草處,採摘其中成熟的部分,拿去給北邊瀑布山,餵養仙鶴,青鳥之類的靈禽。

這時,腳程快的可以趕上五點鐘的竈火,用十五分鐘弄好早飯,過後舒舒服服的癱在一處,抱着不知何時幻化成蠶蛹的小白。

直到七點左右,練習一套劍法,實在沒事幹了便跟着同樣作物完,沒事幹的童子,去隔壁劍鋒的雲臺邊上,看一羣劍修舞劍。

一直到下午劍修散課,柳煙依一個人跟隨着一些劍修去了劍鋒隔壁的法系鋒,找上了法系鋒的瑤臺,看法系老師講道。

全當是陶冶情操,然後晚霞時分去看法系弟子‘跳水袖舞’。

第一次見的時候,柳煙依還是嚇了一跳,領舞的竟然是那日的胖丫雲飛仙,一身膘,舞起長袖,照樣豔壓羣雄。

等差不多了,快黃昏的時候,柳煙依原路返回,回到竹屋又去了半腰上,挑水回來,挑的是泉水,給叫什麼牡丹的灌溉。

然後就是晚飯時間,等月亮出來,柳煙依就抱上蠶蛹小白,曬着月光開始修行,至於是不是修行她就不知道了。

柳煙依看着什麼也沒有變化的蠶蛹:“這樣抱着真的行?”

玉鼎:【當然】

柳煙依勉強信了這次。

又一日清晨,早上的霧氣還沒散去,遠處傳來鶴鳴,悅耳的雀蟲鳥叫,從竹屋出來的柳煙依深深吸了一口氣,舉目看去,一望無際藥田,藥草的清香,山林的木香。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垂暮的老人,每天守着太陽升起,然後緩緩落下山頭,好愜意...個屁。

一個月前的平靜她還是挺喜歡的,在現代的生活根本沒有那一天像現在這樣舒適愜意,她是喜歡爭,卻不是一定要去爭什麼。

只可惜,自從出山搜尋新人的精銳弟子,領了一羣人回山,正好遇上回來的林之遠,只是說了幾句話。

之後她這位吃白食的廢材,莫名其妙就被恨上了,偶爾來個路人都會給下絆子,諷刺幾句。

爲什麼?她來回也就說了三句:

好久不見。

也在這裡啊。

有空一起玩。

真的沒再多了。

柳煙依便秘着一張臉,把沙羅和碧海固定在藥田兩邊,把外袍披在上面。

兩個衣冠禽獸就出現了,柳煙依滿意的點頭,總算是挖掘出這兩把劍的用處。

沙羅氣的全身抖來抖去,似有似無的劍氣散發出來,天空掠過的飛鳥嚇的飛的老遠。

柳煙依看效果,更加滿意了,這個假人還是挺好用的。

你看這抖一抖,靈鳥都不敢飛來偷吃,這片藥田捱到果實成熟,收成一定賊好。

****

半山腰的小路上,一襲紅衣的北雪欣,領着她那一路結識的姐妹們,站在路中央,挑釁的微笑,看着正挑水的柳煙依。

北雪欣最後會跟着林之遠回到涯山,柳煙依的確很意外,帶着失望。

果然,這裡剁手並不是多大的毛病。

北雪欣見對方一看見自己,就側開臉,一副羞愧不開口的模樣,得意之色盡顯。

呵,之前的恩怨本小姐一定要百倍討回來!

先剁哪隻手呢?

北雪欣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柳煙依,沒穿弟子服,一身打扮也是老土,透着窮酸。

哼!量她也沒個好靠山。

北雪欣鼻孔朝天,也不知多自信自傲:“哼!”

柳煙依:“……”。

神經病嗎?一會笑一會傲嬌的,閒得吧。

柳煙依抖了下肩頭上的單子,步伐不變。

走沒兩步就見一隻腳大次次都攔路。便臉不擡的狠狠踩過去,一路越過人羣。

“你!” 一襲白衣的瘦弱姑娘咬牙,縮回腳,一張臉蒼白嬌弱好似再晃一下就要撒手人寰。

北雪欣臉上一沉,咬着嘴脣,快步跟上,喊道:“珠花!你一個廢材,死不要臉扒着白師祖!背地還勾引師兄,識相的滾回北斗城!”

迴應的是對方的背影。

隱隱聽見一聲:‘傻逼’。

北雪欣捏着拳頭,壓槽發癢,真想直接咬死前面那貨。

那斷手之仇,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白衣姑娘眯着眼睛,打量四周,說道:“雪欣姐姐,反正她現在一個人,要不...”

一羣人一下安靜了,柳煙依離開了北斗城,自然不知道,次日城主之位就讓給了別人。

要不是她靈根還不錯,又是涯山選中的人,豈不是讓北斗城那些賤民看笑話。

這一切都拜這個該死的丹奴的錯,什麼柳煙依,根本就是一個卑賤的婢女。

年齡最小的姑娘,怯生生道:“雪欣姐姐,各位姐姐,這樣不好吧,要不...”

三天後就是新人比試,要是傳出她們蠻橫無理,到處欺人的傳聞,會不會影響收徒。

這樣一提,又一姑娘猶豫了,“看她也不像是個師祖的徒弟,哪有親傳弟子,一沒收徒告知,二沒弟子服飾,還住在藥田做童子的事務?”

“會不會只是傳言?”

她們到底是剛來幾日,他鄉異客,根本沒有多少法子打聽消息。

北雪欣眼神一冷,冷冷道:“不是親傳弟子就更好了,我們是未來的內門弟子,教訓一個童子都不是的廢材,誰會指責我們!”

這下是商討出結果了,一羣人扭着腰肢有說有笑的,緩緩走進藥田。

白衣女子微低頭掩蓋異樣的笑容,弱弱的被其他人攙扶着。

翠竹林邊,一羣人一共九人,北雪欣站在前面,其餘的大多放風圍在邊緣處,眼神不善的盯着旁若無人的柳煙依。

柳煙依仔細的給翠竹澆水,快五點了,還是動作快些,才能趕上早飯的竈火,至於這羣明顯是小學生等人放學,揍人的情景。

老阿姨:我選擇無視。

再一次被無視的北雪欣,邪火旺盛,劍鞘出,銀光閃過竹林,劍鋒刺向柳煙依,銀光蓋在竹葉上,澆水的人卻離開了此處。

“人呢!”北雪欣收劍,左右四看,其他人也茫然無措。

“嘩啦啦!”澆水的聲響,柳煙依一襲紫色道袍,眼神專注的提着瓜瓢,在翠竹林間揮灑。

臉上神情不動,心底卻慶幸玉鼎的存在,不然剛剛她就要被切成兩半。

柳煙依小聲道:“鼎啊,乾的不錯,今晚加餐~”

本來很感動的玉鼎:...不要用我當加餐的藉口!

柳煙依愉悅的表情,激怒了幾人的怒火。

北雪欣還未動,兩位姑娘左右夾擊,一人甩袖,一人提鞭。

柳依依手中瓜瓢左右翻飛倒水,重水飛出,準確無誤的澆了兩人的後腦勺。兩人大叫,招式出了一半就匆匆收回,低頭去拍那些水。

重水不僅冷,還很重,雖然不能傷人,嚇嚇這些沒見識的人還是可以的。

柳煙依可惜的嘖了一聲,提起木桶,向前潑水,最後一瓢的水犧牲在了北雪欣的胸口處。

柳煙依看着那呼之欲出的兇器,沉默了幾秒,忍住沒去看自己的。

切,大了不起,天天負重。

北雪欣沒看見對方羨慕的眼神,只覺得胸口壓着一塊玄鐵,壓的人氣短

北雪欣胸口一沉,脊背發涼:“啊!你這個!你這個賤婢!”

她抖了抖胸口,瘋狂的提劍而上,瞬間就使出了□□招,速度快點讓人眼花繚亂。

柳煙依臉色一沉,覺得這人神經病,扁擔當做了重劍,一招‘刺’,擊中了對方的肚子。

然後抓住對方的劍柄,側身一腳踹在對方的膝蓋上,‘嘭’的一聲,北雪欣雙膝跪地,一臉愣神的模樣。

那把劍,轉了一圈架在了主人的脖子上。

當初被捏斷手腕的情景再現,北雪欣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恐懼。

柳煙依道:“你們不僅煩人還很蠢,誰挑唆你們來鬧事的。

再讓我看見你們,我就上報宗門取消你們的選拔,聽不懂啊,下次再來挑釁,送你們出涯山。”

那把劍鋒利雪亮,只要北雪欣動一下,就會見血,她現在連說話都不敢,然而眼神卻一絲求饒悔過都沒有,全是怨恨。

白衣姑娘眼睛一亮,壓下興奮感,收回鞭子,道:“我們,我們這就走,你放開她,她可是內定的內門弟子,你要是傷了她,我們也救不了你。”

收徒儀式還沒開始,就天真的以爲自己是內門了?

柳煙依手微微抖了幾下,明晃晃的劍身晃動在脖子處,北雪欣已經一聲冷汗,牙齒上下磨的咯吱響。

“咚!”

清晨五點的鳴鐘響了,柳煙依劍柄一鬆,劍落在地上,她轉身,摸了一下空落落的肚子,呢喃道:“竈火點上了,該吃早飯了。”

徒然留下一羣人僵硬站在原處。

“各位姐姐,我們?”最小的姑娘小聲道。

北雪欣這次當面出了大丑,根本做不穩領頭姐姐。

白衣姑娘已然得逞,打量一眼狼狽的北雪欣。

冷哼一聲,轉身出了藥田,道:“技不如人。”

其餘人互看幾眼,跟在後面,最小的姑娘想去扶北雪欣,反而被其他人拉住,拖拖拉拉的走了,這下反而只剩下還跪在地上的北雪欣。

看不出深淺的柳煙依,還傳聞是白師祖的徒弟,其中風險。

若是因爲北雪欣,惹到沒必要的麻煩,那就太不值得了,幾人走的很果斷,沒有一絲所謂的姐妹情誼。

北雪欣眼中戾色一閃,咬牙,軟着雙腳,遠遠跟在人羣后。

*****

今天加菜,燒鵝一隻。

柳煙依先是把懷裡揣着的蠶蛹放在桌子上,走到一旁盛飯,自從發現蠶蛹的表面裂開一道痕,她就確信,揣在懷裡真的有用。

之後她就沒怎麼放下來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蠶蛹,總覺得越揣越小。

“嗯!”突然肚子一陣抽搐,居然是玉鼎猛的撞了柳煙依一下。

剛吃了一口的飯碗摔在地上,碎成渣。

柳煙依嚴肅的看着地上的白飯,猙獰着五官:“你幹什麼,想死啊!”

玉鼎:【我!我遁了!】

柳煙依:...什麼鬼。

一陣沉默後,破鼎又單方面切斷了聯繫,她認命的收拾了碎碗,從新扒了一口飯。

擡頭一看,卻見一道長虹劃過天空,一人一襲白衣錦袍,墨發纏着一塊白巾,鬆散披在背後。

此人正是失蹤一個月多的便宜師父。